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披毛戴角 魔窟陷貞娃 懲惡除奸 妖徒遭孽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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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免,當時一急,幾乎暈死。

    後聽衆妖徒商量,藏起二女,以供淫樂,越發惶急痛恨。

    一想妖道洞中并無女子,便是沈騰也說妖道以前懼内,有一妖妻已于數年前為人所殺,并不曾說他如何淫惡。

    每日修煉又是極勤,想必無心女色。

     明知以暴易暴并非善策,一則二女貞烈,拒奸不得,不死也必自盡;二則緩過此關,或許還可見面,告以底細,商量應付。

    比較輕重,終覺彼勝于此。

    蕭玉為獸之後,妖道林瑞照例傳他妖符,以備擒制人獸蛇蟒之用。

    此外還防遇見強敵,抵敵不住;或是有甚不測之事,和力所不及的新奇物事發現,道遠難于馳回告急。

    又給了一面妖法祭煉過的靈應牌,藏在胸前全身惟一可以開合的皮夾層以内。

    用時取出,按照上述各節如法搖晃,妖道即知就裡。

    便照所報情由,分别輕重緩急,或是自行,或命門下馳往。

    蕭玉因知衆妖徒平日同惡相庇,蒙蔽師長,假如妖道不能親來,如換一妖徒到此,自己人未救成,先須死活幾次。

    為緩二女一時之急,也就豁出受罪,乘三妖徒目注前面,暗将妖牌取出,竟照十分危急的信号搖動。

     林瑞剛巧祭煉完畢,見了獸奴告急信号,以為三妖徒同在一起,卻令獸奴搖動妖牌告急,必定是妖徒遇敵,已全失陷;獸奴因是野獸,未被敵人窺破,故得乘便告急。

    慌不疊率了申武一同趕來。

    惟恐敵人是自己克星,除将所有法寶全帶身上,還不敢遽然露面,先用太陰潛形之法将身隐去,準備看準敵勢強弱,再行現身。

    到後一看,竟是妖徒想背自己奸藏少女,不由大怒,也沒細加查考,便将在場男女諸人同攝回去。

    林瑞自知法規嚴苛,殘酷寡恩,惟恐門徒心生背叛,恨人背他行事,最獎勵人告發同門罪狀。

    無如妖徒各有私弊,不到萬分遮掩不住,誰也不敢舉發,可是一被舉發,也就極少生理。

    到了那時,總是衆口一詞,給那受刑人罪上加罪。

    更由兩個在旁行刑的愛徒挑剔禁阻,不許訴苦,以免彼此攻讦,弄得不好,連自己也被牽連在内。

    平日多是互相關護,隻管互相疑忌,人各一心,誰也不敢向妖道去進讒發難,惹出亂子大家遭殃。

    林瑞為此,常怪門徒結黨蒙蔽。

    想不到來沒多天的獸奴竟有這等膽子,遇事立即舉發,還自喜歡。

    回洞頗獎許了幾句,特為免去五日勞役,賞以美食,令自回穴歇息。

    哪識蕭玉别有深心。

    此舉更大犯衆妖徒之忌,隻當時沒敢發作罷了。

    蕭玉知三妖徒今日罪孽不小,雖稍洩忿,但是二女也被攝回,不知如何處置。

    回穴以後,心如懸旌,又不敢在外偷聽,隻有愁急,呼天哭禱。

    待了好些時,忽見妖徒甘象将瑤仙好好送來,雖示意自己恐吓,身上衣服未破,知未受過刑辱,大出意外,心中略寬。

    妖徒去後,方欲詳談,便聽後洞呼聲,趕去一問,妖人竟看上二女。

    绛雪貞烈不從,已經飽受毒刑,現時剛好。

     令各穴獸奴送過酒食之後,始而故作吞噬,加以恐吓,看二女神色行事,再吐人言,軟硬齊施,逼勸服順。

    才知禍猶未已,心急如焚,戰兢兢領命出來。

    甘熊、甘象又攔伏路上,怪他大膽告發,說日内還給他一個厲害,随手每人打了兩鞭,算是通知。

    總算妖人正在發怒,二甘當日雖不随同行法,奉命門外守候,妖人遣走獸奴,便須登壇行法,不敢離開,沒有追打。

     那看守绛雪的正是沈騰,可說私話。

    二女的事,蕭玉前已對他略說大概,隻未說出卧雲村坐落底細。

    那穴也在對面石室之中,相隔不遠。

    好在妖人師徒行法,須到明早日出以前始能畢事。

    适當妖人,自不敢說,此時忙爹着膽子趕去一看,沈騰正用人言傳绛雪明日熬刑之法。

    一面再三勸她姑且答應,隻要不失身,甘願為奴拜在門下,免受煉魂之慘。

    蕭玉見沈騰不識二女,卻如此盡心,好生感慰。

    绛雪雖知野猿是人幻變,因是妖窟獸奴,還在心疑,直到蕭玉跑來,才知所言不假。

    互相略為計議明日如何應付,又苦勸绛雪一陣,方始應允。

    又告訴受刑時,仍要裝作痛苦難禁,不可自露馬腳。

    蕭玉本急于歸見瑤仙,因二女情共死生,身受如此,瑤仙必欲一知現狀,才能安心;再則同共患難,也無恝置之理,所以趕來。

    因沈騰有法熬刑,明日瑤仙大有用處,特意多留一會,苦求傳授。

    又怪沈騰既是知好,以前為何秘而不宣?沈騰說:"妖人心毒,你如稍露了馬腳,便大家受苦。

    我挨打時,自知是孽,不是重的便由他去,從不暗中行法抵禦,甯可打後再行法止痛,便是為此。

    "仍不肯傳。

    還是绛雪從旁代求,并說自己也還未會。

    沈騰才望着绛雪歎了一口氣,說:"蕭玉今日這一來,衆妖徒必定日加刑辱,學了去,必易洩露機密。

    再一告知妖師,任多大本領,也要被迫吐實,豈不連二女也同受其害?按說隻瑤仙一人不曾受刑,最宜傳授。

    也隻可暗中運用,減卻大半痛苦。

    這位姐姐已經被打痛死數次,都不能再傳。

    不過人太可憐,志節又高,令人尊敬,情不由己罷了。

    隻能由你轉告尊夫人,自己卻須守信,事後止痛則可,不能當時自用。

    "蕭玉誓踐諾言,沈騰方始一一傳了。

    并說:"适看妖道心意,愛極二女。

    绛姊又想和尊夫人相見,連和我說。

    今日自是無此大膽,明早複命之時,何不乘着談、屠二妖徒刑傷未愈,正在調養,卧穴不能起動之時,姑且商量一套話,緩上一二日。

    我再請求從權行事,使她二人公然見面,隻答應為徒,便算有了交代。

    你看如何?"蕭玉、绛雪欣然贊同。

     這一商談,蕭玉雖有耽擱,幸得沈騰自願冒險出力,要省不少的話。

    匆匆囑咐绛雪:"一切聽他的,有益無損。

    "忙即趕回告知瑤仙,說完經過,抱頭痛哭一場。

    次早便由沈騰為首,在複命時對林瑞說:"二女口中還硬,已肯進食,好似有些氣餒。

    看神氣,頗似二女同甘共苦,死生一處,亟欲相見一商之狀。

    "林瑞果然相信,便命二奴晚來便宜行事。

    如看出真非此不可,便作好人,假意行私,引其相見,最遲三日複命;但如二女甘死不降,必有嚴刑。

    二奴應命,心中暗喜。

    出門又遇二甘守候,放過沈騰,将蕭玉毒打了十餘鞭。

    沈騰隐身遙望,蕭玉果不失信,拼受痛苦,并未行法,心甚喜慰。

    從此二人便成了生死交情。

    不提。

     當晚便引二女相見,互相悲泣,失聲自怨造孽命苦。

    瑤仙追源禍始,全由亡母害人害己,死後還要遺禍愛女,兼害他人,如今生死都難。

    說着說着,便痛哭一場。

    绛雪反倒勸她說:"事已至此,悲哭何益?孽由自作,便當自受。

    我受亡母深恩,隻知桀犬吠堯。

    遺禍全村,我決不為。

    但得脫身,與仇人狹路相逢,不問事之成否,也須再拼一回,始算把心盡到。

     神佛厭惡,皆非所計。

    難道将來還能比這裡更苦?"绛雪因沈騰暗告他為奴期限将滿,隻要元神一脫禁制,複體為人,便能救她逃走。

    并說自遭此難,忽然省悟,深知邪正之分。

    因敬绛雪聰明貞烈,不借犯險救助。

    逃後如若願意出家,當為代指明路,投到正派門下為徒,以她心志資質,必蒙收錄。

    自己為了亡師,不便改事仇敵,脫身之後,還須另打主意。

    隻求以後得為兄妹之交,于願已足,決無他意。

    隻不令告知蕭玉夫妻,以免人多洩露。

    绛雪暗中體察他言動,果然善良端正,立即呼之為兄。

    因料脫身有日,所以如此說法。

    當晚二人二奴密聚到了半夜才散,一切機宜俱經商定。

    次日本可複命,沈、蕭二奴偏各貪着和二女聚會,反正還有兩日,打算期滿再複,免得為奴以後,便看不到本來面目。

     誰知這晚妖人入定,正在運用本身元神,配合坎離的要緊關頭,忽然心神失馭,如非多年苦功,臨危警覺,幾乎走火入魔,自取滅亡。

    想起自己苦煉陰魔秘芨,久已不與女交,忽然發現敗征,是連日欲心所緻。

    雖對二女尚未忘情,一有顧忌,不由淡了許多。

    加以元神受傷,必須多日調養。

    第四日二奴複命,竟值閉洞未出。

    衆妖徒多半守候在側,蕭玉連例打都免去了好幾頓。

    雖苦于全洞都有妖法禁閉,隻有兩為首妖徒能随意通行,他人不能出洞一步,無法逃走,終得與心上人多聚些日,難中得此,連沈騰也是高興。

     誰知樂極悲生。

    又聚了才兩天,妖徒翟度因得妖人寵愛,又有申武求情,受刑之後,兩天便醫治好刑傷,照前随侍。

    痛定思痛,想起妖師惡毒,又知妖師早晚收納二女。

    那日見二女獨對自己怒視,必認自己是第一仇人,日後定向妖師告發。

    妖師耳軟,枕頭狀一告必準,萬無生路,不由膽戰心寒。

    又涎着二女美色,難得妖師受傷靜養,正好乘隙下手,一則免禍,二則如願快活。

    先還打算将二女一并劫走,後看出妖師最愛瑤仙,那日連刑都未受,如一并劫走,毒恨更深。

    自己早與外人勾結,雖有投奔之處,也難免不被尋上門去,鬧個兩敗俱傷。

    便乘妖師入定,暗向申武跪下,苦求設法。

    二人交厚,申武又有短處在他手内;一想所說也是實情,一納二女,立有性命之憂,便即應允相助。

    并戒性急道:"師父快要修煉複原,必要整日入定,到時方好下手。

    否則醒來,仍要被他追上,休想活命,誰也無力救你。

    " 翟度自知厲害,必終不舍,打算乘人于危。

    反正妖師日内不與二女相見,樂得先把美人勸服,商定同逃,省得路上倔強,少了興趣。

    便在妖人入定之時,故意幻化一個替身,以為申武日後卸責之地。

    偷偷趕往獸穴一看,二奴二女正在相對哭訴。

    如換平日,見狀早去告發,沈、蕭二人雖是奉命勸說,也未必能讨公道。

    幸是别有私心,隻把二奴鞭打了幾下,假傳師命,命蕭玉将瑤仙領走,将沈騰禁閉在另一穴内,然後勸說绛雪。

     绛雪人既聰明,又極機智。

    聽他說得那麼兇,妖人并未傳見,又是日前受刑妖徒,料定乘隙來此,想将自己騙了同逃,遂他私欲。

    妖徒更比妖師淫惡,不從仍被他行強攝走,反倒無計可施。

    湊巧沈騰與绛雪認了結義兄妹之後,便把身藏法寶挑了一件好的給她,做見面禮,每日傳授用法,準備化身為獸時,再乘便給她藏在胸前皮夾層内。

    那寶原是恩師虎面伽藍雷音所煉鎮山之寶雷音椎,發時一溜雷火。

    持寶之人如若功候精純,能念動即發,一聲迅雷,人即立斃。

    雷音最愛此寶,特意與己同名。

    端的是異派中數得出的異寶。

    共有陰陽二枚,沈騰所贈乃是陽椎。

    绛雪才把收發口訣學會,因在妖窟不敢練習,又愛此寶光華,以為不會有人闖來,時常取了觀玩,就便學習。

    意欲等見妖人時,再交沈騰代存。

    誰知還未學全,便即分散。

    心想:"如等沈騰脫困相救,還得半年之後。

    反正無法抗拒,身有此寶,何不假意應允?等到逃出山去,到了遠處,乘其無備,一舉手便将妖徒殺死。

    能如沈騰之言,尋到仙師更好;否則索性消了這場仇恨,竟往大熊嶺苦竹庵去求仇人歐陽霜來此除害。

    為救姊姊夫妻,也說不得了。

    "主意想定,為防妖徒心疑,始而假意不允,照瑤仙以前密談乃母死前所傳對男子擒縱的手段,挨次施展。

    等妖徒受愚,陷入情網,由愛生畏,方始假裝受了至情感動,應允同逃。

    先也頗想一勞永逸,連瑤仙夫妻一同救走。

    無奈妖徒别的都可,這個卻是不敢。

    绛雪見拿二女同歸騙他,都是執意不允,知是力有不能。

    又問沈騰狀況,妖徒總說現閉别穴,并未受刑,但是不能相見。

    绛雪雖然懸念,一想他會仙法,又有來頭,憑妖徒也無奈他何,多問恐使生疑,也就不再勉強。

     又過了四天,绛雪苦念瑤仙,正打算夜來強着翟度設法見上一面。

    天剛過午,翟度便背了包裹喜氣洋洋走來,笑告绛雪:"師父過了今日,明早便要強納你二人為妾。

    事已緊急,再遲又必無幸免。

    且喜今日入定調元,要到明日此時才醒,過此永無逃生之望。

    而且同門師兄弟已多疑心,事機瞬息,稍縱即逝。

    "立逼同逃。

    绛雪還想與瑤仙見上一面再走。

    翟度說:"那日師父原命連你一起禁锢,因我愛你太深,冒着奇險,徇情寬容。

    如今她已被仙法禁閉石穴之内,我也無法放她出來,速走為是。

    "绛雪見他神色慌張,說時欲動手拉扯。

    知道妖師厲害,一旦發覺,同歸于盡,還要受那無邊罪孽。

    妖徒殘暴不在乃師之下,先用好言相商,已是萬分客氣。

    再不見機,如被強攝同行,中途不能下手,反而不妙。

    聞言立即應允。

     翟度大喜,忙領绛雪一同逃走。

    從當地起,到洞口還有兩層門戶,俱經妖人行法封閉。

    翟度在妖人門下年久,精通不少妖法。

    绛雪見那二層埋伏初看空空的,隻零零落落放着一些石頭。

    一經翟度手持寶劍一陣比劃,便冒起一片煙霧綠火,跟着現出無數奇形怪狀的惡鬼往兩旁退去。

    人過以後,翟度重又行法,陰風起處,惡鬼又由現而隐,複了原狀。

    前行便是頭層洞門,裡外看去都是整塊石壁。

    也是經翟度一行法,煙光閃過,現出洞門,人出重又隐去。

    绛雪因沈騰深知妖人底細,瑤仙元神尚未受禁,如借妖徒之手破去埋伏,不與複原,也許能得一線逃路。

    便問翟度:"事已急迫,何不快走?反正成了仇敵,給他還原則甚?"翟度獰笑道:"美人,你哪裡知道,師父自受仇敵追迫,逃來此地隐藏,最怕蹤迹洩露。

    我背地逃走固遭痛恨,如果因此洩了他的機密,在此安身不得,照他為人,就上天入地,也要尋到我們,不肯甘休。

    還有這裡埋伏一破,衆同門必有人警覺,惟恐吃罪不起,定将他喚醒告急。

    隻要在三百裡以内,不問逃向何方,也容易被他追回,豈非自尋死路?"說時,已同走到洞外。

    绛雪一聽,瑤仙真是一點生機俱無,幾乎流下淚來。

    隻顧傷心,卻被翟度看在眼裡,笑勸道:"不要舍不得你姊姊,這是命該如此。

    要是和你一樣,回心轉意順從師父,還是莫大的造化哩。

    "說完,便把绛雪用妖法攝起,禦風而行,往山下飛去。

     绛雪見妖窟位居絕頂,山勢奇險。

    妖徒飛行甚是迅速,離地并不甚高。

    起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