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燃微火甘甯襲重寨 擎密令毛苟竊大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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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下。

    甘甯捧着華蓋戟,等候夏侯惇和曹洪出來。

    他根本不知道曹洪不在此地。

     曹兵跌跌沖沖奔進寝帳報喪:&ldquo報禀夏侯都督,不好了,甘甯前來劫糧,蔡中和夏侯小将軍都被刺死。

    &rdquo &ldquo哇呀&hellip&hellip&rdquo一隻眼吼叫連連。

    一面吩咐點炮,一面上馬提槍,沖上大帳。

    少了一隻眼睛到底不方便的,一下子還沒有看見甘甯,還在叫喚:&ldquo甘甯在哪裡?甘甯在哪裡?&rdquo甘甯看得清楚,來者便是夏侯惇。

    雖然從未見過面,但是從他身上的打扮可以看出:帥盔帥甲,都督的裝束;尤其是少一隻眼睛,這是最明顯的招牌。

    便沖上前去:&ldquo甘甯在此。

    賊将招打。

    &rdquo 夏侯惇這才看清。

    心想,這家夥刁的,故意躲在我沒有眼睛的一邊。

    看見戟來,急忙舉六輪點鋼槍招架。

    &ldquo當啷&hellip&hellip&rdquo掀不開。

    武器咬一在塊,兩匹馬打圈子&hellip&hellip炮聲一響,衆将全部上馬執兵器,沖到中軍帳,把甘甯團團圍住。

    夏侯惇看見這麼多大将裹住甘甯,心想,這些大将足夠你受用了,我不必再動手。

    便賣一個破綻,退出圈,在一旁執旗指揮。

    此時,大帳上共有曹将三十九員:本來四十二員,走了一個曹洪,刀劈了一個朱靈,戟挑了一個夏侯青,故而還剩三十九員。

    當然,這些大将的本領參差不齊,但也各有千秋。

    如果這班大将一齊動手的話,甘甯倒可以休息了。

    你想三十幾個大将要圍成多大的圈子?三十幾柄家夥長短不等,一齊戳出來,不是刺在自己大将的身上,就是劈在别的大将的家夥上,互相消耗自己的體力和功夫。

    甘甯站在圈子中心,他們還挨得上嗎?因此,實際上是車輪大戰:五、六個上去打,打了一會退下來,再換六、七個上去&hellip&hellip。

    甘甯使出渾身解數,舞動華蓋戟,左擋右攔,四下招架,力戰衆将。

    他今天抱定一個宗旨:除非戰死,否則定要奪下糧營,決無退下山去之理。

    夏侯惇也在考慮:你既已上得山來,就不讓你下去了,這叫上山容易下山難,一死方休。

    我手下這些大将盤不盡你一個人的氣力,我倒不相信。

    這裡的激烈交戰,再說山下。

    馬忠很為甘甯擔心,但分身無術。

    正在此時,長江面上金鑼響亮,駛來八十條大船,船上有三千吳兵,由文官呂範率領。

    船進口子,呂子衡上岸。

    問馬忠,糧隊可曾拿下否?馬忠道,你聽,山上殺聲震天,諒必甘将軍正在惡戰。

    我又無法去幫忙。

    呂範想,甘甯一個人要奪下糧隊是困難的。

    弄得不好,糧營沒有奪下,反而傷了一員虎将。

    讓我想個辦法幫幫他的忙吧。

    呂子衡雖是文人,但打仗有奇智。

    往往力不及以智取勝。

    将來關羽走表城,一半也是呂範算出來的。

    文能勝武,柔能克剛,将在謀而不在其勇。

    呂範對馬忠說,此間的糧寨都督是夏侯惇,據說此人今年在博望、新野被孔明燒得焦頭爛額,我料定他聽到&ldquo火&rdquo字特别害怕。

    現在你我手下各有三千弟兄,每人背上有兩個火把。

    隻要大家有一萬二千隻火把點旺,就是一片小小的火海,可以映得半山紅遍,同時命弟兄齊聲高喊:&ldquo火燒糧隊,燒得厲害啊!&rdquo夏侯惇聽了一定會吓得棄寨而逃。

    用此疑兵之計退敵,你看如何?馬忠說,倒可使得。

    于是,命六千弟兄把一萬二千個火把拔出來,在風中點旺,頓時山下彤彤紅一片火光。

    吳兵齊聲高喊:&ldquo不好喽!火攻來哉!燒得厲害啊!&rdquo山坡上各座營帳裡的曹兵聽見叫喊聲,對山下一看,火光熊熊,正不知來了多少吳兵吳将。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跟着起哄:&ldquo不好喽,火攻厲害!火燒糧隊啦!&rdquo十萬曹兵吼聲如雷,恰似天崩地裂、山呼海嘯一般。

    一邊喊,一邊丢下營寨,象潮水般地湧向半山。

    中軍帳裡的數十員曹将正和甘甯殺得起勁,忽聽外邊一片羅唣,聲音越來越響。

    那些退在一旁等待換班的人首先聽清弟兄們在喊&ldquo火燒糧隊,燒得厲害&rdquo。

    心想,對了,周瑜絕不會隻派甘甯一個人來攻打糧隊的,肯定後面有人接應,現在果然火攻來了。

    我們的本領比甘甯差得遠呢,幾個戰他一個都勉強,看來一時之間不可能把他殺敗。

    等到下面的吳軍殺上來時,那就更加危險了,我們不是被殺,就是燒死。

    有些本領蹩腳的大将已經開始溜了。

    鑽出中軍帳一看,果然前山一片火光,小兵都向山上逃來。

    心想,既然前山失守起火,說明聚鐵江已被他們奪去了。

    前山不能走,快向後山溜。

    這也要怪夏侯惇自己不好。

    他這糧營都督責任雖重,平時事情卻很少,閑着無事就與這班大将聊天扯皮。

    講什麼呢?大多是講諸葛亮火燒博望、火燒新野。

    講得繪聲繪色,活龍活現,有時還要添油加醬地進行藝術渲染,誇大事實。

    他無蜚是為了炫耀自己:這麼厲害的兩場大火,照樣沒能把我燒死。

    說明我命大、福大、本事大,烈火煉真金。

    不料他的這些閑言碎語起了很大的副作用,聽得這班曹将毛骨悚然,談&ldquo火&rdquo色變。

    大家都知道諸葛亮在江東幫助周瑜用兵。

    心想,這火攻必定是孔明安排的,他放的火要麼不燒,一燒就沒救,厲害得不得了。

    今天我們挨上了,看來不死也要脫層皮,趁早溜走為妙。

    所以看都不敢多看,拔腳就逃。

    大帳上的曹将越打越少,圈子也越打越稀了,他們一邊往後山逃,一邊還在瞎叫:&ldquo火燒厲害啊!&rdquo不無片刻,大帳上隻剩下七、八個大将了。

    本來幾十個人湊在一起,人多手雜,這裡挑一槍,那邊砍一刀,圍着一個人打,好象在玩遊戲,十分有趣。

    現在見别人都已滑腳溜走,誰還有心思再打!轟地一散,全部跑光,就剩下獨眼龍一個人。

    甘甯打得渾身臭汗淋漓,暈頭轉向,隻要見刀槍近身,就用戟挑鑽打,窮于招架,十分專心,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見曹将一下子全部逃光,也弄不懂是怎麼回事。

    心想,我本來就不找他們,他們逃走當然最好,不去管他。

    頓時勇氣倍培,撥轉馬頭,直撲夏侯惇。

    &ldquo賊将去吧!&rdquo迎面一戟刺去。

    夏侯惇也早已慌了手腳。

    心想,我臉上的傷疤才好,胡須剛剛長得象樣一點,又要燒啦!又看到四十來員部将全都逃光,隻剩下光棍一條,更加膽怯了。

    心想,我是出名的逃走大王,今天這班大将比我逃得還快。

    因此,他根本無心戀戰,丢下令旗,圈馬便逃。

    甘甯也不追趕。

    他想,我要的糧食,而并不一定要你的命,讓你逃生去吧。

    他在寝帳、大帳、内帳等地跑來奔去,仔細地搜索了一遍,一個現象将都沒有,小兵也逃得不剩一個。

    兵敗如山倒。

    十萬兵将向着後山狂奔亂竄。

    甘甯放下畫戟,擦一擦滿頭的大汗,喘一口氣:嗬,真不容易啊!這時才聽清曹兵叫喊的是&ldquo火燒糧隊&rdquo。

    回頭一望,山腳下火光沖天,果然厲害。

    甘興霸這驚非同小可:誰在放火?一蓬火把這座糧營燒光,我與四十來員大将這半天工夫不是白打了嗎?正要沖下山去看個究竟,呂範上山來了。

    呂範向甘甯說明山下的火是用的疑兵之計。

    興霸這才放下心來,明白了曹将為什麼會逃得這麼突然,夏侯惇為何又匆促逃命,原來這都是呂子衡的暗中協助。

    便道:&ldquo多謝呂大夫相助!&rdquo呂子衡和甘甯來到夏侯惇的内帳,找到了記載曹營糧草的帳冊。

    上面寫得分明,這裡的大糧一面支出,一面解來,始終保持一百六十萬石。

    但在十八日的半夜裡又有焦觸、張南解來十萬石,所以帳面上最後的結存的大糧數字是一百七十萬石。

    兩人到外面一看,一石一袋的糧米從中軍帳周圍一直堆到沿江一帶,層層疊疊,就象一條巨龍蟠據在聚鐵山上。

    真是堆積如山。

    甘甯對呂範講,糧隊雖然攻下來了,但這許多糧米要搬下山,裝上船,實非容易之事。

    你看怎麼辦?呂範說,我們三人共帶來九千軍隊,需要分一分工。

    首先,請你甘将軍帶領一千弟兄,準備硬弓強弩,守在後山隘口上。

    因為我用的這條疑兵計是攻其不備,夏侯惇一時驚惶,棄寨而走。

    但當他逃到了山下之後,他一定會有所醒悟,發覺自己上了當的;再加上他想到丞相将如此重任交托給他,所負的責任十分重,回去無法交代,必定要來複奪糧寨。

    所以要把守好,不讓他上來。

    好在後山地勢險要,山路陡峭,是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緊要去處,一午兵也足夠了。

    另外六千弟兄排成三十隊,每隊兩百人,用螞蟻傳物的方式向江灘運米。

    甘甯說,兩百個人一行,恐怕不能從江口排到這裡半山腰吧?呂範說,不妨。

    這半山附近的米,倒隻要用一千弟兄就夠了。

    你看,曹操架着這十輛槽車,如同龍骨水車相仿,就是專門用來裝卸米包的。

    一千弟兄隻消把這疊得很高的米包牆推倒,直接往槽車上丢去,米包就會象流水似的瀉下山去。

    運米的事,由我來指揮。

    甘甯想了一想,說,這樣一來,江邊裝船的弟兄隻剩一千了,恐怕太少。

    呂範說,這也不妨。

    我方才看到,馬将軍俘虜了三千曹兵在那裡,不是也可一用麼?甘甯大笑,說,子衡先生真有辦法。

    的确,照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