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裡的春天》①譯者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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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叫我用這題材寫一部小說,我一定不會像巴基那樣寫。

    然而我讀着巴基的小說的時候,我的眼睛竟幾次被淚水潤濕了。

    這是感動的眼淚,這正如那個老賣藝人巴達查爾師傅所說,是灌溉心靈的春天的微雨。

     巴達查爾師傅這樣的人恐怕是有的,生為優伶之子而且日與賣藝人為伍的巴基有很多機會見着這種人。

    然而我們千萬不要相信巴達查爾師傅的神秘的定命論,這在巴基的小說裡沒有别的作用,隻是一個裝飾,用來掩飾,或者取消這作品的反抗色彩,使它不帶一點反抗性,而成了一個溫和的悒郁的故事。

    在和平主義者和人道主義者的巴基,他隻能夠寫出這樣的作品。

    但是他卻寫得很美麗,很能夠感動人。

    就是在這個溫和的悒郁的故事裡,我也感到了一種反抗的心情。

    我讀着:“不管我怎樣為着它奮鬥,到後來總是别一個人(穿得很闊氣的小姑娘)把我那個又好看又會說話的小玩偶拿走;生活另外扔一個腫臉的壞玩偶來滿足我。

    ”我的身體在燃燒了。

    小太陽,你上了你爺爺(巴達查爾師傅)的當了。

    那不是生活,那是不合理的社會制度。

    使得兩個拾得的孩子的遇合成為一件值得哭的事情,那隻是不合理的社會制度,并不是生活。

    在生活裡是充滿着春天的。

    秋天裡的春天,冬天裡的春天,而且有很多很多的春天。

    學生亞當說:“像這個秋天裡的春天這麼美麗的春天永不會來了。

    ”這是個大錯誤。

    反而是教員巴南約席說了更正确的話:“春天會來的,還有許多美麗的春天。

    ” 許多、許多更美麗的春天……我這樣相信着。

     四年前一個春天裡在巴黎的旅舍中我給一個人寫了一封信,如今在那個人用自己的手把生命割斷了以後,這封信又回到了我的手裡。

     在冬天,我讀着下面的話:是在春天。

    這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時候。

    我每次經過了充滿殺氣的冬季而來到明媚的春天,我的心裡又有了希望,對于未來的信仰更加堅定:我覺得經過一次與惡魔搏鬥後,我又複活了。

    我有創造力,我有生命力!春天給了我一切。

     盧森堡的枯樹發了新芽,賽納河的潮水重新泛濫,蟄伏的昆蟲又起來活動。

    死的,睡的,靜的,一切都新生了,醒來了,活動了。

    我的生活曾是如此絕望和苦痛,然而春天又把希望和勇氣給了我,使我仍然抱着堅定的決心繼續與環境搏鬥,使我不屈服于敵人之前。

    …… 春風喲,我感謝你,你煽起了我的生命之烈焰,你吹散了我的苦痛之回憶;春天,我感謝你,在你的懷抱中我覺得生命是無處不在。

    …… 讀了這樣的話,我在冬天裡又看見春天了。

    我并沒有欺騙自己,甚至就在這時候,就在寒風割着我的兩耳、手凍僵得幾乎不能執筆的時候,我還相信着四年前在一個溫暖明媚的春天裡寫下來的這些話。

    那一個美麗的春天并沒有滅亡,它至今還在我的心裡,因為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