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回 靈境鎖煙鬟 絕世仙娃參佛女 厲聲騰魅影 窮兇鬼祖遇神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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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見狀大喜,正待飛進觀中,掃蕩妖邪。

    剛把碧蜈鈎收轉,神光罩還未及收,猛聽頭上狼嗥般一聲怪吼。

    緊跟着眼前奇暗,陰風大作,好似身又困入妖陣神氣。

    心料為首妖人己出。

    方思仍施故智,用碧蜈雙鈎殺他,猛又聽四外似有人在喚自己名字。

    畢竟初臨大敵,不知厲害,匆匆不暇思索,竟誤當是謝、葉、崔三人尋來。

    心念微動,立覺頭暈心迷。

    緊跟着又是一股溫香氣味,由地底直冒上來,随即昏倒神光罩内,不省人事。

    過了好些時,才覺醒轉,睜眼一看,身已同回錦春谷洞内。

    義父謝山,養母崔蕪,俱在榻前。

    以前所遇直如夢境,方欲爬起問詢,吃崔蕪一手一個按住,随坐榻前,說起經過。

     原來崔蕪将在本月晦日坐化,這次入定較久,須要兩晝夜才得醒轉。

    二女私自出谷遇難,本不知悉。

    到第二天午後,謝山忽來看望二女,并問崔蕪行期。

    才到谷口,便看出禁法移動,沒有複原,雖然外人仍難入内,禁法卻已顯露。

    知崔蕪不會如此粗心。

    入谷一看,果然二女不見。

    崔蕪凝煉元嬰正在緊要關頭,斷定二女必是私出,就喚醒她,也無用處,忙又追出尋找。

    先以為不會走遠,無意之中尋到小庵,見那道姑孤身一人住在這僻靜深山尼庵以内,臉上又帶淫邪之氣,知非善良。

    因二女近已能絕迹飛行,精通好些法術,有劍氣法寶防身,憑道姑這等尋常女賊,決非其敵。

    又急于尋找愛女,打算本山如尋不見,再運玄功,推算下落,以防二女年幼喜事,急于試驗所習法術,離山遠出,發生事變。

    偏那道姑惡貫滿盈,該當數盡。

    見謝山生得豐神俊朗,望若神仙中人,她死星照臨,竟動淫心。

    以為對方年輕美秀,既然生有二女,人必風流,可以勾搭。

    見他聽說未見二女到庵中來,便要離去,一時情動難舍,惟恐失卻畢生難遇的美食,竟把謝山喚回。

    一面賣弄風騷勾引,一面以二女為要挾。

    意思是如與苟合,便可明告,否則,二女便是兇多吉少。

     哪知碰在太歲頭上,話才出口,謝山連答也未答,隻冷笑了一聲,手一指,便将她禁住,迫令供出下落。

    道姑才知認錯了人,悔恨已經無及。

    先還假說看中謝山貌美,想要借此勾引,其實沒見二女來此。

    否則,你那姑娘精通法術,憑本領,我們怎是對手?情急分辯,忘了思索,多說了兩句。

    謝山聽出破綻,心料二女已中了妖邪詭計暗算。

    一着急,便用鎖骨酸心之法,逼令吐實。

    這類禁法,尋常道術之士都吃不住,道姑自難禁受,隻得說了實話。

    謝山從不輕易殺人。

    聽說庵中狗男女竟是前在九華山盤踞為惡,被妙一夫人荀蘭因前往誅戮,漏網多年,慣用五陰毒雷傷人的妖道鄧清風門下,心裡就有氣。

    自己以前又算出二女今年有一場大難,過此便一路康莊,靜候将來遇合,永無災害。

    這次本是為此而來,偏生有事耽延,晚來了兩天。

    如今身入虎穴,已有二日一夜,即使靈敏知機,仗着至寶防身,不曾受害,也必被困陷在妖陣以内,兇多吉少。

    不由更把多少年未發的怒火勾動,雙手一搓一放,立有一團雷火發将出去,将全庵罩住。

    一聲霹靂響過,連人帶庵化為灰燼。

    同時催動遁光,電掣星飛,往大咎山妖巢中趕去。

     三數百裡途程,一晃飛到。

    遠望雙峰并峙,山口内妖煙邪霧彌漫山麓。

    運用慧目神光定睛透視,看出辟魔神光罩光霞飙飛芒射,旋轉不休。

    知道二女隻是被困,未為妖人所害,心才略放。

    痛恨妖邪,恐被逃脫,忙把遁光斂去,飛到妖陣上空。

    先由法寶囊内取出從不輕用的至寶都羅神鋒,往下一擲,脫手化為一蓬三尺許長,一根似箭非箭,似梭非梭的金碧二色光華。

    碧光由中心起,箭雨一般,做一圈先向四外斜射下去,将妖陣包圍,直入地中不見。

     另一半卻是一面沒有柄的金光寶傘,停在空中,箭鋒向下微斜,不住閃動。

    精芒煥彩,奇輝麗空,大有引滿欲發之勢,卻不往下飛落。

    法寶出手,這才現身大喝:"妖孽速來納命!" 右手一揚,又将太乙神雷發動,一片霹靂之聲,夾着百丈金光,千尋雷火,自天直下。

    陣内妖霧煙光立被震散,千百團的大雷火紛紛爆裂,石破天驚,山搖地撼,火光蔽野,上映霄漢,聲勢甚是驚人。

     妖人雖将二女用光法迷住,無如辟魔神光罩神妙非常,一經運用,盡管無人主持,照樣發揮它的威力。

    飙飛電轉中,精芒随着往四下飛射。

    妖人所煉兇魂厲魄,隻一挨近,立被消滅。

    妖人無法近前,收又收不去,用盡方法,不能損傷分毫。

    相持了兩天,知道生擒難望,無計可施。

    正在想拼着人、寶不要,精血損耗一點,施展新煉成的一種極污穢惡毒的邪法,連敵人和那光幢一同毀去,免得夜長夢多,吃敵人師長尋來,留下後患,猛見妖陣上空光華飛閃,方覺不妙,還沒看清是何法寶,雷火金光已經打下。

    妖人久經大敵,頗有見聞,認出是正教中太乙神雷,疑是以前峨眉派的對頭,否則不會有此威力,再不見機,便難幸免。

    仗着妖法高強,長于化血分身,潛形飛遁之術,先還不舍自殘肢體。

    拼着舍卻一件法寶,略微抵擋須臾,就勢搶收了所用法寶逃遁。

    及見神雷迅速,一聲霹靂,妖陣先自消滅。

    自身雖仗法寶擋了一擋,遁向一旁,僥幸沒有受傷,但那用作替身的一粒寶珠也被神雷震裂,化為萬千點流熒,隕落如雨。

    驚懼百忙中,再一瞥見空中所懸傘形金光,分明敵人早下絕情,制己死命。

    就此遁逃,任走何方,都難幸免。

    情知兇多吉少,照這來勢,不拼受一點大苦,決瞞不過。

    一時情急,竟用飛劍暗将左臂斬斷,同時施展妖法,化血分身,将斷臂代替其身,暗借血光隐身遁法。

    哪知謝山早料及此,神雷過處,見妖陣雖破,妖人未死,身畔一片濃煙過處,又飛起一片血光。

    怒喝:"無知妖孽!惡貫已盈,還想逃死!"同時手指處,先前沒入地下的碧色光華,突自妖陣外圍地底鑽出。

    一頭仍在地下,另一頭光鋒倏地暴長,千百根冷森森的鋒芒,寒光閃閃,齊向空中飛射上來。

    同時空中金光傘蓋所有鋒頭也自暴長,根根向下倒垂,金箭如雨,一頭停空,一頭往下射去。

    兩下裡一半針鋒相對,一半參伍錯綜,上下交刺,金光燦爛,耀眼生穎。

    除了二女光幢所在處,晃眼滿布全陣,密如猖集。

     這九天都羅神鋒,又名絕滅神網。

    敵人一經罩住,金碧二色神鋒一上一下,犬牙交錯,互相一合一轉,立即形神皆滅,妖人怎能逃脫?一條替身的斷臂剛剛擲出,瞥見金碧光華上下發動,雖知厲害,還在自幸見機得早,已化血光隐形遁起,能逃一死,至少元神總可遁出,萬沒想到此寶神妙無窮。

    謝山心疼二女,憤恨妖人到了極處。

    明知敵人不會漏網,仍恐萬一妖遁神奇,長于玄功變化,稍微疏忽,未将元神消滅,收寶時再一疏忽,仍被逃遁。

    因此禅鋒方一合攏,随又将手連指,一口真氣噴将上去,那金碧光華突往中心密集交錯着急轉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妖人隻慘嗥得半聲,連肉體帶元神全都絞滅。

    休說血肉化為烏有,不留一滴,便那元神化盡時僅剩下的一縷青煙,也被神鋒罡煞之氣消滅無迹,元神煉化更無庸提了。

     謝山見妖人伏誅,忙收法寶和神罩一看,知道二女先中妖人五鬼攝魂之法,因是根性堅強,又有法寶護身,心神一時受了搖惑,元神并未出竅。

    但是遇敵疏忽,上身和四外雖被神光護住,下半身露出在外,緻被妖人采集千年瘴厲之氣和兇魂妖鬼,互為表裡煉成的天魔無形毒瘴侵入。

    尤幸二女機警,法寶神妙,一覺不妙,雙雙隐入光幢以内,支持不住,往下一落,光幢恰好罩住全身。

    雖然死去二日,仍能救轉,不過中毒太重,肉身有了缺陷。

    如令照樣長大成人,于修為上便有吃虧之處。

    隻好暫時使為幼童,等到将來福緣遇合時,再打主意了。

     當下塞了兩粒靈丹在二女口内,雙手抱起。

    一面叱開石地,陷一巨穴,将三妖徒和所居寺觀一齊沉埋下去,複回原狀。

    然後回轉錦春谷,連施仙法,并用靈藥。

    直到次早,崔蕪醒轉。

    又待到過午,二女才得救醒。

    又調養了些時,複原不久,崔蕪坐化便有了準日。

    二女從小便受崔蕪撫養,忽要永訣,自是傷心。

    自聽說起,便守在旁邊随進随出,寸步不離。

    每一談起,便悲泣不止。

    崔蕪本就鐘愛二女,有勝親生,見她們如此依戀,越發感動。

    一算日期,還有十天,謝、葉二人須在期前才到,便對二女凄然道:"令尊因你二人夙根深厚,他年成就遠大,福緣遇合又晚,惟恐把路走錯,修為費力,所傳隻是紮根基的功夫,這主意原是對的。

    不過令尊和葉道友俱是散仙中的翹楚,玄功奧妙,法術高強,怎沒傳授你們?實是不解。

    近一年來,經我再三勸說,雖然傳了一些法術,又賜你們辛金劍氣這種防身至寶。

    但是目前異派十分猖撅,遇上你倆這樣異禀奇資,決不放過,何況你們又是那麼年幼喜動。

    我去之後,雖然全谷禁制嚴密,歲月一久,保不住靜極思動,又和上次一樣,千方百計沖将出去,受妖邪侵害。

    日前我又勸令尊和葉道友多加傳授,都說恐你們分心,時還未至。

    我道力淺薄,莫測高深,心實放你二人不下。

    我前在旁門也頗算是個中能手,并還得有兩件厲害法寶、一口飛劍,惜被未明神尼破去。

    也由此害怕,棄邪歸正。

    别的法寶都在。

    我雖身在旁門,那兩件好的,原是漢唐仙人遺留下的奇珍,并非邪法祭煉而成。

    還有幾種防身脫難的法術,雖出旁門,于你二人卻有用處,本來早想傳授,惟恐令尊不許,遷延至今。

    我愛撫你姊妹十幾年,今将遠别,來生相遇,尚屬難知。

    意欲乘這幾天餘閑,擇你們能用能行的,一一傳授,永留紀念。

    此外還有一事相托,将來不免為難,你二人能給我情面麼?" 二女聞言,悲喜交集道:"我二人受你撫養,恩同慈母,休說為難,刀山劍樹皆所不辭,何用問呢?"崔蕪歎道:"此事并不要你二人涉險,不過那人與我關系極深,不忍視他滅亡。

    而葉道友恨他切骨。

    現時雖得隐藏,他年小南極群邪數盡之日,終須相遇,難逃一死。

     此系以前未明神尼指示玄機,始得稍知未來因果。

    我昔年失德之事,可不好意思對謝、葉二道友明言。

    想來想去,你二人修煉成就,必和謝、葉二道友常在一起,無事不知。

    我給你們留下一封柬帖,内載此事。

    隻等兩甲子後,葉道友如有掃除小南極七十三島妖邪之事,可即開拆,趕去照此行事,就足感盛情了。

    那兩件法寶,一名洞靈筝,長才數寸,乃漢仙人樵公伏魔之寶,專制山精海怪。

    如法彈奏,多厲害的怪物,聞聲立如癡醉,周身綿軟,任憑誅戮。

    更能裂石開山,通行絕海。

    葉道友小南極除害,如将此寶帶去,省事不少。

    一名五星神钺,專能破旁門五遁邪法。

    别的都無足輕重。

    你二人遇合成就,無不相同,永不分離,可一同應用便了。

    "随将諸寶取出,連同法術,擇要分别傳授。

    五六日工夫,一齊學全。

    末了取出柬帖,叮囑謹藏,不可告人和開拆。

    二女拜謝領命。

     又過三日,謝、葉二人相次趕來。

    崔蕪重托拜謝之後,由二人相助防護。

    到了緊要關頭,果有兩個異派仇敵,無心中聞得崔蕪居此,尋上門來。

    剛看出錦春谷設有禁制,未及施展邪法沖進,便為葉缤暗中埋伏的冰魄神光所殺。

    一些應有的魔頭,又吃謝山以全力維護元嬰,未受侵害,終于免去走火入魔的難關,安然坐化。

     二女自是悲痛萬分。

    嗣經葉缤再三勸說,又将二女帶往武夷仙府住了些日,才減去了哀思。

    由此謝山為二女訂了日課,仍令在錦春谷中修煉。

    每隔半年,前往探看一次,每隔三年,許往武夷省親,住上十天半月。

    但須有人來接,不許親往。

    二女見年已長大,再三請求,長在武夷随侍,一同修煉。

    謝山隻是不允,屢請不獲。

    日久也就不再提起。

    因有上次遇險之事,谷中封禁越嚴。

    二女除卻每三年作一次武夷之遊外,一步不能走出。

    沒奈何,隻得靜心修煉,不再外骛。

     一晃百年。

    自忖根基早固,每見謝山,必要強求另傳道法。

    謝山總以女兒将來與己路徑不同,此時多加傳授,反而有誤前程。

    二女無奈,又請傳授法寶。

    謝山吃她們磨纏不清,方始允諾。

    于是二女每一歸省,必要索讨寶物。

    謝山見二女功力與日俱進,道心堅純,根基尤固,愛極不忍拂意,身邊又沒有那麼多法寶,便随時物色,得暇現煉些來傳授,遂成慣例。

     年月一久,二女得了不少法寶,欣喜非常,隻苦無法試用罷了。

     這年武夷歸省,恰值葉缤來訪,與謝山談起峨眉開府盛況。

    二女聽了,欣羨非常,恨不能當時飛往,才對心思。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