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齋生活與其危險》譯者附記〔1〕

關燈
這是《思想·山水·人物》中的一篇,不寫何時所作,大約是有所為而發的。作者是法學家,又喜歡談政治,所以意見如此。

    數年以前,中國的學者們〔2〕曾有一種運動,是教青年們躲進書齋去。我當時略有一點異議〔3〕,意思也不過怕青年進了書齋之後,和實社會實生活離開,變成一個呆子,——胡塗的呆子,不是勇敢的呆子。不料至今還負着一個“思想過激”的罪名,而對于實社會實生活略有言動的青年,則竟至多遭意外的災禍。譯此篇訖,遙想日本言論之自由,真“不禁感慨系之矣”!

    作者要書齋生活者和社會接近,意在使知道“世評”,改正自己一意孤行的偏宕的思想。但我以為這意思是不完全的。

    第一,要先看怎樣的“世評”。假如是一個腐敗的社會,則從他所發生的當然隻有腐敗的輿論,如果引以為鑒,來改正自己,則其結果,即非同流合汙,也必變成圓滑。據我的意見,公正的世評使人謙遜,而不公正或流言式的世評,則使人傲慢或冷嘲,否則,他一定要憤死或被逼死的。

    一九二七年六月一日,譯者附記。

    ※※※

    〔1〕本篇連同《書齋生活與其危險》的譯文,最初發表于一九二七年六月二十五日《莽原》半月刊第二卷第十二期,未印入單行本。

    〔2〕學者們指胡适等人。胡适在一九二二年創辦《努力周報》,在它的副刊《讀書雜志》上,勸人“踱進研究室”、“整理國故”。

    “五卅”運動後,他又在《現代評論》第二卷第三十九期(一九二五年九月五日)發表《愛國運動與求學》一文,主張救國必先求學,企圖使學生脫離愛國運動。

    〔3〕一點異議魯迅在一九二五年三月二十九日緻徐炳昶的信(見《華蓋集·通訊》)中指出:“前三四年有一派思潮,毀了事情頗不少。學者多勸人踱進研究室,……乃是他們所公設的巧計,是精神的枷鎖,……不料有許多人,卻自囚在什麼室什麼宮裡,豈不可惜。”在《華蓋集·碎話》中也表示了反對“進研究室”的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