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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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強對她的感染，杏莉的心靈也是堅強而美麗的了。
故此，她一發現王柬芝的行為，先想到的不是當事人是她的父親，而是對敵人的痛恨完全激怒了她，控制了她。
可是話一出口，望着站在眼前的母親那細瘦的影子，全身禁不住襲來一陣寒栗。
仿佛直到這時聽到她最愛的母親提到這一層，她才想到這事情将給她的家庭帶來什麼樣的結果。
她開始同情起母親來。
她又去拉住母親的手，安慰她說： &ldquo媽，你還不明白當漢奸的人是最壞的人嗎？多少人被漢奸、鬼子害死害傷！就說德強他媽&mdash&mdash我大媽和嫚子妹，被鬼子害得多末慘！你不是親眼見着的嗎！？媽，你放心，他究竟是什麼人，罪有多大，咱人民政府都會處理得公平的！媽，你别怕，我就去報告&hellip&hellip&rdquo 杏莉母親聽着女兒的話，象一把刀子刺到身上，心也要碎了！純潔的孩子她哪知道她媽的境況啊！母親知道用這個理由已阻止不住女兒的行動，她忽然怕起女兒來，感到杏莉是個陌生的人，似乎自己生下的孩子是鐵打的，一點不體諒她媽媽的心。
可是她畢竟是母親，孩子是她生的，她養大的，她做母親的還畏懼自己的孩子嗎！？ 杏莉母親突然變得強硬起來。
她走上一步，扯着女兒的衣袖，用不容違抗的口氣說： &ldquo杏莉！你還要不要你媽！？&rdquo &ldquo媽！你别怕。
咱人民政府決不連累好人，一人做事一人當！媽&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媽若是漢奸可怎麼辦！？&rdquo &ldquo啊！你！？&rdquo杏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ldquo是，我&hellip&hellip&rdquo 杏莉那兩撇淡淡的長眉毛，立時豎立起來，那細眯眯的眼睛瞪得和杏子一樣圓。
她癡呆呆怔楞楞、直直地看着随着從窗戶透進來的曙光，漸漸顯出全身的輪廓的母親！接着，她的眉眼同時集聚起來，兩邊的眉峰在鼻梁上端碰在一起了。
她的嘴唇抖動着，牙齒緊咬着，左手顫抖地挪到胸口，緊緊地撕揪着衣襟。
她的心象堵塞着一包鋼針；她的眼睛在開始模糊！ &ldquo孩子！啊&hellip&hellip&rdquo杏莉母親料不到這個消息會使女兒癡呆在那裡。
巨大的悲痛又來到她的全身。
她搶上去抱住女兒，痛哭失聲。
她猛然發覺女兒也在恸哭，孩子的眼淚和自己的眼淚流在一起了！她再沒有力量控制自己，她忘記了一切！她的身子無力地往下癱瘓，結果雙膝跪在地上，兩臂緊緊抱住女兒的腿幹，痛哭着叫道： &ldquo孩子，你媽有罪啊！媽對不起你&hellip&hellip我該千刀萬剮&hellip&hellip&rdquo 母親邊哭邊訴地斷斷續續把事情前因後果都告訴了女兒。
姑娘的情緒飛速地變化着。
剛上來她痛恨她的母親和王長鎖，她不能原諒他們為了保住他們的生命替王柬芝當腿子、不把漢奸告發出來的行為。
接着她又可憐她的母親和王長鎖，同情他們的不幸，過着這末多年的昏天暗日的生活。
而後來，她又把她的同情心推翻，一點憐憫他們的心也沒有了。
雖說他們是她的親生父母，有了那種關系才有了自己的生命；可是，姑娘認為那是不正當的關系，是堕落，是恥辱。
但是，在杏莉把她母親和王長鎖的罪過同王柬芝的罪愆相比時，她把對母親他們的恨完全歸咎到王柬芝身上。
這樣一來，她甚至覺得母親和王長鎖是沒有罪的。
杏莉的心情來回地變換着，痛苦着，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
她低頭一看，母親還在抱着她的腿哭，熱淚把她的褲腿都浸濕了。
她立刻把母親攙起來，抽泣着說： &ldquo媽，聽我說&hellip&hellip&rdquo &ldquo孩子，你去告發吧！你媽和那不是人的壞東西一塊死了也情願，這樣的日子我早晚也活不下去了！孩子，我是為的你，和那可憐的長鎖&hellip&hellip&rdquo &ldquo媽，你說得對，我要去告發！媽，咱不能昧着良心，自己有罪也該去自首。
你們是被王柬芝逼着幹的，我看政府是會寬大的。
媽，你别怕。
&rdquo杏莉說着攏了攏散亂的頭發，轉身要走，可又被母親拉住了。
&ldquo孩子，你說&hellip&hellip&rdquo母親帶着深切的恥辱和痛苦說，&ldquo你不記媽的仇？你認長鎖是你爹？&rdquo 杏莉的心中刺痛了一下。
她望了那可憐的不幸的母親一眼，沒回答，走出去了！ 東方放亮了。
勤勞的農人，已經起身整理工具，準備上山下地了。
日夜忙碌的女人們，眨着微微發紅的眼睛，打着倦困的哈欠，開始拾掇鍋竈做飯了。
一會，從煙囪冒出藍色的輕煙，和灰茫茫的薄霧混在一起，象是給蘇醒了的山村蓋上一層薄紗。
西山頂上的塊塊小雲朵，在人們還看不到旭日的時候，它們就被朝霞烘得豔紅，宛如一縷縷點綴在白玉上的彩翡。
杏莉才出二門，迎頭碰上王柬芝。
王柬芝的出現并非偶然。
當他發完電報後，就走到妻子的窗前，想聽聽裡面的動靜；裡面的哭聲吸住了他，接着他全身沁出冷汗&hellip&hellip杏莉象見到狼，恨不得上去揪住王柬芝，咬他幾口&hellip&hellip但是一想到他有槍，她就裝作無事的樣子向外走。
王柬芝卻用胳膊把她擋住： &ldquo杏莉，什麼時候回校裡去？&rdquo &ldquo哦！今天早上就走。
&rdquo她用力鎮定自己。
&ldquo多住幾天再走吧。
我還有事同你商量！&rdquo他微微笑着。
&ldquo那好。
等我回來再說吧。
&rdquo杏莉想趕快脫身，說着又要走。
&ldquo你上哪去？&rdquo他又攔住。
&ldquo我去找德強，一會就回來。
&rdquo &ldquo等一等。
進屋去一下，我有幾句話和你說。
來，進去吧&rdquo 杏莉躊躇一霎。
心想，硬不進去他會懷疑的。
就硬着頭皮跟他走進屋。
那淑花還沒起床。
她一面在朱紅的花緞子被面上撩擺着大腿，一面無聊地輕聲細氣地瞎哼哼。
一見王柬芝，就嚷道： &ldquo哈哈，你到底回來&hellip&hellip&rdquo她發現後面跟進來的杏莉，掃興地咽回後半句，哼一聲鼻子，把屁股朝裡一扭，用被蒙上頭。
杏莉又恨又厭地瞪她一眼，背着身子站在炕前。
王柬芝溜達着，随手把門插上了。
&ldquo爹，你闩門幹麼？&rdquo杏莉吃了一驚。
她叫&ldquo爹&rdquo很别扭，但她還是聰明地叫了。
&ldquo嘿嘿，你表姑還沒起來呢！&rdquo他陰沉地笑笑，使杏莉更感恐怖！接着他幾步搶到杏莉跟前，臉變得異常陰惡，嚴酷地問： &ldquo杏莉！你要上哪去？！&rdquo &ldquo我到德強家去！&rdquo杏莉也失去平靜，心崩崩地跳起來。
&ldquo你要叫人來抓我！&rdquo他惡毒地抽動着臉上的皮肉。
&ldquo抓你幹什麼？&rdquo杏莉的臉唰地變白，胸脯在起伏。
&ldquo哼！你們說的什麼，還以為我不知道嗎？我是漢奸，你要抓我！好，咱先來看看&hellip&hellip&rdquo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匕首。
淑花見勢吓得縮成一團，渾身哆嗦。
杏莉臉色煞白，她并不是害怕，她眼睛裡放出利劍般的光芒，憤恨地說： &ldquo王柬芝！你要殺人！你，你這個老漢奸！你要是知罪就去向政府自首。
你殺我，哼！也活不了你！&rdquo 王柬芝冷笑一聲，把匕首倒握着，軟下來說： &ldquo杏莉，你我畢竟是一家人，我哪舍得害你呀！兩條路：你不壞我，我就放你，等夜裡派人送你到牟平城去，有榮華富貴你享；你若是告發我，可别怨我無情，那是你自己找死啊！&rdquo 杏莉渾身發顫。
在這個手持利刀的大漢奸面前，她顯得多末無力啊！她想呼喊，可是這深深的裡三層外三層的住宅，誰能聽到呢！她真有些後悔，不該進來了；自己死了是小事，而這些漢奸就抓不到了。
但她的神經沒有錯亂，腦子一動，心想先答應下，抽空子再去報告&hellip&hellip于是改變口氣說： &ldquo我一時糊塗，告發了還害着我媽。
我不去啦。
&rdquo 杏莉呀杏莉！聰明伶俐又單純幼稚的姑娘，你用這些話能騙過老奸巨滑的王柬芝嗎？你哪知道敵人的毒辣啊！？ &ldquo呀，到底是知道好壞的姑娘。
到城裡可好呐，日本軍官又闊氣又大方，對咱女人可客氣啦&hellip&hellip&rdquo淑花見杏莉軟下來，笑着扭過胖腰肢，谄媚撒嬌地勸說着。
但被王柬芝的嚴厲眼色逼回去了。
&ldquo這就好。
&rdquo王柬芝說，&ldquo你就在這屋裡待着，有人送飯給你吃。
&rdquo 杏莉一聽，急了！忙說： &ldquo我要去找德強，好捎信請個假呀，不然他要來啦！&rdquo &ldquo這不用你煩愁。
我會去找德強！&rdquo 杏莉知道壞了。
她立時忘記一切，沖過去就開門。
王柬芝一把将她揪住，喝道： &ldquo你跑哪去！&rdquo &ldquo你要殺人！來人啊&hellip&hellip&rdquo杏莉驚呼，不顧一切地反抗。
王柬芝的手指被咬破。
刀掉到地上。
兩人拚命地撕打起來。
淑花剛上來吓掉了魂，後來見王柬芝的刀被打掉，就光着屁股跳下炕，把刀拾給王柬芝。
王柬芝把杏莉撩倒在地上。
杏莉叫喊掙紮！ &ldquo快！&rdquo王柬芝叫道，&ldquo快拿東西，塞住她的嘴！&rdquo 杏莉的嘴被淑花用毛巾堵住了。
王柬芝兇殘地向她胸口刺去&hellip&hellip又向她肚子插進一刀。
血&mdash&mdash青春的熱血，在晨曦中迸濺！ 王長鎖早晨起來挑擔水飲了牲口之後，拿着竹笤帚到裡院來打掃院子。
他剛進王柬芝住屋的院門，
故此，她一發現王柬芝的行為，先想到的不是當事人是她的父親，而是對敵人的痛恨完全激怒了她，控制了她。
可是話一出口，望着站在眼前的母親那細瘦的影子，全身禁不住襲來一陣寒栗。
仿佛直到這時聽到她最愛的母親提到這一層，她才想到這事情将給她的家庭帶來什麼樣的結果。
她開始同情起母親來。
她又去拉住母親的手，安慰她說： &ldquo媽，你還不明白當漢奸的人是最壞的人嗎？多少人被漢奸、鬼子害死害傷！就說德強他媽&mdash&mdash我大媽和嫚子妹，被鬼子害得多末慘！你不是親眼見着的嗎！？媽，你放心，他究竟是什麼人，罪有多大，咱人民政府都會處理得公平的！媽，你别怕，我就去報告&hellip&hellip&rdquo 杏莉母親聽着女兒的話，象一把刀子刺到身上，心也要碎了！純潔的孩子她哪知道她媽的境況啊！母親知道用這個理由已阻止不住女兒的行動，她忽然怕起女兒來，感到杏莉是個陌生的人，似乎自己生下的孩子是鐵打的，一點不體諒她媽媽的心。
可是她畢竟是母親，孩子是她生的，她養大的，她做母親的還畏懼自己的孩子嗎！？ 杏莉母親突然變得強硬起來。
她走上一步，扯着女兒的衣袖，用不容違抗的口氣說： &ldquo杏莉！你還要不要你媽！？&rdquo &ldquo媽！你别怕。
咱人民政府決不連累好人，一人做事一人當！媽&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媽若是漢奸可怎麼辦！？&rdquo &ldquo啊！你！？&rdquo杏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ldquo是，我&hellip&hellip&rdquo 杏莉那兩撇淡淡的長眉毛，立時豎立起來，那細眯眯的眼睛瞪得和杏子一樣圓。
她癡呆呆怔楞楞、直直地看着随着從窗戶透進來的曙光，漸漸顯出全身的輪廓的母親！接着，她的眉眼同時集聚起來，兩邊的眉峰在鼻梁上端碰在一起了。
她的嘴唇抖動着，牙齒緊咬着，左手顫抖地挪到胸口，緊緊地撕揪着衣襟。
她的心象堵塞着一包鋼針；她的眼睛在開始模糊！ &ldquo孩子！啊&hellip&hellip&rdquo杏莉母親料不到這個消息會使女兒癡呆在那裡。
巨大的悲痛又來到她的全身。
她搶上去抱住女兒，痛哭失聲。
她猛然發覺女兒也在恸哭，孩子的眼淚和自己的眼淚流在一起了！她再沒有力量控制自己，她忘記了一切！她的身子無力地往下癱瘓，結果雙膝跪在地上，兩臂緊緊抱住女兒的腿幹，痛哭着叫道： &ldquo孩子，你媽有罪啊！媽對不起你&hellip&hellip我該千刀萬剮&hellip&hellip&rdquo 母親邊哭邊訴地斷斷續續把事情前因後果都告訴了女兒。
姑娘的情緒飛速地變化着。
剛上來她痛恨她的母親和王長鎖，她不能原諒他們為了保住他們的生命替王柬芝當腿子、不把漢奸告發出來的行為。
接着她又可憐她的母親和王長鎖，同情他們的不幸，過着這末多年的昏天暗日的生活。
而後來，她又把她的同情心推翻，一點憐憫他們的心也沒有了。
雖說他們是她的親生父母，有了那種關系才有了自己的生命；可是，姑娘認為那是不正當的關系，是堕落，是恥辱。
但是，在杏莉把她母親和王長鎖的罪過同王柬芝的罪愆相比時，她把對母親他們的恨完全歸咎到王柬芝身上。
這樣一來，她甚至覺得母親和王長鎖是沒有罪的。
杏莉的心情來回地變換着，痛苦着，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
她低頭一看，母親還在抱着她的腿哭，熱淚把她的褲腿都浸濕了。
她立刻把母親攙起來，抽泣着說： &ldquo媽，聽我說&hellip&hellip&rdquo &ldquo孩子，你去告發吧！你媽和那不是人的壞東西一塊死了也情願，這樣的日子我早晚也活不下去了！孩子，我是為的你，和那可憐的長鎖&hellip&hellip&rdquo &ldquo媽，你說得對，我要去告發！媽，咱不能昧着良心，自己有罪也該去自首。
你們是被王柬芝逼着幹的，我看政府是會寬大的。
媽，你别怕。
&rdquo杏莉說着攏了攏散亂的頭發，轉身要走，可又被母親拉住了。
&ldquo孩子，你說&hellip&hellip&rdquo母親帶着深切的恥辱和痛苦說，&ldquo你不記媽的仇？你認長鎖是你爹？&rdquo 杏莉的心中刺痛了一下。
她望了那可憐的不幸的母親一眼，沒回答，走出去了！ 東方放亮了。
勤勞的農人，已經起身整理工具，準備上山下地了。
日夜忙碌的女人們，眨着微微發紅的眼睛，打着倦困的哈欠，開始拾掇鍋竈做飯了。
一會，從煙囪冒出藍色的輕煙，和灰茫茫的薄霧混在一起，象是給蘇醒了的山村蓋上一層薄紗。
西山頂上的塊塊小雲朵，在人們還看不到旭日的時候，它們就被朝霞烘得豔紅，宛如一縷縷點綴在白玉上的彩翡。
杏莉才出二門，迎頭碰上王柬芝。
王柬芝的出現并非偶然。
當他發完電報後，就走到妻子的窗前，想聽聽裡面的動靜；裡面的哭聲吸住了他，接着他全身沁出冷汗&hellip&hellip杏莉象見到狼，恨不得上去揪住王柬芝，咬他幾口&hellip&hellip但是一想到他有槍，她就裝作無事的樣子向外走。
王柬芝卻用胳膊把她擋住： &ldquo杏莉，什麼時候回校裡去？&rdquo &ldquo哦！今天早上就走。
&rdquo她用力鎮定自己。
&ldquo多住幾天再走吧。
我還有事同你商量！&rdquo他微微笑着。
&ldquo那好。
等我回來再說吧。
&rdquo杏莉想趕快脫身，說着又要走。
&ldquo你上哪去？&rdquo他又攔住。
&ldquo我去找德強，一會就回來。
&rdquo &ldquo等一等。
進屋去一下，我有幾句話和你說。
來，進去吧&rdquo 杏莉躊躇一霎。
心想，硬不進去他會懷疑的。
就硬着頭皮跟他走進屋。
那淑花還沒起床。
她一面在朱紅的花緞子被面上撩擺着大腿，一面無聊地輕聲細氣地瞎哼哼。
一見王柬芝，就嚷道： &ldquo哈哈，你到底回來&hellip&hellip&rdquo她發現後面跟進來的杏莉，掃興地咽回後半句，哼一聲鼻子，把屁股朝裡一扭，用被蒙上頭。
杏莉又恨又厭地瞪她一眼，背着身子站在炕前。
王柬芝溜達着，随手把門插上了。
&ldquo爹，你闩門幹麼？&rdquo杏莉吃了一驚。
她叫&ldquo爹&rdquo很别扭，但她還是聰明地叫了。
&ldquo嘿嘿，你表姑還沒起來呢！&rdquo他陰沉地笑笑，使杏莉更感恐怖！接着他幾步搶到杏莉跟前，臉變得異常陰惡，嚴酷地問： &ldquo杏莉！你要上哪去？！&rdquo &ldquo我到德強家去！&rdquo杏莉也失去平靜，心崩崩地跳起來。
&ldquo你要叫人來抓我！&rdquo他惡毒地抽動着臉上的皮肉。
&ldquo抓你幹什麼？&rdquo杏莉的臉唰地變白，胸脯在起伏。
&ldquo哼！你們說的什麼，還以為我不知道嗎？我是漢奸，你要抓我！好，咱先來看看&hellip&hellip&rdquo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匕首。
淑花見勢吓得縮成一團，渾身哆嗦。
杏莉臉色煞白，她并不是害怕，她眼睛裡放出利劍般的光芒，憤恨地說： &ldquo王柬芝！你要殺人！你，你這個老漢奸！你要是知罪就去向政府自首。
你殺我，哼！也活不了你！&rdquo 王柬芝冷笑一聲，把匕首倒握着，軟下來說： &ldquo杏莉，你我畢竟是一家人，我哪舍得害你呀！兩條路：你不壞我，我就放你，等夜裡派人送你到牟平城去，有榮華富貴你享；你若是告發我，可别怨我無情，那是你自己找死啊！&rdquo 杏莉渾身發顫。
在這個手持利刀的大漢奸面前，她顯得多末無力啊！她想呼喊，可是這深深的裡三層外三層的住宅，誰能聽到呢！她真有些後悔，不該進來了；自己死了是小事，而這些漢奸就抓不到了。
但她的神經沒有錯亂，腦子一動，心想先答應下，抽空子再去報告&hellip&hellip于是改變口氣說： &ldquo我一時糊塗，告發了還害着我媽。
我不去啦。
&rdquo 杏莉呀杏莉！聰明伶俐又單純幼稚的姑娘，你用這些話能騙過老奸巨滑的王柬芝嗎？你哪知道敵人的毒辣啊！？ &ldquo呀，到底是知道好壞的姑娘。
到城裡可好呐，日本軍官又闊氣又大方，對咱女人可客氣啦&hellip&hellip&rdquo淑花見杏莉軟下來，笑着扭過胖腰肢，谄媚撒嬌地勸說着。
但被王柬芝的嚴厲眼色逼回去了。
&ldquo這就好。
&rdquo王柬芝說，&ldquo你就在這屋裡待着，有人送飯給你吃。
&rdquo 杏莉一聽，急了！忙說： &ldquo我要去找德強，好捎信請個假呀，不然他要來啦！&rdquo &ldquo這不用你煩愁。
我會去找德強！&rdquo 杏莉知道壞了。
她立時忘記一切，沖過去就開門。
王柬芝一把将她揪住，喝道： &ldquo你跑哪去！&rdquo &ldquo你要殺人！來人啊&hellip&hellip&rdquo杏莉驚呼，不顧一切地反抗。
王柬芝的手指被咬破。
刀掉到地上。
兩人拚命地撕打起來。
淑花剛上來吓掉了魂，後來見王柬芝的刀被打掉，就光着屁股跳下炕，把刀拾給王柬芝。
王柬芝把杏莉撩倒在地上。
杏莉叫喊掙紮！ &ldquo快！&rdquo王柬芝叫道，&ldquo快拿東西，塞住她的嘴！&rdquo 杏莉的嘴被淑花用毛巾堵住了。
王柬芝兇殘地向她胸口刺去&hellip&hellip又向她肚子插進一刀。
血&mdash&mdash青春的熱血，在晨曦中迸濺！ 王長鎖早晨起來挑擔水飲了牲口之後，拿着竹笤帚到裡院來打掃院子。
他剛進王柬芝住屋的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