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五回 一徑入晶宮 廣殿通明參極主 橫空張綠網 長天無際遁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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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鲲擋住,眼看青光一閃,便要包沒上來。

    總算耿鲲法力高強,百忙中未曾入網,先自警覺。

    無如去勢太驟,來勢也急,一任他玄功變化,飛遁神速,也是無及。

    那網薄薄一層,色如淡煙,才一現出,耿鲲識得此寶來曆妙用,是他對頭,情知不能就此全身而退,于是兩翼一振,飛出兩根十餘丈長的火柱,竟将網口略微撐住,未被合攏。

    緊跟着怪吼一聲,身形一晃,縮小了十之七八,彈九一般,由網隙中飛逃出去,逃得尤為神速,由下仰望,直未看見他是如何出來的。

    韓仙子随即現身,呼叱道:'你這扁毛妖孽!今日惡貫未滿,特地網開一面,不然,你能在我手中逃走麼?'說時,手指處,那網忽由外而内,風卷殘雲,往裡反兜上去,将那兩根火柱包沒,火光立滅,化為兩根尺多長的鳥羽,落在網内。

    往下飛落的兩個夜叉一般的妖徒,也在網現出時,吃兩道碧色寶光腰斬,屍落海内。

    後來才知虎頭和尚之逃,也是為韓仙子法寶所傷。

    耿鲲瞥見妖徒慘死,自信平生無敵,連在東北兩海吃了這等大虧,認作奇恥大辱。

    明知強弱相差,意獨不服,既想與仇敵拼命,又想收回所失鳥羽。

    一見韓仙子現形,火柱被網消滅,現出原形,才知厲害,萬非其敵,自然不肯白送性命。

    不等話完,早灑了一串火星,毒口咒罵,不住厲聲怒嘯,往來路破空遁去,晃眼投向天際密雲之中,無影無蹤。

     "乙真人說,耿鲲記仇心重,故在他未到以前,便把弟子身形隐去。

    事完之後,賜了兩道靈符,随令弟子起身,趕到鳌極洞中。

    烏神叟得諸位師叔之助,已将軀殼脫去,見面尚欲掩飾,吃弟子道破。

    匆匆說了來意,立即飛入冰原秘徑,加急追趕。

    料諸位師叔隐身飛行,聲光全隐,一直飛到盡頭,也未遇上。

    驗看出口,又似無人通過;再一算那時候,也沒這麼快。

    方在尋思,便聽出後面飛行之聲甚微,如非耳目還稍靈敏,差一點,決聽不出。

    忙即閃入旁室等候。

    諸位師叔果在後面現身飛來,移開冰牆,相繼出去。

     因李師叔和甄師叔出時口氣好似想見弟子,正欲現身拜見,忽想起乙真人的訓示,不敢違背。

    等諸位師叔走後一會,方始開洞走出。

     "陷空島的地理一切禁忌,以及島宮虛實、出入門戶,昔向家父請問,知道不少。

     初下山時,來此省親,拜見島主,還到過宮中兩次。

    又得乙真人指點,益發可以偷混進去。

    因繡瓊原上到處均有島宮徒衆在彼種植靈藥,栽培花樹,每一花林峰巒,差不多均設有奇門隐遁之法,外人隻要進那重關,他們便自警覺。

    無論人多人少,均隐身在奇門遁甲裡,一面分出人來,去往島宮禀報;一面注視來人動靜,是否仇敵上門生事,随時往島宮報警。

    如在平日,凡是師叔這等生人到此,島主聞報有人到來求見,照例不問來曆,首先命人迎出辭謝,拒而不見。

    一面再以法力推算,來人如隻請見一面,或是有求而來,還可好好出去;稍存敵意,或是于他有害,當時便難脫身。

    即便算出來人有大來頭,本非相識,已然辭謝于先,也是休想得見。

    當時偏巧宮中有事,正在外島水宮召集徒衆密議,隻家父一人在繡瓊原内島代他辦一要事。

    那入報的,是個初通人言的海中精怪,隻說繡瓊原進來生人,語焉不詳。

    自來不是深知底細的人,多往外島叩拜求見,能深入繡瓊原内島的絕少。

    家父誤以為是弟子有什麼急事,或因釣鳌受傷,冒險來此求救,令先勿往前島水宮通報。

    匆匆把手中事辦完,正欲出宮觀看明白,來的是否弟子,再作計較。

    這一耽延,諸位師叔已然行抵中央海岸,由二位師叔通名求見了,家父這才知道自己料錯。

    來人已然深入腹地,沿途無人通報,家父恐島主怪罪執役諸人,忙即趕往前島禀告。

    并在旁勸說,峨眉開府,對他師徒如何優禮,現命門人數萬裡遠來,如似别人那等謝絕拒見,于理不合,焉知日後無有相煩之處? "島主被家父說動,方始延請二位師叔入見。

    問明來意之後,忽想起将來有一為難之事,也許能為之助,但不知諸位師叔法力如何,能否勝任?于是借着盜取靈藥,以作試驗。

    明為制壓河圖五行,直下丹井取藥,實則全宮數十層關口,最主要的隻是那寒光、玄玉兩個冰魄寒精所主持的六合寒冰之陣和那戰門,再便是那丹室下面的元磁真氣。

    這兩處地方,一個奇寒,一個酷熱。

    本心隻想在來人中選出兩位能夠抵禦這一冷一熱的,将來為他出力。

    所以到處都是形同虛設,全不相幹。

    全宮埋伏,連那河圖陰陽五宮,均經先為指點引導,自洩機密,惟恐諸位師叔等受阻罷休。

    獨這兩處,一言不發,便由于此。

    沒想到十位師叔俱有耐寒法力,好不欣慰。

    依他心意,原想諸位師叔鎮制河圖五宮,現出元始太極宮位以後,自悟兩儀動靜相生之妙,直下丹室,制住元磁真氣,将藥取出。

     有此法力,将來助他渡那難關,更可從容應付,萬無一失,豈非絕妙?不料弟子突如其來,仗着乙真人所賜兩道靈符,用以隐形,護身入宮,故現形迹,把家父引往隐秘之處,告知底細。

    家父知道此舉關系弟子成敗,仗有乙真人作主,隻得暗中相助。

     "島主為防宮中埋伏阻礙太多,本已改令家父全權引導,隻注重在丹井下面幾層要地,别處任憑相機行事。

    家父為恐弟子随同,連越重關,雖難保不被輪值守侍門人看破,好在奉命主持,索性把前半數十層關口全行免去。

    徑引諸位師叔,由寒鐵飛路直達丹井中層河圖陣地。

    就便把弟子也帶往陣前廣殿之中藏伏,靜候時機,又賜弟子一件護身法寶,居然僥幸成功。

    島主因弟子往丹室取藥,沒有試出諸位師叔能否制那元磁真氣,此時又不便明說何事須助,連弟子前後幾次暗向家父探問均未說出,機密重要,可想而知,如何不氣?舊恨新仇,一起發作,當時行法擒去。

    看那本心,直想将弟子置之死地,方消忿恨。

     "幸而弟子知他面冷情薄,法令森嚴,對家父一人雖算是個例外,有時相待,仍是刻薄。

    惟恐累及家父,銳身自任,力言與家父無幹。

    身是峨眉門下第三代弟子,奉了師父師叔之命,随行聽命。

    因知島主厭惡,隐身海岸,本來不敢妄入。

    又知島主自允來人盜藥,諸位師叔知弟子事前得乙真人憐愛指點,深知島宮門戶途徑、丹井機密,命随同入陣,到時相機下手,不敢不從。

    現落島主之手,死活任便,卻休錯怪家父。

    他這才生了顧忌,命那服役水怪,将我吊起,先用冷焰焚烤,給些苦吃。

    欲等家父引了諸位師叔等入見,問明了虛實,再加處治。

    就是本門徒孫,也須重責之後,方肯釋放,否則家父便要吃苦。

    以此要挾,不患弟子不自承受。

    忽報天乾山主到來,竟把一切詳細真情和盤托出。

    并還說起,烏神叟自弟子走後,防諸位師叔回去得快,急于同行,又不舍那副原形軀殼,知道弟子已投峨眉,家父不會與他為難,妄想帶了同行。

    先前恐易師叔笑他異類,沒有帶出,這時往取,不料一時疏忽,忘了當晚極光反應,火中有了絕大吸力。

    他身上帶着幾件法寶,恰均為庚金之質,才走進那神火發源的密室以内,立被神火罩往。

     他又不舍那幾件法寶空身遁走,隻得運用内丹,放出寒靈真氣,與火相抗,意欲連人帶寶和那軀殼,一齊掙脫。

    時候稍長,神火威力越大,連空身遁走俱都不行。

    雖然三四個時辰過去,極光越過正子午線便可無事,到底真元損耗,難于補償,弄巧成拙。

    正在惶急,乙真人忽命人獺帶了靈符,由冰原地底,繞過火源,穿入内洞。

    同時他那好友黃風道人也已趕來,合力将他連元神一起救出險地了。

    弟子心想,投身本門之事,已然證實,看在兩輩師長和乙真人的情面上,總可寬免。

    哪知島主氣量小,暗中偷聽他和小男真人問答口氣,竟還遷怒家父,不是好友勸說,直非重責不可。

    他那冷焰,身外冷不可當,身内火熱如焚。

    不多一會,諸位師叔人見,他便賣好釋放;如若無人解救,全焰發動,竟不知如何難當呢。

    準知家父必要受累,這人心冷如冰,一意孤行,言出必踐,求說無用。

    隻小男真人之言能聽,但已解免了多半,況人已走,更無善法,心中忿急,不免現于詞色。

    家父恐弟子出言無狀,一再阻止,沒敢違背,心卻憂慮。

    适在途中看了家父行時玉符賜示,才知他雖忿恨家父,不合暗助弟子盜藥,一則乙真人已有成算,便家父不管,不過稍微費力,一樣成功;二則将來他那難關,已非諸位師叔分出兩人相助不可。

     先前他所慮者,是恐師叔對元磁真氣不能制壓得住。

    現在知道,不特冰蠶、溫玉俱在本門,尤其就在李、金、石三位師叔手中,隻是這次沒有帶來,借用自無不允之理。

    并且連那九天元陽尺,也可代向淩太師叔借用,心已喜極。

    家父與他師弟淵源情分又極深厚,人去怒消,必能寬免。

    至多指摘幾句,或是做個樣子,略加小罰。

    隻因弟子知他底細,恐在外洩露,或是異日再來,特意以家父立威,來作挾制之計,實則無妨。

    底下多是期勉弟子的話,說什麼得投身正教,乃千載一時的福緣良機,此去務須謹遵諸位師長伯叔訓誨,努力虔修,勉求仙業等語。

    弟子誠心向往本門,已非朝夕,幸蒙乙太師伯援引,得列門牆,欣幸非常。

    隻恨島主不近人情,對于家父以嚴命相迫,不許父子相見。

    家父又無什閑暇出遊,相隔中土數萬裡,從此空懷孺慕,見面艱難,心中難過極了。

    " 石生笑道:"這有何妨?隻要他肯求助于我,便包你父子能夠常見了。

    "易靜道: "島主性情不免古怪。

    他也是有道之上,隻要不真犯他惡,決不至于如此固執,定要絕滅門人父子天性。

    不是有所顧忌,便是别有用心。

    念在你是他大弟子的愛子,恐你隻顧烏私,時來省親,無心修煉,難以精進,也未可知。

    且等将來用到我們之時,再行勸說,使你父子能常相見便了。

    "靈奇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