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深宵翔鐵羽 雪夜見飛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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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巢穴,内裡隻有兩個老态龍鐘的老尼姑,年已七八十歲,一個還是殘廢,另一個又是聾子,生活十分清苦。

    初見面時并将來人誤當強盜,自己也就将計就計設詞探詢,得知賊黨盤踞之地尚在前山一帶,形蹤飄忽,并不一定。

    上月不知何故,自将所居一所房舍拆光,全數走去,曾往廟中來過兩次,知她師徒年老窮苦,勉強種着幾畝山田,不夠吃的,非但不曾侵害,反周濟過兩次,自己先看對方神氣不像盜黨,又因賊黨全都騎馬,那廟附近不見絲毫痕迹,來路山口零零星星發現的馬糞均已幹透,所說不似虛假,又向附近山村中探詢,均說這兩個老尼姑還是好幾年前有人人山斫柴,途中相遇,路都走不大動,以後山口一帶有賊,無人敢于深入,也未見他出來。

    上月強人走後,忽然有人見她師徒互相扶持,似由孫莊那面鎮集上買了一點油鹽,緩步走回,年老力衰,看去十分可憐,隻當賊黨已走,也就不再理會。

     "孫莊偏在當地西南,相隔隻有十六七裡,是個聚族而居的大姓,全莊人了不少,擁有大片山田土地,自家築有一圈小城堡,離莊半裡便是鎮集,居民都是他們同族,人多習武。

    莊主孫尚友慷慨好交,人還規矩,全莊并無大富,但都豐衣足食,莊主便是族長,平日公平交易,不受人欺,也不欺人,遠近各村都喜到他鎮上交易。

    自己先覺所聞可疑,誤認是個隐蔽本相的土豪惡霸,為了救災,欲往借糧,到後一看,才知主人連同族中少年均曾得過高明傳授。

    孫尚友之父年已八旬,更是一位退隐多年的名武師,人頗正直,父子二人在全族中輩分最高,又善管理,綠林中人俱都不敢正眼相看。

    他和三陽圄那班賊黨雖是各不相犯,平日防備甚嚴。

    老頭子自從昔年退隐回鄉,便打着均富的主意,立有許多規條,獎勵農商,自耕的田不許私相傳授,又開辟出不少荒地,所以人們日子越過越好。

    雖然家家小康,内中兩家頗有積蓄,但是全莊不問男女老少,都能吃苦耐勞,極少一人坐吃。

    平日義氣,又肯濟困扶危,這等難得的人家實在不願擾他,當時悄然而去,對方也未警覺。

    後來想起這兩處地方都有可疑之處,為了事忙,無暇及此,加以賊黨已去,一直不曾再來。

    孫尚友之父雖有可疑,真名也必隐去,就算以前有什惡迹,業已洗手多年,不應再究既往。

    當此朝代,像他這樣明白事理的人家已是少見,既不打算驚擾,何必多生枝節?事隔一年,早已不在心上,沒想到文嬰忽然提起,并還十分注重,打算避道而行。

    此女從小便是孤兒,據她所說以前随師學藝,不曾遠出十裡之處,直到去冬師父死後方來尋她大姨,山東更是連來帶去不滿半月,如何會與這兩處可疑之地有了關系?"越想越覺奇怪,見南曼兩次探詢,文嬰均用言語岔開,笑說:"南妹,此時何必多言,前途再談不是一樣?" 文嬰方答:"師兄、南妹不必多疑,早晚總會知道。

    "猛瞥見前面荒野中有火星一閃,相隔約在十丈以外,文嬰忙即低囑禁聲,跟着把手一比,想要跟蹤掩去。

    南曼低聲說道:"文妹,休看你本領高強,到底年輕,初涉江湖,你看這裡遍地冰雪寒林,地形險惡,景物荒涼,未了這一段連個人家俱都沒有,你說那三陽崗地方甚大,有一土溝人口便與附近大林坡相通,我們前月未落雪以前曾經來過,休說夭已二更左右,便是未下雪時,太陽隻一偏西便不見有人影,此時如何會有火光?"話未說完,遙望前途寒林掩映中又有火星連閃兩閃,宛如飛星過渡,端的快極。

     當日天氣雖好,因在十月底邊,上面雖滿天寒星,下餘卻是一片漆黑,全仗雪光反映,三人又是練就目力才能辨路。

    這時西北風一陣緊似一陣,天氣也越發酷寒,有時一陣朔風過處,吹得沿途綴滿冰雪的寒林蕭騷亂響,宛如繁金碎玉交鳴如潮。

    因未戴有面具,隻管功力深厚,那被西北風卷來的殘冰碎雪做一大蓬撲向臉上,照樣也是冷得難耐。

     如換常人,此時此地早已凍僵倒地,哪裡還能沖風急馳?隻為少年好勝,當着初見的人誰都不肯說出一個冷字。

    地面崎岖不平,險滑已極,上來又是越野而行,鐵、南二人以前雖曾往來幾次,那條道路已被積雪掩蔽,先是有心避開,後是看不出來,文嬰更是路生,心中有事,隻想避人,專選林木較稀之處穿過,迎風說笑,均未想到走上以前往來那條道路走起來方便得多。

    及至火光初現,還未覺得那是道路,等到未了兩次發現,方始看出那團火光貼着地面三四尺淩空而駛,其急如飛,晃眼便由側面做一弧形繞向前面,比三人要快得多。

    心想:"憑我們的腳程輕功常人決追不上,就說冰雪崎岖,迎風而進,又在互相說笑,遇到風力太大,内中夾着大量冰雪,逼得人氣喘不轉還要側身倒立,風過再走,或是背風倒退而行,比起平日也慢得多,此人和我差不多同一方向,也不應在我們稍一停立觀望之際便被搶向前面。

    如是仇敵,決非弱者,單運輕功先就比他不過,這高本領的人,下山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豈非奇事?" 正低聲談論間,前途火光又現,相隔雖遠一些,卻比先前慢了不少。

    鐵笛子首先醒悟,忙即低喝:"此人可疑,并且還是兩個,我已想起他所行之處乃是一條坡道,我們由斜裡穿過隻十餘丈便可走上平地。

    昔年由華家嶺起身時曾見人腳踏雪裡快,坐了雪橇滑雪而馳,真個比飛還快。

    你看先那一點火光宛如流星過渡,快得出奇,此人腳下定必踏有雪具,半夜三更,飛馳在冰雪山野之中,就非仇敵也非常人。

    既然相遇,我們沿途說笑,他在後面,下風聽去難免警覺,前途不遠往左一轉便是我所說小村,黑雕就在當地隐藏,必已先到,我們逆風而行,冷還好受,随風而來的冰雪卻真讨厭,快将面具套上,索性追将上去,就是未穿雪具,沒有他快,走上人行道路也好得多。

    " 文嬰聞言,方一遲疑,遙望前途果是兩點火星,業已會合,仿佛一個正在前途相待,各用火光發出信息,剛一見面火光立隐,更不再見。

    由斜刺裡趕去至多二三十丈光景,照對方這樣快法,除卻有意相待,蹤迹已洩,想避也避不開,否則決追不上,何況此時,又有一點耽擱,低聲笑諾,自将面具取出套上。

    那特制皮套加上風鏡越發風雨不透,二次沖風前進,果然容易得多。

    三人均覺方才防人看破,未戴面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