第十三回 王茂解糧遭謗言 劉母焚香知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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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王茂解糧遭謗言劉母焚香知真情 劉郃見丫環來傳老母之言,暗想,這聲音傳到了老母的耳中,不知她是怎麼想的,倒不如先問一問丫環,也好心裡有個底。

    便問道:&ldquo丫環,爾等于内堂可曾聽得甚聲音?&rdquo&ldquo劉将軍,不知何處來這般巨響,奴婢都已聽得。

    &rdquo&ldquo太夫人怎樣?&rdquo&ldquo太夫人也覺此聲蹊跷,特請大将軍入内詢問。

    &rdquo仍然沒有問出什麼結果,就跟了丫環來到内堂,&ldquo娘親在上,孩兒拜見。

    &rdquo&ldquo兒啊,為娘在此隐約聞得鳴鑼擊鼓之聲,未知城中為了何事?&rdquo别人的耳朵都要給震聾了,她還隻是隐約聽得,可見得年邁之人由于丈夫早逝,操勞一世,已經耳目俱廢了。

    劉郃聽了這句話,頓時又來了精神。

    心想,我還以為你也和我一樣呢,原來你的聽覺的确不靈了。

    那末,不要怪兒子太狠心,常用言語來欺騙你,為了我對西川的忠心,我仍要繼續把你瞞着,等到退了孔明,殺了劉備,我再告訴你。

    便答道:&ldquo娘親,城中鑼鼓喧鬧,乃是孩兒操演人馬。

    &rdquo劉母知道兒子對部下是相當嚴格的,每隔十幾天就要來一次大檢閱,平時小操練風雨無阻。

    暗想,軍中聞鼓則進,聞鑼則退,這一點我也知道得很清楚。

    可能今天又到了大演習之期,所以鑼鼓特别響亮,連我這個半聾子也聽到了。

    又問:&ldquo孩兒晚間可要操演?&rdquo劉郃想,這個我可做不了主,諸葛亮搞的名堂我也不清楚,我怎麼可以斷定他晚上敲不敲呢?我說晚上不操演,孔明的鑼鼓仍然敲,這話就解釋不了了。

    我如果說晚上也要,那倒還不要緊,即使孔明停止了,老娘也不會疑心的。

    所以答道:&ldquo孩兒欲晝夜操兵。

    &rdquo劉母想,我的兒子做起事來就是喜歡認真,我要他歸降漢室,他就日以繼夜地做好準備,到時候排出去的兵将,個個精神煥發,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精銳部隊。

    強将手下無弱兵,我兒子的臉上也有光彩。

    有了這樣一個既有體面又有孝心的兒于,我的福份也不小了,晚年也就有了一樁快事。

    劉母想到這兒,又有點舍不得了。

    便說道:&ldquo孩兒亦當珍重身體,切莫過于操勞。

    &rdquo劉郃想,吃力是不吃力的,隻怕被孔明的鑼鼓敲得心神不甯,日夜不得安睡,急出毛病來。

    嘴上敷衍道:&ldquo娘親寬心,軍中自有王茂、苟安分勞。

    &rdquo劉母一想,不錯,單靠你一個人是吃不消的,應該多讓手下大将分擔些責任。

    你是主将,隻要抽空去看看就可以了。

    劉母被兒子的幾句話說得很是相信,也就放了心,命兒子退出。

    西卞山傳來的鼓聲,城裡城外幾乎一樣響亮。

    漢營上的将士也都感到頭腦發脹,耳膜發響,人們完全沉浸在毫無間歇的吵鬧聲中。

    盡管他們不必象白帝城中的人那樣提心吊膽,也不必枉費猜疑,但持久、悶雷聲似的轟鳴,也使得他們煩躁不安,就是把頭蒙在被窩裡也得不到片刻的甯靜。

    三天過去了,除了已使人們稍能适應的鑼鼓聲繼續傳播外,白帝城上仍然象死一般的沉寂,既沒人出城來交涉,也不見扯出降旗。

    雖然這幾天孔明一批又一批地派出探子去打聽城裡的消息,遠的馬探,近的步探,高的山上,低的平地,可送回來的都不是孔明所期待的軍情。

    不要說帳上的文武怎樣焦急,就連四平八穩的孔明也有點沉不住氣了,弄得一時無計可出。

    白帝城不是一天兩天所能攻得下的,此話後當詳述。

    王茂、苟安帶領五萬川軍,押着空車,從北門而出,迤逦向白水關而行。

    曉行夜宿,并無耽擱。

    這一日來到白水關,守關弟兄都與王茂熟識,看過解糧護照,放他們進關。

    王茂等人直抵衙門。

    手下忙去通報。

    自水關守将姓楊名宏,年紀尚輕,隻有三十左右。

    生性耿直,又敢作敢為,所以張任命他管轄陸路糧草,此任不輕。

    楊宏身材高大,八尺有餘,渾身披挂烏油盔甲,善使一口開山巨斧,頗有膂力,是蜀中一位得力大将。

    與白帝城劉、王二将甚是知交,隻是為人過于呆闆,在遠近也有&ldquo楊踱頭&rdquo之稱。

    這一時孔明入川,各處關隘風聲吃緊,皆欲積草屯糧,以備外犯,故而将白水關數年倉廪蓄存搬運一空,忙得楊宏不亦樂乎。

    最擔心的還是孔明已兵臨白帝城,此城一失,殃及池魚,白水關也難以自保。

    所以,楊宏一有空隙,就坐在大堂上長籲短歎:&ldquo馬跑千裡路,斧砍百家将。

    本将楊宏,奉命鎮守白水關。

    如今孔明率軍下川,逢關必取,遇将必收。

    各路寨穴前來運糧,皆是庫盈廪溢,足以自備。

    唯有白帝城沓無音信,勝敗未蔔,至今無人前來解糧,好不煩惱也!&rdquo說誰到,誰就到。

    就在這時,手下奔上大堂,&ldquo報楊将軍,白帝城王、苟二将遠道而來,求見将軍。

    &rdquo楊宏這個人嫉惡如仇,心裡又裝不下東西,素知苟安愛說大話,喜奉迎,心術不正,聽得他和王茂同來,便覺得不樂意,心裡想什麼,臉上馬上反映出來,以表示自己是非分明。

    便呼道:&ldquo軍士們,與奉将軍相請王将軍,傳見苟安!&rdquo從一個城裡來的兩個将軍,一個請,一個傳,雖然都是到大堂相見,但褒貶之意也太鋒芒畢露了。

    手下都是精明人,已經明白一個是真心相請,一個隻是假意敷衍。

    主子喜歡什麼顔色,奴才就繪出什麼畫來,一路大喊出去:&ldquo楊将軍有令:&lsquo相請王将軍,傳見苟安!&rsquo&rdquo&ldquo放屁!放屁!&rdquo苟安聽得這種傳喚,大為反感。

    一旁王茂對苟安看看:多行不義必自斃。

    一個人的所作所為用不着自己來評價,知情者自有公論,隻怪你往日做事太不得人心。

    但又想道,這踱頭也太過份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分得這樣清,都叫一聲請,不就完了!王茂十分尴尬,苟安也鐵青着臉,兩人一起上了堂。

    &ldquo楊将軍,王茂有禮了。

    &rdquo&ldquo王将軍,自家弟兄,不必客套,一旁請坐。

    &mdash&mdash來,獻茶!&rdquo楊宏十分客氣。

    苟安上前道:&ldquo楊将軍,苟安有禮。

    &rdquo&ldquo罷了,一旁站立!&rdquo隻是把手一揮,連坐的資格都沒有,更喝不上茶了。

    正氣壓邪氣。

    苟安被楊宏搶白了一頓,作聲不得,隻好忍氣吞聲地退在一旁。

    楊宏轉過身來,對着一旁坐着的王茂問暖噓寒,說長道短,十分殷勤。

    闊别之情叙過,這才問到正事:&ldquo王将軍莫非前來運糧?&rdquo&ldquo正是。

    楊将軍,漢軍已駐兵白帝城外。

    劉将軍意欲固守城關,特遣我等前來押解十萬石大糧,請楊将軍多多方便。

    &rdquo說着,把劉郃的催糧文書遞上。

    楊宏接過文書看了一看,立即命手下去裝載。

    手下去而複回,報道:關内大糧已剩無幾,隻有适才扶别處押到的三萬石,其餘要過三天之期才能湊足。

    楊宏聽了倒也高興:好極了。

    我與王茂結交多年,近來很少在一起叙舊,這一次倒是好機會,白帝城有劉郃固守,并不需要王茂幫手,我就留他在此痛飲幾天,待到糧草齊備了我再打發他回去。

    想到這裡,楊宏對苟安說:&ldquo苟安,關中糧草甚少,一時難以如數交付,爾先押解三萬石大糧回城,本将軍留王将軍在此酌飲幾杯,三日之後便将七萬石大糧解至白帝城。

    &rdquo苟安好不氣惱,暗恨道:楊宏啊,我與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何必這麼絕情呢?我們兩個都是白帝城來的,你一個請,一個傳,一個坐,一個站立;一個獻茶,一個幹渴;一個挽留三天飲酒作樂,一個打發當日運糧回城。

    幹什麼要和我這樣結仇呢!苟安越想越氣,可在白水關不敢發作,隻得忍住這口氣,強顔辭别楊宏、王茂。

    來到屯糧所在,見糧草大多裝好,留下三萬弟兄給王茂,自領二萬川軍,押着糧車出了白水關,直往白帝城而去。

    一路上吃幹糧、喝冷水,趱程趕路。

    十二月初,大隊巳離白帝城十裡之遙,隐隐聞得白帝城那邊傳來鑼鼓之聲。

    王茂和苟安離城時,孔明還未置下鑼鼓,但将近一個月的光景,白帝城仍未扯旗投降,孔明也就一直沒有收去。

    所以苟安在很遠的地方就昕到了,正不知城中發生了什麼事,以為漢、川兩軍在城前鏖戰呢。

    前面就是四岔路口,一條通向東門,一條通向西東,筆直一條直通北門,劉郃早就關照他們從北門進出。

    可苟安受了楊宏的氣,都記恨在王茂的身上,想起王茂與劉郃又是深交,自己在白帝城很不得志,處處遭人監視,一股無明之火從心底裡升起直貫腦門。

    暗想道,你劉郃和王茂說的話就能算數,我苟安也是個大将,就非得聽你們的調遣?你說一定要走北門,我卻偏要走東門,看諸葛亮能把我怎麼樣!這家夥自作聰明,連走路也要賭氣。

    便傳令道:&ldquo軍士們,與我改道走東門!&rdquo衆軍都不解地問道:&ldquo苟将軍,劉将軍不是命我等從北門進出?&rdquo&ldquo苟大将軍自有主張,爾等休得多言!&rdquo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這裡苟安最大,大家也隻有聽他的命令。

    明知苟安的做法不對,也隻能改道向東門而去。

    苟安點馬在先,糧車滾滾在後,越向前走,鑼鼓之聲就越響亮,到後來撼耳震心,感到渾身不自在,甚至已預知情況不妙,不覺毛骨悚然。

    心想,回頭走北門吧,或許那邊沒這麼大的聲音,但轉念一想:不,好馬不吃回頭草,既然走了這條道,就要走到底。

    苟安強打精神,策馬而行。

    早已說過,孔明在白帝城四周密布探子。

    這一日,東卞山叢林中的漢軍覓大道上一條車龍遠遠而來,十裡之外已看得清清楚楚。

    馬探疾速趕奔大營,飛報上帳。

    一個月等下來,孔明心焦,文武厭倦,數次在城前叫戰,始終不見川将出關,偶爾見劉郃露一露面,也隻是一現即隐,更見不到王茂、苟安的影子,這到底是什麼原因,文臣武将不知端倪,連孔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