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四回 奇景麗春秋 灼灼花枝明似焰 極光涵海嶽 沉沉丹井酷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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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是在丹井之下深處,中間還有一層阻隔,均須破去。

    而那丹室由井底元磁真氣吸住,變化無窮,深沉隐現無定,神妙不可思議,差之毫厘,謬以千裡,稍一疏忽,便被磁光閉在室内,連人都走不脫。

    所以事前必須仔細想好下手步驟,絲毫不能疏忽。

    這還是主人臨時變計,改了入口,又得靈威叟之助,一直引了深入。

    否則由上面井口直下,連同宮中埋伏,共有十三層禁制之多,如一層層破去,就是法力多高,所至均能得手,也須二日以上。

    現在共隻剩了三層關口,雖是極難之處,到底省事省力,并還可以斷定主人心思,實是借此考驗,并非不與。

    陷身受害之事,已決無有,比較放心得多了。

     當下易靜等五人各照圖宮門戶,方位途向,由正門走入。

    按照度數,繞行地上圓點,先往中央元正宮主位上立定,再指揮甄、易等四人分向四方。

    等把五行方位一齊占住,用傳聲之法告知陣外五人,令同駕遁光飛起,對準當中井口,觑定下方。

    等自己引動陣勢,用法力現出當中主宮上丹井深穴以後,立即穿井而下。

    餘仍各照預計行事。

    癞姑等五人依言飛身上去,往陣圖中一看,下面一色水晶地面,除了那四五尺大小的河圖形的自黑二色圈點外,并無洞穴。

    知道丹井深穴在正宮一元主位上,為陣圖等所隐,急切間看不出來。

    便令同行四人留意,注視下面,不問陣圖變化如何,丹井深穴一現,立即穿井而下。

    一面各把飛劍法寶取出,準備應用。

    易靜估量一切均照預計停當,立即施為。

     先施法力,将五宮正位制住,再将陣法觸動。

    手揚處,一聲雷震,那地面上河圖圓圈,立即變滅閃動,急轉如飛。

    易靜也不去理它,依然守定原位,靜待時機。

    正打算乘隙下手,那些圈點往來交織,穿梭一般數十轉過去,忽然連閃兩閃,全都隐去。

    同時發出一片五色煙霧,将全陣籠罩。

    遙聽地底起了風雷之聲,知道下面陣圖已然發動,生出反應。

     這上層陣圖,主人既先已洩機,易靜又是行家,上來先将五宮正位樞機要地制住,隻将陣勢略微引動,不去觸發它的妙用,所以顯不出此陣威力。

    下層陣圖已全發動,便無如此容易。

    适見陣中地面宛如水晶,與陣外地面有異。

    陣的大小又與上面丹井相同。

     照此情形,不特一元主位中空,恐怕全陣地面都是空的。

    少時等把彩煙破去,下面井穴便許全行現出。

    最後去往丹室盜藥,還少一人,自己如能同下最好。

    無如上層看似容易,無甚阻礙,但這一元正宮主位,乃全陣主要命脈,必須大法力之人方能制住。

    癞姑法力雖高,但看事稍易,經曆比己較差,不甚放心。

    和她對換,仍不能多出一人。

    而下層陣法全仗上面五人将五宮正位制住,才能減去它一半威力,怎麼也不能多出一人。

    易靜想了又想,還是仍照預計行事。

    且看癞姑等五人到了下面,能否仗着各人的異寶仙劍,沖開禁制下入丹室。

    如若不能,再拼冒奇險,索性連上面五人一同下去。

    好在衆人有幾件護身的法寶,湊在一起,至多盜藥不成,出時再把主人陣圖法寶毀去一些,那也是主人自願如此,不能見怪。

    一行十人,總可全身而出,決不緻有甚兇險,或是被困在此,不能脫身。

    心中尋思,那彩煙也在不住明滅變幻,下面那井穴卻不能現出。

     易靜正囑咐甄、易弟兄四人各運玄功守住心神,将法寶飛劍護身,淩空鎮制,各人五方主位不可稍微移動,也不可腳踏實地。

    那五色煙霧明滅變幻了一陣,忽然發出妙用,化為青、黃、黑、紅、白的強烈光焰,按着五行生克次序,各朝相克的方位狂濤一般湧到。

    易靜深明陣法,自不必說,南海雙童本來法力不弱,隻有易氏弟兄功候稍差,但開府時得有師門心法,近甚精進,事前又得易靜詳細指點,再三叮囑,一任來勢多兇,隻守定原陣位,加意防備,終不為動。

    那各色光焰,來勢十分猛烈,眼看就要壓到身上,忽似電光過眼一般,自行消滅。

    當時形勢看去奇險,百餘丈高的光焰四面夾攻,怒濤一般湧到,所剩也隻各人所守五宮正位不足方丈之地,照那迅急之勢,連眨眼的工夫都沒有。

    偏是到此即行消滅,不能侵害。

     易靜知道此時隻要用法寶飛劍抵禦,或是心神搖動,鎮制不住,各人所守陣地立被侵入,為其所乘。

    那時全陣威力一齊發動,就有法寶飛劍護身,不緻受害,便破此陣也非一定不能。

    然而,一則險阻橫生,二則下層陣圖立生變化,移向上層井穴,當時便為元磁真氣封閉。

    就能勉強破陣,盜藥一層更無望了。

    易靜因恐兩個侄子萬一看見五行精光當頂壓到,年幼無知,膽小氣餒,忘了前誡,誤以為所立陣位受了克制,妄思抵禦,壞及全局,先還有點擔心。

    及見先是東方乙木所化青光朝甄兌飛去,甄兌神智安定,未為所動。

    跟着戊土黃光朝自己中宮飛來,自己更不會搖動,黃光消滅。

    黑光又朝甄艮南方陣位上湧去,也和乃弟一樣。

    易鼎、易震,一西一東,守的是庚金、乙木兩宮,恰落在後,有了前三人的榜樣,斷不會再冒失行事,這才放心。

    二次傳聲給癞姑等五人,時機将至,并告以陣中五行以逆行之勢,自向各宮正位攻來,中藏變化,看似相克,實則相生,消長盈虛之中,藏有無窮微妙,上陣是體,下陣是用,尤為神奇。

    到了下面,務要仔細。

    照此形勢,隻恐自己必須在上層鎮制,不能分身,請癞姑一人主持,相機行事。

     餘人必須聽命進止,不得妄自行動。

    話剛說完,陣中五行反克已全應過。

    最末白光一閃,剛要另生變化,五色輕煙二次剛要冒起,易靜早迅雷不及掩耳,一聲号令,彈指将一粒牟尼散光丸發将出去,一叢星光立在中宮陣位以内,自行爆裂,光雨星飛中,輕煙四下消散。

    腳底銀光突現,一閃即滅。

    晃眼上面卻出現一片銀色光網,将全陣籠罩在内。

    頭上丹井出口,已為銀光封閉。

    衆人俱在光網以内,腳底竟是全空,現出下面丹井,黑沉沉看不見底。

     易靜等五人所鎮守的五宮陣位上,卻現出五團丈許方圓梅花形的法台,淩空浮立不動。

    初入陣時,所見地上圈點卻變作大小數十團鬥大寒星,仍按河圖原形淩空位列,精芒電射,耀眼生花,寒光逼人。

    易靜、癞姑等雖知陣形必要複原,卻沒有料到變化得如此神奇。

    法台一現,當時心中更悟出此陣奧妙。

    遙制下層固稍容易,而此陣的威力妙用也顯了出來。

    深喜适才沒有冒失破陣,免去了多少危害阻滞。

    癞姑雖沒易靜年長經曆得多,卻也内行,瑜亮并立,無多軒輕。

    初意乘隙往丹井中猛沖下去,及見井穴随原圖形一同現出,上面反倒漆黑沉沉,知道上面不再觸動陣法,或是攻入下層陣内,決不會再有變化,樂得看準形勢,再行下去,無須急急便往中央法台之上飛落,先令金蟬往下觀察。

    金蟬運用神目,定睛往下注視,見井穴越往下越小,離上面二百丈左右,便見地面。

     與靈威叟所說丹室之類,也決不似下層陣圖所在,略有晶光反映,好似一片堅冰凝成的空地,不見一人一物,也不似有甚法術埋伏。

    自從入宮以來,到處光明雪亮,就說丹井太深,上有這麼強烈的光華照将下去,地方又較上面小,不至于會如此黑暗。

     易靜聽金蟬說了下面情景,暗忖:"這上下兩陣中間還有一層阻隔。

    第一次靈威叟引來觀察,各層埋伏禁制,均經詳說它的妙用以及機密之處,獨對這一層,隻說不比尋常,可憑自身法力破去,無須有所顧忌,語甚簡略。

    當時因他對于其餘十二層的關口以及丹室微妙之處,卻是語焉惟恐不詳,隻差明言破法。

    惟此一層,好似知道自己必能勝任,順口帶過,自然不好意思深問。

    自來有形者易識,無形者難測。

    金蟬神目專能透視雲霧,洞矚深幽,當無看差之理。

    按說上下相隔隻二百丈,自己和癞姑雖然目力不如金蟬,也是法眼慧目,竟會看不到底,隻覺一片冥黑。

    丹井四壁,多半空凹,如非埋伏隐藏凹處,下視不見,就許真非尋常禁制。

    主人既有心試驗一行十人法力,偏又盡吐機密,惟恐其不能成功,心意莫測。

    也許主要試驗的便是此處,也自難說。

    初意上陣五宮正位制住,等它變化過去,現出井穴,便可直看到下層陣地。

    中間阻隔,必在四邊,或是淩空設置,至少下層陣地總可看出端倪,不料會是如此境地。

    主人果着重在這一層,必較上下兩陣尤為難制。

    "見癞姑仍和金蟬同運慧目往下觀察,一問,也和自己一樣,用盡目力,一無所見,便把所想說了。

     癞姑聞言,深以為然,見看不出甚端倪來,隻得下去。

    因下面還有一關,癞姑預存戒心,為防萬一,還令一行五人相偕同下,到了下面,不要散開。

    易靜不放心,自上下視,眼看五人在癞姑、阿童兩道佛光環繞之中一同下降,起初佛光頗強,但不能燭照上下,已覺奇怪。

    及至降到百丈以下,隻是兩圈金色祥光在暗影中降落,一會止住,似已落向金蟬所說地面,光影雖仍可見,但五人身子早已隐去,光以外便是暗沉沉的,仿佛墜入聚積濃密的暗霧之中。

    及問四方主位上的甄、易四人所見如何,因四人功候目力俱差得多,更是三四十丈以下便看不見光影。

    暗忖:"二人佛光,多深多遠皆能照見,怎看去光華這麼弱?甄、易四人竟看不見。

    "易靜方知有異,正自憂疑,忽見兩道佛光分開,同時英瓊的牟尼珠,金、石二人的玉虎、金牌,也相次出現光華。

    牟尼珠光最強,但也不能燭照上下,隻是十餘丈一團祥光,在下面遊動。

    餘人寶光均差不多。

    五人七八道光華在暗影中往複遊行,分合無定,看去似在尋覓下入第二層陣圖的門徑,并未遇甚梗阻,心中稍寬。

     原定癞姑到了下面,如有險阻,便即傳聲告警。

    易靜久候無音,正欲問訊,忽聽雷聲,又見五人先後如有所遇,多是欲前又卻,退得甚慌。

    退不幾步,又往側閃,橫出不遠,又折回來,宛如鑽窗凍蠅走投無路之狀。

    心知不妙,忙即傳聲問故,也無回答。

    耳聽五人發動太乙神雷之聲,空洞傳音。

    五人神雷多有功力,癞姑尤勝,不比泛常,井穴中空,聲應猛烈,聽去卻是悶啞,好似有甚東西将雷聲緊緊壓住,并不洪大,不似往日神雷一發,便石破天驚,山搖地動之勢。

    雷火光華,更是一絲也看不出。

    跟着五人寶光便零落散了開來,除英瓊還在緩緩移行外,餘人均未再動。

    寶光仍在,知道人雖無害,但必受制被困無疑。

    自己如離陣位,恐又生出别的疏失,其勢不能舍此往援。

    再者五人均有至寶防身,癞姑法力尤高,與己相等。

    這五人不比甄、易四人,各有其勝人之處,如均失陷,自己下去也不一定有用。

    傳聲不聽回應,可知五人初下時便已受制,隻在奮力掙紮,各将法寶、神雷一齊施為,終無效果。

    隻不知癞姑那麼精細機警的人,既然看出形勢不妙,怎不先以傳聲相告?自己發問,好歹應有回答。

    相隔這麼近,本來無須行法傳聲均可聽到,竟無音響。

    如說聲音被人禁法阻住,兩不相聞,神雷之聲不過悶啞,怎又聽見?易靜正在憂急不解,猛然眼底雪亮,定睛往下一看,下面井穴已上下通明,不特癞姑等五人曆曆如見,并還多出兩人,在一片水晶的空地上叙話,空穴傳音,也清晰可聞。

    七人立處不遠,正有萬千團如雲絮的白影,雪浪山崩,往四邊退去,晃眼無蹤,竟沒看出那是何物。

    知已無事,不禁驚喜交集,出于意外。

     原來癞姑等五人下降時,先覺越往下光景越暗,漸漸佛光所照,不能及乎兩丈以外。

     身上也漸覺寒冷,好似常人寒天進入冰窖一般。

    如非先前席上吃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