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魯肅棄冠保重臣 阚澤趁月納降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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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瞎猜忌他了。

    過去的事不必談了,目下最要緊的是獻詐降書的人要找一個出來,日子一長,我三下脊杖白挨是小事,計策不成,不能破曹,這就是大事情了。

    我們大家都來動動腦筋,商議商議。

     魯肅把傷藥交給黃蓋後,說一聲好好将息,便離舟登陸,去回複周瑜。

     黃蓋吩咐手下挂一塊回避牌在艙口。

    他知道自己人緣不錯,衆文武一定都要來探望,見了面,有些話很難說,既不能說是真的,又不能說穿是計,所以幹脆回避他們,一概不見。

    不過有資格去獻詐降書的人還是要見的。

     就在此時,從西山江口劃過來兩條小船,原來又是蔡中、蔡和兩個小奸。

    他們下了大帳之後,準備馬上拟定了密信去禀報丞相。

    但是再一想,慢。

    老黃蓋是三世舊臣,挨了這麼一頓毒打,心中肯定不服。

    倒不如假裝慰問,先去刺探一下。

    聽說黃蓋在西山江邊船上,所以就劃了兩條小船到西山江,往黃蓋船邊靠攏,到大船側面窗洞邊,兩人站起身來,對船艙裡面一張,隻見黃蓋俯卧在行軍床上,甘甯坐在旁邊。

    兩個家夥連忙将腦袋一縮,就在外面聽起壁腳來。

     裡面師生二人已經發現窗口有兩個人頭一閃,料定必是二蔡。

    甘甯對老師看看,方才你将帥在大帳上演了一場戲,現在我們師生再來串一出小戲,使這兩個小奸更加深信不疑,可好? 黃蓋對他眼睛眨眨:很好,你先開口。

     甘甯掄起拳頭,往桌上一捶,長歎一聲:&ldquo唉!&rdquo 外面兩個小奸一聽,知道甘甯對老師很敬重,剛才在帳上願意代受極刑,現在肯定為老師打抱不平,聽他講些什麼話。

     &ldquo可惱啊可惱呃!恩師大人年過花甲,被周瑜用此極刑,豈不可惱!恩師大人!&rdquo &ldquo賢契。

    &rdquo &ldquo涼亭雖好,非久留之地。

    照小徒看來,倒不如另找去處,報此怨仇。

    &rdquo 兩個小奸想,甘甯到底年紀輕,火氣大,已經在勸老師改弦易轍了。

    不知黃蓋如何回答? &ldquo賢契,隔牆有耳,輕口些!若說另投他處,除非對江曹孟德。

    一來,曹操曆來禮賢下士;二則,殺過長江,立即便能報仇雪恨。

    賢契,你看如何?&rdquo &ldquo既然如此,恩師大人,我等宜早作準備。

    &rdquo &ldquo甚是。

    &rdquo 兩個小奸聽到這番對話,如獲珍寶。

    心想,丞相真是洪福齊天,我等回去之後必定高官厚祿。

    兩人立即掉轉船頭回去,寫好一封密信,大意是,我們初九過江,初十周瑜打黃蓋;而且探聽到黃蓋與甘甯師徒已有投降丞相之心、如果黃蓋有書信之類與丞相接洽,請丞相萬勿見疑。

    這封密信雖已寫好,但沒有能馬上送出。

    因為江面範圍大,不容易遇見曹操派來接信的人。

    所以這封信直到十三日淩晨,才到曹操手裡。

    這裡派人去獻詐降書時,曹操尚未知道打黃蓋之事。

    也就是說,周瑜預期的目的未能達到。

    以緻獻降書之人差一點性命不保。

    如果這份密報早一天到,就沒有那麼麻煩了。

     魯肅到寝帳回複周瑜。

    都督叫他也去傳言衆文武,千萬不要把打黃蓋之事告禀吳侯,我自會有文書遣人送去的。

     哪裡知道你已知遲了,一退大帳,就有一批文武聯名寫信,向孫權彙報此事。

    命快馬火速送往南徐 周瑜還是把思想集中在物色獻降書的人才上。

    一個一個人排隊排過來,都不是很理想。

    初十過去了,十一日還是想不出,到十二日傍晚,依舊一籌莫展。

    周瑜心急如焚,坐卧不安,倘若明天還不能選定這個人,那末這條計就完結了! 就在此時,在三江口通往南徐的大道上,來了一匹快馬,馬上此人,方面大耳,三绺清須,頭戴烏紗,身穿紅袍,儀表堂堂。

    你看他,雖然快馬加鞭趕得急,但心中卻洋溢着興奮、激動之情,臉上露出了自信、自豪之色。

     &ldquo口若懸河語似流,丹心一片報吳侯。

    下官阚澤,奉了吳侯之命,趕往三江營中。

    嘚,馬來!&rdquo 此人姓阚名澤,字德潤,會稽山陰人氏,今年三十二歲。

    孝廉出身,現任吳侯府中參謀兼文書官,拜為上大夫。

    他究覽群籍,兼通曆數;博聞強記,過目不忘。

    從小就酷愛讀書,但因家中世代都是農民,生計貧瘠,所以他就常以為人抄書,賺來買紙添筆。

    一本書剛抄完,他就能全部背誦出來,因此,學問十分淵博。

    每逢孫權與衆文武議事時,碰到對古代的經典有疑惑不解之處,隻要問他,他就象一本活詞典,而且口才極好,能言善辯。

    尤其更富有急智,人家一緊張就要心慌意亂,手足無措,而他恰恰相反,越是在急迫的情況下,頭腦反應越靈敏、清晰,好辦法也越多,所以随機應變是他的特長。

     那末,他今天怎麼會從南徐趕到三江口來的呢?原來昨天(十一)一早,孫權接到三江口部分文武的聯名文書,馬上召集群臣商議:周都督打黃蓋,究竟是怎麼回事,應當如何對待。

    文武們衆口紛纭,各抒己見。

    唯有阚澤講得十分具體、肯定。

    因為他是文書官,凡是三江口來的文書,他都開閱過。

    初十傍晚剛剛收到周瑜的一封文書,說二蔡前來詐降,他故意把他們收留下來,準備為我所用。

    因此,阚澤便對孫權講,打黃蓋是苦肉計,大都督準備命老将軍去詐降曹操。

    但是我估計三江口并無一人能去獻詐降書,如果你吳侯允許的話,我願意立即趕到軍前,毛遂自薦,當此重任。

    孫權聽他講得很有道理,但還有點猶豫不決,就在此時,旁邊又走出一個白面書生,隻有一十九歲,名叫陸遜,陸伯言,是吳侯府中的幕賓。

    此人雖然年紀很輕,官卑職小,但是博學多才,天文、地理、兵書、戰策無不精通,在江東頗有小名,一班高級文官都很樂意與他交往,孫權、周瑜對他也很器重。

    後來吳侯還把侄女兒(孫策之女)許配給他。

    十四年後,陸遜三十三歲時,擔任江東第五任大都督,火燒連營七百裡,一舉殲滅劉備七十五萬人馬。

    此時,他支持阚澤的意見,站出來勸孫權讓德潤大夫立即前去,越快越好,再遲一步,大都督這條計要前功盡棄了。

    孫權想,那也好,即使事情并不似你們所講的那麼嚴重,讓阚澤代勞到軍前去問問情況,調停調停也是好的。

    于是便同意阚澤的要求。

    阚德潤立即備了一匹快馬,離了南徐,兼程趕往三江口,到今天十二日太陽墜西時分,已抵軍前。

     阚澤心想,我現在先去見都督呢,還是先去見黃蓋?一盤算,如果确實至今尚未有人去獻詐降書,那一定是黃蓋比都督還要急;倘若已經有人去了,我也不必急急去見都督,理當先去看看老将軍的傷勢。

    因此決定先去見黃蓋,向老将軍讨了詐降書,再去見都督。

    他便一路問訊,來到西山江邊,下馬,上船,對守在艙口的手下人道:&ldquo費心通報黃老将軍,說我求見。

    &rdquo 小兵對他看看:你初來新到,還不領這裡的行情,前兩天已有不知多少文武打過回票了,所以現在大家都不來了,因此回絕道:&ldquo對不起,阚大夫。

    老将軍傷勢沉,一概免見。

    &rdquo說着,對上面一指。

    阚大夫擡頭一看,見上面挂着一塊回避牌。

    便笑了笑說:&ldquo老将軍旁人一概不見,下官到來,定然就見。

    &rdquo小兵想,你大概是吳侯差來的,可能面子要大些,&ldquo哦!那我去試試看。

    &rdquo随即進艙禀道:&ldquo老将軍,今有吳侯麾下阚德潤大夫要見。

    &rdquo 黃蓋聽說阚澤到來,喜出望外,心想,這下好了,獻詐降書的最理想的人才來了。

    立即吩咐道:&ldquo說老夫有請。

    &rdquo 阚澤進艙,到床前施禮道:&ldquo老将軍,下官有禮。

    &rdquo &ldquo大夫,恕老朽還禮不周。

    請坐。

    &rdquo &ldquo告坐。

    &rdquo &ldquo大夫怎樣到此?&rdquo &ldquo請老将軍命手下回避。

    &rdquo &ldquo大夫放心,此間皆是老夫的心腹,有話請講便了。

    &rdquo &ldquo老将軍,吳侯聞知老将軍受刑,十分擔憂。

    下官料定,此乃老将軍一片忠心,為詐降曹操而使的苦肉計。

    若老将軍合意者,請将降書交與下官,待下官連夜過江一走。

    &rdquo &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