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回 千裡傳真 一鑒芳塘窺萬象 衆仙鬥法 五雲毒瘴失仙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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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沸騰之下,因恃有千年荷花所煉靈藥,專治毒瘴,可以起死回生,竟拼着連自己人一同下手,等将敵人毒死,擒到生魂,再行救治重生。

    紅發老祖身起空中一看,晃眼工夫,殘餘的幾個比較法力較高的頭代弟子,又有三人受戮,隻逃回了五人。

    還有一個快要遁出險地,仍吃修羅刀追上殺死。

    下面隻剩三個外教妖人與敵死拼,脫身不得。

    益發怒極,心橫之下,更無顧忌。

    一面把黑煞網将衆圍住,同時發動五雲桃花瘴;一面運用玄功變化,準備由空中飛下,施展化血神刀,将仇敵一網打盡,攝去生魂,煉法報仇。

     那五雲桃花瘴乃南疆卑濕污穢沼澤中千萬年淫毒之氣凝結而成,自經紅發老祖苦心收集,煉成以後,威力更大。

    具有靈性,能合能分,不可思議,風雷烈火均所不能消。

     哪怕擊成粉碎,隻剩殘痕淡影,幾非目力所能辨識,如不收回,依舊密布空中,決不散滅。

    一不留心,誤認妖法已破,立被暗中飛來侵害。

    休說侵入五官七竅,不能逃死,便沾了一點在身上,也必穿身入骨,不過緩死些時,終為邪毒所殺。

    除非當日得到千年荷花,十九難于活命。

    那妖人明知此寶厲害,也是惡貫滿盈,見彩絲已散,沒有留意;又以為紅發老祖決不會傷害自己人,敵勢太強,急于逃遁。

    等聞到毒氣,方想不好,已失知覺。

    紅發老祖又被金雲驚退,未得下降。

     金蟬在驚遽中,猛想起胸前玉虎妙用,心中一喜。

    瞥見妖人遁出不遠,忽然暈死,如何肯容,手指處,天嘯劍重又電射飛出,迎頭下落,妖人屍身還未墜地,便被斬成兩片。

    石生在開府雲幢上,和金蟬同時所得三角金牌,原由乃母陸蓉波給他嵌在所戴束發金冠之上,發動更快。

    二寶均極靈異,金蟬胸前寶光剛射出去,石生頭上金光已如一座金山湧起。

    蓉波、英男離得既近,人又機警,一聽癞姑急呼,仰見石生頭上金光,忙舍所鬥妖人飛去。

    妖人立即中毒暈倒,吃易氏弟兄趕來,一飛钹打成一團血肉墜落。

    和石生對敵的一個,雖未遁出中毒,但吃餘英男忽然飛近,南明離火劍紅光一繞,立即腰斬。

     癞姑早有準備,比易、秦二人還快,口中報警,一見自己人中毒暈死,早搶先趕來,佛光暴脹,疾逾閃電,往下一沉,飛迎上去,将空中下落的申若蘭等六人恰好一齊接住。

     衆人也自紛紛集合。

    這原是指顧問事,癞姑一打手勢,易靜等忙即分别飛入佛光之内,将六個死人接過。

    癞姑喝聲:"快走!"手起處,百丈青色光輪重又急轉,向前開路。

     方瑛見狀,忙搶向前,也由手上發出光輪相助。

    衆人緊随在後,一同發動太乙神雷,助威前沖。

    青光所到之處,前面黑煙立似浪滾濤分,四下飛散,沖蕩開一個大洞。

    一時雷火漫空,連珠霹靂之聲,震得山搖地動。

    晃眼沖到圈外,正往前進,癞姑回顧赤雲如焰,半天皆紅,由後面上空漫天蓋地,潮湧而來。

    癞姑知道靈符金雲已被看破,忙喝:"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速往地下開路,省我行法費事。

    "易鼎、易震聞言會意,立将梭光往下一沖,地面上立即裂開一個大洞,當先飛入。

    癞姑引了衆人,一同飛入。

    易靜等一行四人,同了金蟬、石生斷後。

    易靜先用禁法将地穴入口掩閉,事先并将上面地形變易,另在後左面裂一大洞,以亂敵人目光,防止意外。

    衆人有神梭開路,癞姑、易靜和南海雙童又都各精地形之術,從旁相助,一直入地四五百丈,方始向前急駛。

     紅發老祖和衆妖人先被金雲驚退甚遠,等到發覺為幻影,知道上當,暴怒趕來,遙望數十道遁光由空下瀉。

    算計仇敵又用地行之法脫身,急怒交加,趕近一看,陣中三妖人全遭慘死,一個也未得活命。

    離煙圍外不遠地面上,有一巨洞,好似仇敵逃得太急,無暇掩蔽情景。

    當着一幹殘餘的妖人徒黨,愧忿交加,急怒攻心之下,紅發老祖知道這些峨眉門下雖是末學新進,俱都法力高強,不可輕侮。

    來的人數又如此衆多,分明奉了師長之命,有心為仇。

    對方這些師長,更是正教中的冠冕超群人物。

    況值開府之始,尋常下山行道,尚且要命門人通行火宅、十三限玄關,經過極嚴厲的考驗,方獲允準,那麼雙方成仇,必早料定。

    既命大舉,如何肯令出來丢人?必有準備無疑。

    後面還有極高明的老輩人物要來,都不一定。

     紅發老祖原是偏愛門人過甚,耳軟心活,受了衆妖徒的包圍蠱惑所緻。

    此舉本出無心,雖然妄自尊大已慣,經衆妖徒一蠱惑,把前次無心冒犯之事,認為奇恥大辱,立意要把來人責罰一頓。

    本心僅想一打一放了事,免衆門人不服,說自己畏懼峨眉,并未打算把事鬧大。

    哪知手段過分,激起反抗,衆妖徒再一恃勢不知進退,逼得來人難再委屈求全,連在陣中殺死多人,從容地遁逃去。

    敵人走時,自己還幾乎受傷。

    因恐對方有一克星在内,強忍怒火,正在宮中統籌全局,以備報仇之計。

    不料對方膽大,竟又尋上門來,這次竟連門人帶外客,傷亡更多。

    敵人雖傷了幾個,又吃救走,一個也未擒到。

    起初是以為自己理直氣壯,縱然對方為責其門人不快,既令上門負荊,異日也還有詞可借,不緻為此反目。

    這一成仇,想起對方諸長老的厲害,不禁又急又悔。

    無如仇怨已深,勢成騎虎,再也說不上不算來。

    有心入地追趕,又恐仇敵詭計多端,故意留此破綻誘敵。

     對方所用那些法寶、飛劍,适才又都眼見,幾乎無一件不是稀世奇珍,中有好些輕易都見不到。

    不知怎地荟萃一門,全被對方收羅了去。

    自己雖有神通變化,但地行不是所長,彼衆我寡,并有先後明暗、有意無意之分,又帶着好些同黨徒衆,地底不比天空,可以任意縱橫。

    萬一又中仇敵暗算,自己雖然無礙,再被殺傷多人,更是難堪。

    想到這裡,略一躊躇,愈覺得惡氣難消。

    口中鋼牙一錯,頓生毒念。

    立即施展妖法,把腰間皮袋對着穴口,行法運用,将手一指,便有一般彩煙由皮袋内箭一般往穴中激射進去。

    約有半盞茶時,估量五雲桃花瘴毒煙已全放出,對方無論飛行多快,也可追上。

    因有法力補助,到了地底,色彩全隐,隻微微有點氣味。

    等仇敵聞到發覺,業已中毒慘死。

    這才住手。

     紅發老祖總算天性不惡,盛怒之下,尚恐流毒無辜,放完便将地穴封閉,親身守候不去。

    雷抓子和兩妖徒看出便宜,幾次請師父暫且回山,願代守候。

    紅發老祖對這幾個有本領的徒弟雖極寵愛,卻知他們性非純善,又喜與異派妖人交好,别的均可言聽計從,獨對于這五雲桃花瘴、化血神刀兩件法寶,因過于陰毒,為修道人的殺星,恐其用以為惡,決不傳授,也決不輕與,所以依然守候不去。

    待有個把時辰,估量多快的地行人也可追上。

    心裡還暗罵:"小狗男女,弄巧成拙。

    你想誘我上當,我卻用法寶、法力取你狗命!有這些時,就算發覺得快,仗有奇珍至寶防禦,而事出意外,也決難防,必有多人中毒身死無疑。

    "意欲将毒煙收回,然後查看行迹,是全數中毒,還是死了一些?屍首是否被人救走?紅發老祖便把穴口打開,自己一收,好像被大力吸去情景,分毫也未收回,這一驚真非同小可。

    因覺出地下直通向前,喊聲不好,連話也未顧得再說,便縱遁光朝前飛去。

    身剛起在空中,便見前面相隔十餘裡山谷之中,有一人守在地上,手指不大的一圈光華,正收地底射出來的彩煙,已隻剩殘尾,目光到處,殘煙已被收盡。

    那人動作極快,晃眼化作一道晶明無比的青光,破空而起。

    不禁大怒,忙縱遁光趕去。

     紅發老祖飛行何等神速,竟會沒那人快。

    眼看青光朝東北方飛去,光并不長,隻是奇亮,飛得奇高,神速已極。

    多年心血收集祭煉之寶,自不甘心失去。

    一面加緊追趕,又将化血神刀隔遠飛出,哪知仍追不上。

    飛遁迅速,一會追出五百裡外,眼看快被化血神刀追上,青光一閃,忽然不見,連那人相貌也未認出。

    料定雖不是峨眉門下,也必一黨,或是應援之人,巢穴必在左近。

    急得連使了兩次極惡毒的禁咒,對方隻置之不理,并無一人出現。

    衆妖徒黨羽多人,也随後趕到,相助搜尋敵蹤,又各施法力禁制,在傷了不少毒蛇猛獸,始終尋不到一點線索。

    待要罷休,忽聽笑聲哧哧,起自左近,忽東忽西,人卻不見。

    跟蹤一搜索,又無迹兆可尋。

    平白氣急暴跳,無計可施。

    紅發老祖師徒和衆妖人全被激得怒不可遏,立誓非将仇敵尋到不可。

    似這樣滿山搜索,忙亂了半日,隻差把方圓百餘裡的山巒溪谷翻了個轉。

    最後才聽後面齊聲冷笑,方疑敵人忍不住咒罵,出來對敵,分頭趕過一看,笑聲俱在原發之處,卻仍無人影。

    連用法寶、飛刀、飛叉,照那發聲之處夾攻上去,依舊空無一物,笑卻不住。

    紅發老祖見狀剛剛省悟,正招呼衆妖人速将法寶收回,免再贻笑,忽聽叭的一聲,四方八面笑聲忽然停止,以後更無聲音。

     紅發老祖自知丢人上當,方在愧忿咒罵,猛想起出來時久,巢穴空虛,莫要中人調虎離山之計;況又是兩相仇恨,虎視眈眈,時欲伺隙而動,現時大是可慮。

    喝聲:"速回!" 忙縱遁光,率領衆妖人往回路急駛而去。

     原來女神嬰易靜、癞姑等率領衆同門,護了六個死屍到了地底。

    連續行了百餘裡,回顧身後無人追來,才放了心。

    癞姑回顧易靜,問道:"老怪物化血神刀竟未使用,此時也未追來,我們到了碧雲潭,可以從容救人,大是幸事。

    "易靜道:"老怪物許是大意了些,又因我們昨日陣中傷了不少妖徒,今日殺傷更衆,仇恨越深,以為化血神刀,我們的法寶、飛劍有的可以抵敵,就能傷人,也不會多。

    他那五雲桃花瘴毒,一舉可以毒死多人,忘了同時使用,等到想起,已然無及。

    入地以前,我回顧他已轉眼追近,忽然中止,決無如此便宜的事。

    我防他追,曾施五丁開山之法,在人口左側開一地穴。

    因是全力開通,入地頗深,他到時,地底還有動靜,穴中地道與此斜行相并,也還不近。

     他不入地内窮追,必以邪法、異寶、神刀、毒瘴之類放入,意欲亂殺洩恨。

    等到盡頭遇阻,他必當我們入時匆迫,上面未及還原,到了地底,恐他追來,才将地道封閉。

    這時不是依照那條假地道盲目前攻,便是垂頭喪氣,回去再打主意報複了。

    依我推詳,掌教師尊仙示,我們的難不止此,決非六位同門便算應典,恐還有不少遭殃,才算了事。

    以後再如遇上妖人,可還像今日這等冒失嗎?這些位同門師兄姊妹,是你用法牌傳聲請來的嗎?" 癞姑笑道:"難為你真會想。

    那法牌一經行法人的擊動,所有持牌的衆同門全有感覺。

    再一行法相應,千裡如對,不是隻向一人。

    我如請人相助,你和瓊妹相隔得最近,可聽見嗎?"易靜道:"這層我也想到,因方、元二位道友仙居,外設重重禁制,行法人不知何方仙人,神妙罕見,嚴密已極。

    又見諸同門來得突兀,四方趕到,不謀而合,所以疑心你傳聲告急時,也許為禁法所阻哩。

    "癞姑笑道:"連我也是盜到老怪千年蘘荷所煉靈藥以後,得人指點,才知道的。

    "易靜喜道:"老怪靈藥,竟會被你盜來?先前你說可以從容救人,我還不甚放心,不過準知這中毒的人,決無兇折之理。

    齊二姊又得了大荒山盧仙婆靈藥,恰是六粒,正好合用,以為到了地頭,向她求救。

    想不道有此一舉,真可佩可喜呢!但是諸位同門,怎麼來的呢?" 林寒恰在身側同行,正要回答,癞姑道:"他們來曆,我已猜出幾分。

    連我的經過,也說來話長。

    前面便是方、元二位仙居,且俟到後将人救醒,再行細談吧。

    "易靜聞言,一算途程方向,果然快到。

    再看方、元二人寶鏡,再有十裡便到。

    忙趕向前去,招呼易氏弟兄留意。

    并将寶鏡要過,照路前行。

    一會便将湖前層崖從地底越過。

    到了湖前平地之上,一聲雷震,裂地上升,易氏弟兄當先出土,收了九天十地辟魔神梭。

    衆人雖然大獲全勝,因有六人中毒身死待救,見了當地美景,也無心觀賞,匆匆由方、元二人行法,從虹橋上飛渡過去。

    到後,賓主一面禮叙引見,一面把申若蘭等六人放在洞中石榻之上卧倒。

    癞姑将所盜靈藥取出,分與易、李、方、元、林寒、陸蓉波六人,将新得來的治法傳了。

    取來湖水,各含了一塊在口中,再含一口湖水,運用玄功,朝死人頭上噴去,那藥立化作一片綠煙,罩向死人面上。

    六人再用真氣微微吹動,使其由頭到腳,順序布滿,籠罩全身。

    約有半頓飯時,眼看死人身有極淡彩煙冒起,吃綠氣籠住,漸漸在内消滅。

    那綠氣也由濃而淡,以至于無。

    再将另一種碧綠清香的丹丸給每人口中塞了一粒。

     本是通體烏黑,面如烏金,氣息全無。

    自從彩煙冒起,與綠氣一并消滅,面色便逐漸恢複,與睡熟中相似。

    衆人多道:"好了。

    "癞姑道:"早呢。

    雖然六位同門功力不同,回生許有先後,但那瘴毒奇烈,痊愈少說也須一個對時以後。

    此時不過保得命在,又服了同時并用的靈藥,否則毒雖去盡,内腑五髒不免受傷,那痛楚先難忍受,這還是有根骨的修道之士,如換常人,就這一會工夫,不化成一灘膿血,也隻剩個骨頭架了。

     你道險是不險?" 癞姑說時,瞥見徐祥鵝二目微啟,嘴唇欲動,知他修煉功深,恢複較早。

    忙走近前,向六人大聲說道:"諸位師兄師妹中了妖人瘴毒,此時剛救回生,才有知覺,千萬閉目養神,不可強自言動,也不可暗用玄功,能像常人睡上半日最好。

    如想快些複原,反更慢了。

    "楊鯉、申若蘭、莊易本也相繼恢複知覺,聞言一齊閉目養神。

    一會,吳玫、崔绮也自回醒,因有衆人守候叮囑,不再言動。

    衆人見狀,料已無礙。

    癞姑又給六人口中各塞了一粒丹藥,方始同去外間,各叙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