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龍争虎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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贛水皖水一線牽,江南江北二重天。

     又是一天的清晨,對于皖城的百姓來說,建安二年十一月十八日這一天與之前的任何一天都沒什麼分别,城頭上的旗幟是“高”是“劉”根本無暇去關注。

     二個月前袁術曹操在壽春一帶的大戰使得淮上百姓紛紛南逃以避戰亂,其中的一部分人向東渡江遷到了孫策占據的吳郡、曲阿;另一大部分人則附依往廬江郡袁術故史的劉勳處。

    以至于在這短短的一二個月時間裡,皖城因為迅速吸納了大量的流民而呈現出了一種畸形的繁榮,街市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劉勳的實力也随着一大批青壯人口的到來迅速膨脹起來。

     而在這種虛假的繁榮背後,是稻谷一斛五十萬,豆麥一斛二十萬的物價,還有街上插着草标賣兒賣女的衣不蔽體的貧苦百姓。

     很顯然,劉勳事先沒有充分估計到袁術慘敗的後果,面對府庫空空軍中無糧的窘況,他所能做的就隻有南下豫章,劫掠糧食以備軍用。

     現在,除了劉勳府中不時傳來家眷的嚎哭外,面對一夜之間城頭變幻的大王旗,皖城的百姓平靜的接受了,街上依舊人來人往,各人都在忙活着自已一天的生計。

     也許是這些南來的流民早已習慣了争戳,習慣了流血,或許他們的心早已麻木了。

     接近中午時分,甘甯領着他的錦衣健兒也來到了皖城,一晃已是數月不見,高寵急領着徐庶到城門處相迎,與豫章一别時區區百來人相比,甘甯的部下看樣子總有一千多人了,這江北一行人數竟擴充了約有十倍。

    雖然同飲的是一江水,但一南一北差異之大還是令高寵始料不及。

     甘甯帶回了孫策大軍的最新消息,孫策在聞知高寵搶先襲取皖城後,大軍留駐在巢湖石林、舒城一帶,暫時尚無什麼異動。

     一路之上甘甯還簡短的描述了廬江的風土人情,高寵聽罷略皺起眉,問道:“興霸、元直、子揚,依汝三人之見孫策下一步會如何行動?” 甘甯道:“寵帥,我與孫策軍數番戰,知其軍律嚴明,士卒骁勇,彼既有取皖城意,豈肯白為他人作嫁衣?” 徐庶依舊是一身樸素的葛袍,顯得長袖飄飄,聽罷高寵問話,施施然道:“甘将軍言之在理。

    那孫策自過江東以來,揮師所向敵皆披靡,幾無人敢擋其鋒,而今江東皆平,袁術衰敗,孫策早有圖廬江之心,現被我識破先取了皖城,孫策必不肯幹休。

    ” 劉晔一捋須然,點頭說道:“以晔之見,孫策目下有三種選擇,其一是見陰援待擊皖城的時機已失,就此退兵回江東去;其二是乘我軍初占皖城、立足尚不穩之時,變援擊為強攻,集中所部兵力作血戰計;其三是繼續實施調虎離山之計,用計謀誘使我軍離開皖城,然後乘虛襲取之。

    ” 雖然隻是在神亭嶺見過匆匆一面,但對孫策高寵并不陌生,先前每每提及這個名字,高寵總免不了有些個緊張,但如今真正需要面對時,高寵心中竟有了一種英雄相惜的痛快之感。

     在江東能夠一捋孫策兵鋒的,除了我高寵,不複再有其它人! 若我高寵處在孫策的地位,我又将會如何行事呢? 依着孫策之性情,兵發而無功其必不為,至于傾主力與我軍激戰皖城,此為兩敗俱傷之計,徒便宜了劉勳這頭困獸,孫策豈又肯為之,今其駐留舒城、石林不退,必有圖謀。

     風呼呼的作響,将城頭上的雜草吹得彎下了腰,唯一凜然不動的是一旁深嵌入城牆縫隙中的小樹。

    甘甯他們說得對,孫策是不會善罷幹休的,而面對着擁有二萬大軍的強敵孫策,究竟是做低頭彎腰的草,還是傲然屹立的樹,是裹脅了民衆南避豫章,還是堅守皖城抵禦呢? 腳踏在皖城并不巍峨的城牆上,勁冷的北風從淮上吹過來拂過臉龐,高寵忽然有了一種接近中原的感覺,一種将自已真正的投身到亂世洪流中的激動,這是他所渴望已久的。

     如果說豫章是一個箭靶的外環的話,那地處江淮的廬江郡至少是接近到了八環的距離,高寵知道越接近争奪的中心,面對的艱難險阻将會更多。

     亂世逐鹿,唯英雄者競相趨之。

     如果退避的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沒有意義,既然選擇了去做,就不要瞻前顧後,高寵的臉上有了一種決斷後如釋重負的輕松。

     孫策骁勇,周瑜多智,因此如果有别的辦法,象無功而返、血戰奪城這二種選擇他們是不大可能去做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攻敵之必救,但是高寵現在這一點兵力是不可能做到全面防禦的,唯一能做的隻有先猜透敵人的意圖。

     從豫章到皖城,一個個城市、一座座關隘從高寵眼前閃過,哪裡才是孫策的目标呢? 是石印山的驿道,還是虎林的阡陌小徑。

     或者是二年前周瑜孫贲兵敗沉戟的番陽。

     這些地方雖然是局部争奪的好點,但還不足以有攻敵必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