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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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隻望閣下不要把人認錯,過于多心,使人迫于無奈,辜負我弟兄對你的一番仰慕之意便了。

    "說完,隻聽前窗外面又是哈哈一笑,越想越有氣,忙即跟蹤縱過,用手捅破窗紙朝外一張,這一面乃是布滿冰雪的淺坡菜畦,井無人迹,估計這未次笑聲至多三四丈左右,不應離開太遠,并且先聽旁窗回答,轉眼人又到了前面,照那地勢快得實在出奇,心方不解,笑聲已由近而遠,少說也在村口左近,心中一動,口裡說着佩服的話,心中埋怨畢貴真笨,單坐在那裡生氣有何用處,也不随同用心察看,豈非蠢才?正打算跟蹤追往街上,看這路斷行人的茫茫雪地對方如何隐遁,是否真又變出一隻大鳥,剛一舉步,便被崔文将手拉住,急道: "趙老班頭老大哥聽我一言,這位大俠實在神奇,并非小看二位班頭,你就本領多高也決追他不上,不是這樣,我和家姊丈也不至于如此服低了。

    聽他口氣,你們雙方遲早必能相遇,何必忙此一時呢?" 三元本來有點心虛,又見主人前後口氣一樣至誠,似知對頭厲害,下手太辣,不願自己趕去栽跟鬥,又不便明言神氣,想了想隻得見風收篷,忍氣歸座,表面仍裝沒事人一般,飲酒說笑,神色如常。

    畢貴酒後受氣,當着主人好生内愧,本來悶坐一旁心中想事,忽然低聲悄間:"趙大哥,你的耳力不差,想必聽出,天下哪有這樣快腿,就是會飛也沒有這等神速。

    第二次話剛說完,人便由旁窗越過一排草堆,到了前面坡上發出笑聲,你這中間多少有點耽擱還可理講。

    方才留神靜聽,你由旁窗趕過時,這裡笑聲分明剛起,轉眼便遠出十好幾丈,我們連問餘富和崔二莊主,都說人隻一位,豈非怪事?話又說回來,我們白泉居所見矮酒客原是兩位,算他不止一人,故意裝神鬧鬼戲弄我們,不能配合得這樣嚴絲合縫。

    就有幫手,也真快得出奇。

    去年救那水災原有七位義商,一個人決不能辦這許多的事。

    莫要連兩位都不止,七人都來,由一位出面,那六位全變作他的化身,聲東擊西,此呼彼應,故意迷亂人的耳目吧。

    " 三元聞言,立被提醒,轉向崔文笑道:"我弟兄業已甘拜下風,就是奉命差遣,概不由己,也必知難而退,決不拿雞蛋去撞石頭,何況本來沒有此意。

    不過我弟兄在公門中四十年,無論地方上和江湖朋友之中大小有個名姓,就這樣糊裡糊塗交待過去,傳說出去豈不是個笑話?我弟兄是好是歹早晚分明,總算和二位莊主相交多年,令姊丈因病不能見客,隻好将來見面再行領教。

    多蒙崔莊主盛情厚意,我弟兄飯飽酒足,不敢再多打擾,隻請問一句話,說完立時告辭如何?" 崔文原極精明幹練,機警不在二捕之下,料知姜是老的辣,這次問出話來必在筋節上面,但又不能不理,隻得從容笑答:"趙老班頭,我雖不像家姊丈和你有同門之誼,自來因親及親,因友及友,不說别的,就是多年相交,也非尋常朋友之比,真要知道而能說的,哪有不說之理?方才小弟所說實是為好,你說這幾句未免見外了吧?"三元聽出口氣不對,忙賠笑道:"崔莊主不要多心,恕我口快心直,請你代我想上一想,是否為難。

    如今官府下了嚴令,暫時雖無他意,非要訪出這位朋友來曆姓名不可,既當官差,有什法想?這位朋友如肯見諒,我們的來意和本官所說的話他全知道,也用不着隐瞞,隻肯見上一面,怎麼都好商量,哪怕全照他的意思敷衍公事均無話說,他偏不諒苦衷,豈不為難?别的我都不問,你兩位郎舅想必和他見過不止一次,見時也許戴有面具,至今不曾看出本來面目都在意中。

    不過人未見面,口音總聽得出,莊主可曾覺着這位朋友的口音到底是男是女,每次所聞是否一個地方的口音,有無異處,大概知道,便我們方才也聽出中有一次是女子的口音,這并不算隐秘的事,請回答一句真話總可以吧。

    " 崔文暗罵:"老狗腿哪知厲害。

    你分明見影無雙在省城内外兩個月來做了許多大案,以為不止一二人所為,必還結有幾個同黨暗中呼應,弄些手法,故示神奇,想由我嘴裡探出真情,以便多約點人連明帶暗一齊下手,這不是在做夢麼?你們平日狐假虎威,陷害良民,明知是個硬釘子,還要拿頭硬往上撞。

    你們活得不耐煩,我卻不能違約自找無趣呢。

    "念頭一轉,接口笑道:"我當有什大事,原來問他口音,這位大俠也真奇怪,如說假話我不是人,趙班頭一點料得不差,每次相見他都戴有面具,始終看不出他的本相。

    他那口音也是時女時男,除身材高矮裝束相同,通體一身黑而外,我所聽到的語聲實不相瞞簡直沒有一次同過,至今我還不明白他是什麼用意。

    如說救水災的七位弟兄全數來此,原近情理,但是怎麼交情深厚,本領高強,休說異姓兄弟,便是同胞骨肉也應有個高矮胖瘦之分,如何沒有一次不是一樣身材和打扮,連所帶的兵刃包袱,甚而胸前紮包腰帶,所打的結扣,所穿軟靴的壞舊痕迹,都會一點不差,這是什麼緣故呢?" 說時,趙、畢二捕均以全神貫注在對方面上,實看不出一點有意誇大形迹。

    心想: "主人雖是江湖能手,穩練沉着,不動聲色,一則相交多年,二則他兩郎舅的家财這一次的損失決不在少,就算對頭厲害,被他吓破了膽,必須照他所說,不敢違抗,好端端割了他的肉,還要丢人,到底不是什麼高興的事,為何還要張大其詞,代人說話?如恐對頭聽去,此時人在房内,語聲不高,何況對頭明已示完威走去,就不敢說,眉目之間多少也有一點表示,不應如此斬釘截鐵,沒有商量,莫要對頭真是有點鬼門鬼道就更麻煩了。

    無緣無故碰着這樣瘟神,回衙路遠,風雪天寒,人迹稀少,敵暗我明,一個不巧先吃上他一場苦頭,丢人更甚,也最冤枉。

    光棍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這裡已問不出所以然來,還是以假作真,"以真作假,及早離開此地,在雙方未破臉之下另外設法尋人打聽要好得多。

    " 雙方說完,便由三元領頭立起,謝教謝擾,告辭回去。

    主人也未挽留,隻在出門時好似東西看了兩眼,重又低聲囑咐道:"我們多年好友,不怕見怪。

    二位班頭,今日最好回去,就有什麼迫不得已,據我所知,省城這許多名家便未吃過苦頭的也都得到警告,内中并非沒有恨極的人,隻是無可如何。

    再說,人家做得也真能得人心,沒有褒貶二位班頭,多尋一次人多留一點痕迹,白給人家添煩,還要生氣,能夠袖手、兩不相犯,決無一人敢去告發。

    就算有個把冒失鬼,也必徒勞無功,多找無趣。

    最好向縣太爺面前直言奉上,大家方便。

    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