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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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殘暴的敵人，到一個村撲一個空，什麼東西也找不到，餓急了就殺戰馬吃。
河被冰凍涸，水井被泥沙填平，沒有水喝，隻得吞雪啃冰。
他們如同餓狼撲食未獲，越發窮兇惡極，到一莊燒一個莊。
燒得濃煙遍野，遮住了冬天的太陽。
沒跑出的病人和老人、孩子，都被扔進火堆裡，活活燒成灰。
凄厲的慘叫聲，震撼着天地。
一天傍晚，敵人撲進王官莊。
十字街口，埋着一個草人。
草人頭上戴着泥壇子，上面貼着紙做的太陽旗，身上貼一張白紙黑字的标語：我是狗強盜，就要死了！ 士兵們發現後，報告給長官。
日軍中隊長下了馬，瞪着眼珠子問翻譯。
這時圍上一大堆人，後面的看不到直往前面擠，矮個的踮起腳跟伸長脖子，都象看馬戲一樣。
翻譯把上面的字意告訴給中隊長。
中隊長氣得臉色發紫，胡子嗤起，罵着&ldquo八格牙路&rdquo，擡起釘底大皮靴，狠狠踢去&hellip&hellip 幾乎是同時，轟轟轟！泥雪崩起，煙霧彌漫，一片鬼子應聲倒地。
這是民兵們的計策，秀子和玉子紮的草人寫的字，十字街口埋下三個地雷，拉弦都拴在草人上。
它一起動，地雷就都炸了。
敵人被地雷炸得暈頭轉向，簡直是寸步難行。
走到每家門口，先逼着僞軍進去。
有的家門後挂着手榴彈，有的鍋竈裡埋着地雷，一推門一燒火就炸開了&hellip&hellip一直到小半夜，才算安靜下來。
僞軍中隊長王竹非常沮喪。
他回來一個人沒抓到，什麼東西也沒有，自己人卻被炸死好多，日軍中隊長也喪了命。
他被大隊長龐文叫去狠罵一頓，并逼他去找一個花姑娘來解悶。
這個最有武士道精神的日軍大隊長，平時總是吹噓什麼&ldquo人道&rdquo、&ldquo信義&rdquo，并自命是天皇子孫日本軍人的模範化身。
可也不假，龐文大隊長真是日本軍人的典型。
他殺起中國人來，常常要換三四把素稱世界第一的日本鋼刀&mdash&mdash殺的人太多，熱血把刀刃燙卷了。
他還最喜歡玩女人。
有一次找不到年青的，抓到一個五十多歲幹瘦的老太婆，他用皮帶将她陰部打腫，實行獸性的蹂躏&hellip&hellip 王竹憋着一肚子氣惱，領着幾個僞軍挨家逐戶去搜索，可是連一個人影也沒見着。
走到孔江子家門口，一聽裡面有人，他就搶先走進去。
這是村中唯一沒跑的一家。
那老太婆見有人來，認出是王竹，忙笑嘻嘻地招呼道： &ldquo啊，大兄弟回來了。
等多時啦，俺家江子沒捎東西&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東西不東西，他也來啦！&rdquo王竹沒好氣地搶白一句，瞪起三角眼，滿屋打量着。
老太婆見他來得兇，有點害怕；但一聽兒子回來了，一股發财的野心又湧上來。
&ldquo啊，人來了！&rdquo她喜得象抱上金元寶，&ldquo大兄弟，俺家江子在哪呢？&rdquo 王竹早不聽她叨絮些什麼，正要向外走，卻見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哭叫着媽媽向裡間跑。
他一怔，也跟着闖進去。
見到孔江子的媳婦，松一口氣，心想：&ldquo這女人還不難看，送去了事&hellip&hellip&rdquo就冷笑着說： &ldquo哎，到我家去一趟，有點事。
&rdquo 那媳婦緊抱着孩子，恐怖地說： &ldquo不，不。
俺不去，俺不去！&rdquo &ldquo怎麼不去？去有好事呀，誰也吃不了你！&rdquo王竹說着就想動手拉。
&ldquo不，不。
你，你走開！&rdquo她驚慌地向炕裡偎。
&ldquo他媽的，好說你不聽！來人&hellip&hellip&rdquo王竹跳上炕，一把将那孩子拉出他母親的懷，抓着她的衣服拉下炕。
幾個僞軍上來扭着她的胳膊向外拖。
那媳婦發瘋地又咬又打又叫&hellip&hellip 老太婆也撲上來，雙膝跪下抱住王竹的腳脖子，哭着哀求道： &ldquo大兄弟啊！看、看我老臉饒了她&hellip&hellip&rdquo &ldquo去你媽的！&rdquo王竹将她一腳踢翻，和僞軍架着那媳婦就走。
哭嚎叫罵着剛要出胡同口，迎面逢到一簇黑影，最前面的一個，正是同運輸隊一塊進村的孔江子。
孔江子一認出被抓的是他媳婦，照一個僞軍臉上就是一耳刮子，罵道： &ldquo你這小子膽大包天，敢欺負到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又怎麼樣！&rdquo王竹氣洶洶地搶上來。
&ldquo好啊！王竹&hellip&hellip&rdquo孔江子氣怒地抖着身子，忽地抽出手槍。
王竹也早把槍握在手裡，惡狠地盯着他，槍口對着對方。
僞軍們吓得呆若木雞。
那媳婦躺在地上，哭聲哽住，臉色煞白。
一陣撲鼻的粉香掠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玉珍走來了。
她賣弄風情地瞥視一眼，尖叫道： &ldquo啊！你們在幹麼？動武嗎？我的天哪，這是怎麼回事？ 快把槍收了&hellip&hellip&rdquo 孔江子把槍插進去，忿忿地罵道： &ldquo你他媽的不夠朋友！這是對誰？&rdquo &ldquo哼！吃醋啦？大隊長要拉人，臭婆娘我王竹看都不稀罕看&hellip&hellip&rdquo王竹說着也把槍收了。
&ldquo喲，就為這個呀！&rdquo玉珍松口氣，輕蔑地瞅那媳婦一眼： &ldquo哼！噁心人&hellip&hellip&rdquo 那老太婆哭喊着趕過來，拉着媳婦哭哭啼啼往家走。
孔江子渾身抽動着。
玉珍又變得陰惡地問王竹： &ldquo我問你，小娟子一家可抓住了？&rdquo &ldquo連根毛都沒見着。
&rdquo王竹喪氣地嘟囔道。
&ldquo那老東西也沒抓到？&rdquo &ldquo有那老婆子倒好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哼！你們就有這本事。
&rdquo玉珍冷笑幾聲，&ldquo好啦，别為小事生氣了。
都是自家人，何必那末認真？走吧，哥，和我看看咱們的房子去&hellip&hellip&rdquo 孔江子看着他們走去的黑影，狠狠啐了一口。
他一走回家，媳婦就哭着扒到他身上，抽抽噎噎地說：&ldquo俺要跑，媽拉住不放！差點叫鬼子害了呀！你還當漢奸，連自己的老婆你都不要啦！我的天哪！你再不回心俺就沒法活啦&hellip&hellip&rdquo 唯财是命的老太婆，也顧不得問孩子帶回來些什麼，嗚咽着叫道： &ldquo江子啊！媽的腰也叫踢壞了呀！那王竹不是人哪！打我這把老骨頭。
嗳喲喲！痛啊&hellip&hellip&rdquo 孔江子的眼裡閃着渾濁的淚花，他重重地歎口氣，頭漸漸低下去&hellip&hellip一聲大洋馬的嘶叫，驚得他突然擡起頭，注視着黑暗沉沉的外面，全身一陣哆嗦&hellip&hellip 第二天，敵人就出發了。
不知為什麼，他們沒燒王官莊的房子，奇怪！ 大雪飄飄，遮住人的視線。
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天上地下，是山是田，四外灰漿漿的模糊一團。
王竹騎在馬上，望着南山溝的方向，對王流子說： &ldquo不知叔叔挖的那個洞，藏了什麼沒有？&rdquo &ldquo哪會有？人家也不是傻子。
&rdquo王流子看也不看地說。
&ldquo我看說不定。
不藏人也許有些什麼東西？他們怎麼就料到咱們來？走，看看去！&rdquo說着王竹和王流子領着一夥人，向王柬芝的地洞奔去。
這洞王竹知道得很清楚。
王柬芝詳細告訴過他，以備有急事好聯系。
王竹等來到一看，全是一片雪，什麼異樣也沒有。
王流子自負地說： &ldquo我說不會有。
看看，連個腳痕也看不到。
&rdquo &ldquo你知道個屁！洞口封好了，被風一刮，多深的腳印也被雪埋平了。
别說還下着這末大的雪。
&rdquo王竹又對僞軍們喊道： &ldquo快折松樹枝子來，把雪掃光！&rdquo 掃去雪，發現洞口不久封過的新土。
王竹高興地叫道： &ldquo快找家夥來挖！哈，一定有人或東西藏在裡面。
快挖&hellip&hellip&rdquo 這洞修得可真不壞。
洞是從山溝的陡坡向直裡挖的。
洞口用鑲鐵的木闆蓋着，外面敷上一層土就能封得嚴嚴的。
裡面靠洞口有個兩丈深的陷井，井底埋着削成鋒利尖子的木楔子。
不知底細的人，一進去就非掉進去不可，掉進去就沒命了。
從洞口向裡要拐幾道彎，不知道的人也會到處碰壁。
牆用石灰刷得很白，一般個子的人不用低頭即可到處走，裡面有幾個氣眼通出去，空氣很流通。
煙筒口巧妙地開在山頂上的一個大岩石下，煙剛冒上來就被出風吹散了，因此在洞裡面燒火做飯，外面一點看不到。
這洞裡面又寬暢又幹燥，真和幢小房屋一樣。
這是王柬芝找泥水匠，花了好幾個月才修成的。
這幾天王長鎖和妻子躲在裡面，一家三口過得挺舒服。
杏莉母親在燈下做針線，孩子在她懷裡吃奶。
王長鎖躺在她身旁，拉着孩子的小手，引逗他松開奶頭，格格地笑一陣。
&ldquo咱們過得倒挺好，不用東跑西颠的。
&rdquo杏莉母親感歎地說，&ldquo唉，這大雪天，娟子快生了，大嫂身子也不好，怎麼受得住？我再三勸他們藏到這來，他們卻不肯。
反倒勸咱也不要待在這裡頭。
他們是怕壞人哪！唉，人家到底不怕受罪。
&rdquo&ldquo是啊！&rdquo王長鎖接口道，&ldquo依我看這裡也不太牢靠，被鬼子知道了，跑也沒處跑。
&rdquo &ldquo誰會知道？&rdquo杏莉母親不以為然地說，&ldquo那死鬼可精着哩，他肯告訴誰？娟子說怕王竹和王流子，可咱們每次都和那死東西一塊躲到這來的，王竹他們誰也沒來過&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停停。
聽，什麼響？&rdquo王長鎖驚異地爬起來。
杏莉母親停住手裡的針線，臉色刹時慘白，驚叫道： &ldquo有人挖洞？！&rdquo 沉悶的吭哧吭哧聲，越來越響了！ 王長鎖忙抓起利斧，對妻子說： &ldquo不用怕。
看着孩子。
我看看去！&rdquo 為着堅固，王長鎖這次沒用木闆封洞
河被冰凍涸，水井被泥沙填平，沒有水喝，隻得吞雪啃冰。
他們如同餓狼撲食未獲，越發窮兇惡極，到一莊燒一個莊。
燒得濃煙遍野，遮住了冬天的太陽。
沒跑出的病人和老人、孩子，都被扔進火堆裡，活活燒成灰。
凄厲的慘叫聲，震撼着天地。
一天傍晚，敵人撲進王官莊。
十字街口，埋着一個草人。
草人頭上戴着泥壇子，上面貼着紙做的太陽旗，身上貼一張白紙黑字的标語：我是狗強盜，就要死了！ 士兵們發現後，報告給長官。
日軍中隊長下了馬，瞪着眼珠子問翻譯。
這時圍上一大堆人，後面的看不到直往前面擠，矮個的踮起腳跟伸長脖子，都象看馬戲一樣。
翻譯把上面的字意告訴給中隊長。
中隊長氣得臉色發紫，胡子嗤起，罵着&ldquo八格牙路&rdquo，擡起釘底大皮靴，狠狠踢去&hellip&hellip 幾乎是同時，轟轟轟！泥雪崩起，煙霧彌漫，一片鬼子應聲倒地。
這是民兵們的計策，秀子和玉子紮的草人寫的字，十字街口埋下三個地雷，拉弦都拴在草人上。
它一起動，地雷就都炸了。
敵人被地雷炸得暈頭轉向，簡直是寸步難行。
走到每家門口，先逼着僞軍進去。
有的家門後挂着手榴彈，有的鍋竈裡埋着地雷，一推門一燒火就炸開了&hellip&hellip一直到小半夜，才算安靜下來。
僞軍中隊長王竹非常沮喪。
他回來一個人沒抓到，什麼東西也沒有，自己人卻被炸死好多，日軍中隊長也喪了命。
他被大隊長龐文叫去狠罵一頓，并逼他去找一個花姑娘來解悶。
這個最有武士道精神的日軍大隊長，平時總是吹噓什麼&ldquo人道&rdquo、&ldquo信義&rdquo，并自命是天皇子孫日本軍人的模範化身。
可也不假，龐文大隊長真是日本軍人的典型。
他殺起中國人來，常常要換三四把素稱世界第一的日本鋼刀&mdash&mdash殺的人太多，熱血把刀刃燙卷了。
他還最喜歡玩女人。
有一次找不到年青的，抓到一個五十多歲幹瘦的老太婆，他用皮帶将她陰部打腫，實行獸性的蹂躏&hellip&hellip 王竹憋着一肚子氣惱，領着幾個僞軍挨家逐戶去搜索，可是連一個人影也沒見着。
走到孔江子家門口，一聽裡面有人，他就搶先走進去。
這是村中唯一沒跑的一家。
那老太婆見有人來，認出是王竹，忙笑嘻嘻地招呼道： &ldquo啊，大兄弟回來了。
等多時啦，俺家江子沒捎東西&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東西不東西，他也來啦！&rdquo王竹沒好氣地搶白一句，瞪起三角眼，滿屋打量着。
老太婆見他來得兇，有點害怕；但一聽兒子回來了，一股發财的野心又湧上來。
&ldquo啊，人來了！&rdquo她喜得象抱上金元寶，&ldquo大兄弟，俺家江子在哪呢？&rdquo 王竹早不聽她叨絮些什麼，正要向外走，卻見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哭叫着媽媽向裡間跑。
他一怔，也跟着闖進去。
見到孔江子的媳婦，松一口氣，心想：&ldquo這女人還不難看，送去了事&hellip&hellip&rdquo就冷笑着說： &ldquo哎，到我家去一趟，有點事。
&rdquo 那媳婦緊抱着孩子，恐怖地說： &ldquo不，不。
俺不去，俺不去！&rdquo &ldquo怎麼不去？去有好事呀，誰也吃不了你！&rdquo王竹說着就想動手拉。
&ldquo不，不。
你，你走開！&rdquo她驚慌地向炕裡偎。
&ldquo他媽的，好說你不聽！來人&hellip&hellip&rdquo王竹跳上炕，一把将那孩子拉出他母親的懷，抓着她的衣服拉下炕。
幾個僞軍上來扭着她的胳膊向外拖。
那媳婦發瘋地又咬又打又叫&hellip&hellip 老太婆也撲上來，雙膝跪下抱住王竹的腳脖子，哭着哀求道： &ldquo大兄弟啊！看、看我老臉饒了她&hellip&hellip&rdquo &ldquo去你媽的！&rdquo王竹将她一腳踢翻，和僞軍架着那媳婦就走。
哭嚎叫罵着剛要出胡同口，迎面逢到一簇黑影，最前面的一個，正是同運輸隊一塊進村的孔江子。
孔江子一認出被抓的是他媳婦，照一個僞軍臉上就是一耳刮子，罵道： &ldquo你這小子膽大包天，敢欺負到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又怎麼樣！&rdquo王竹氣洶洶地搶上來。
&ldquo好啊！王竹&hellip&hellip&rdquo孔江子氣怒地抖着身子，忽地抽出手槍。
王竹也早把槍握在手裡，惡狠地盯着他，槍口對着對方。
僞軍們吓得呆若木雞。
那媳婦躺在地上，哭聲哽住，臉色煞白。
一陣撲鼻的粉香掠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玉珍走來了。
她賣弄風情地瞥視一眼，尖叫道： &ldquo啊！你們在幹麼？動武嗎？我的天哪，這是怎麼回事？ 快把槍收了&hellip&hellip&rdquo 孔江子把槍插進去，忿忿地罵道： &ldquo你他媽的不夠朋友！這是對誰？&rdquo &ldquo哼！吃醋啦？大隊長要拉人，臭婆娘我王竹看都不稀罕看&hellip&hellip&rdquo王竹說着也把槍收了。
&ldquo喲，就為這個呀！&rdquo玉珍松口氣，輕蔑地瞅那媳婦一眼： &ldquo哼！噁心人&hellip&hellip&rdquo 那老太婆哭喊着趕過來，拉着媳婦哭哭啼啼往家走。
孔江子渾身抽動着。
玉珍又變得陰惡地問王竹： &ldquo我問你，小娟子一家可抓住了？&rdquo &ldquo連根毛都沒見着。
&rdquo王竹喪氣地嘟囔道。
&ldquo那老東西也沒抓到？&rdquo &ldquo有那老婆子倒好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哼！你們就有這本事。
&rdquo玉珍冷笑幾聲，&ldquo好啦，别為小事生氣了。
都是自家人，何必那末認真？走吧，哥，和我看看咱們的房子去&hellip&hellip&rdquo 孔江子看着他們走去的黑影，狠狠啐了一口。
他一走回家，媳婦就哭着扒到他身上，抽抽噎噎地說：&ldquo俺要跑，媽拉住不放！差點叫鬼子害了呀！你還當漢奸，連自己的老婆你都不要啦！我的天哪！你再不回心俺就沒法活啦&hellip&hellip&rdquo 唯财是命的老太婆，也顧不得問孩子帶回來些什麼，嗚咽着叫道： &ldquo江子啊！媽的腰也叫踢壞了呀！那王竹不是人哪！打我這把老骨頭。
嗳喲喲！痛啊&hellip&hellip&rdquo 孔江子的眼裡閃着渾濁的淚花，他重重地歎口氣，頭漸漸低下去&hellip&hellip一聲大洋馬的嘶叫，驚得他突然擡起頭，注視着黑暗沉沉的外面，全身一陣哆嗦&hellip&hellip 第二天，敵人就出發了。
不知為什麼，他們沒燒王官莊的房子，奇怪！ 大雪飄飄，遮住人的視線。
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天上地下，是山是田，四外灰漿漿的模糊一團。
王竹騎在馬上，望着南山溝的方向，對王流子說： &ldquo不知叔叔挖的那個洞，藏了什麼沒有？&rdquo &ldquo哪會有？人家也不是傻子。
&rdquo王流子看也不看地說。
&ldquo我看說不定。
不藏人也許有些什麼東西？他們怎麼就料到咱們來？走，看看去！&rdquo說着王竹和王流子領着一夥人，向王柬芝的地洞奔去。
這洞王竹知道得很清楚。
王柬芝詳細告訴過他，以備有急事好聯系。
王竹等來到一看，全是一片雪，什麼異樣也沒有。
王流子自負地說： &ldquo我說不會有。
看看，連個腳痕也看不到。
&rdquo &ldquo你知道個屁！洞口封好了，被風一刮，多深的腳印也被雪埋平了。
别說還下着這末大的雪。
&rdquo王竹又對僞軍們喊道： &ldquo快折松樹枝子來，把雪掃光！&rdquo 掃去雪，發現洞口不久封過的新土。
王竹高興地叫道： &ldquo快找家夥來挖！哈，一定有人或東西藏在裡面。
快挖&hellip&hellip&rdquo 這洞修得可真不壞。
洞是從山溝的陡坡向直裡挖的。
洞口用鑲鐵的木闆蓋着，外面敷上一層土就能封得嚴嚴的。
裡面靠洞口有個兩丈深的陷井，井底埋着削成鋒利尖子的木楔子。
不知底細的人，一進去就非掉進去不可，掉進去就沒命了。
從洞口向裡要拐幾道彎，不知道的人也會到處碰壁。
牆用石灰刷得很白，一般個子的人不用低頭即可到處走，裡面有幾個氣眼通出去，空氣很流通。
煙筒口巧妙地開在山頂上的一個大岩石下，煙剛冒上來就被出風吹散了，因此在洞裡面燒火做飯，外面一點看不到。
這洞裡面又寬暢又幹燥，真和幢小房屋一樣。
這是王柬芝找泥水匠，花了好幾個月才修成的。
這幾天王長鎖和妻子躲在裡面，一家三口過得挺舒服。
杏莉母親在燈下做針線，孩子在她懷裡吃奶。
王長鎖躺在她身旁，拉着孩子的小手，引逗他松開奶頭，格格地笑一陣。
&ldquo咱們過得倒挺好，不用東跑西颠的。
&rdquo杏莉母親感歎地說，&ldquo唉，這大雪天，娟子快生了，大嫂身子也不好，怎麼受得住？我再三勸他們藏到這來，他們卻不肯。
反倒勸咱也不要待在這裡頭。
他們是怕壞人哪！唉，人家到底不怕受罪。
&rdquo&ldquo是啊！&rdquo王長鎖接口道，&ldquo依我看這裡也不太牢靠，被鬼子知道了，跑也沒處跑。
&rdquo &ldquo誰會知道？&rdquo杏莉母親不以為然地說，&ldquo那死鬼可精着哩，他肯告訴誰？娟子說怕王竹和王流子，可咱們每次都和那死東西一塊躲到這來的，王竹他們誰也沒來過&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停停。
聽，什麼響？&rdquo王長鎖驚異地爬起來。
杏莉母親停住手裡的針線，臉色刹時慘白，驚叫道： &ldquo有人挖洞？！&rdquo 沉悶的吭哧吭哧聲，越來越響了！ 王長鎖忙抓起利斧，對妻子說： &ldquo不用怕。
看着孩子。
我看看去！&rdquo 為着堅固，王長鎖這次沒用木闆封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