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七回 巨掌雀環 神光寒敵膽 皓戈禹令 慧眼識仙藏

關燈
且說楊瑾與姬繁鬥了一陣,未分勝負。

    楊瑾見姬繁這道劍光也是深藍之色,晶芒耀彩,變化萬端,和一條藍龍相似,滿空夭矯騰挪,倏忽驚雷。

    自己飛劍竟隻敵個平手,占不得絲毫便宜。

    暗忖:"平生屢經大敵,似這樣的藍色劍光,尚是少見,難怪這厮狂妄,果然話不虛傳。

    反正釁端已啟,且不須忙着傷他,看他還有何伎倆。

    "便将全神貫注空中飛劍,不再另有施為。

    姬繁雖知二女不凡,沒想到楊瑾的飛劍是佛門達摩嫡派,料定不是芬陀、優昙神尼的門下,也必有牽連。

    自己平日與人對敵,非占上風不可。

    此女飛劍已有如此玄妙,道行法力不問可知。

    雖然可以緻勝,事後她必不肯甘休。

    别人尚可,這兩個老尼都不大好惹。

    适才真不該小觑了她,樹此勁敵。

    事已至此,說不上不算來。

    又想起敵人神情傲慢,語語譏刺,久不能勝,又将怒火勾起。

    心想:"你這丫頭不過劍術得了點真傳,就敢如此無禮。

    任你身後有多大倚靠,今日先給你吃點苦頭,要是不跪下求饒,休想活命。

    "一邊打着如意算盤,暗中運用玄功,朝空一指,喝聲:"疾!"那道藍光倏地劃然長嘯,化分為二:一道緊裹着楊瑾的劍光;一道如長虹飛墜,直朝二人當頭飛去。

     淩雲鳳站在旁邊,凝望空中,躍躍欲試。

    一見藍光飛到,忙回手一拍劍匣,玄都劍化成一道寒光,冷氣森森,刺天而上。

    還未接着那第二道藍光,楊瑾存心賣弄,早把手一指,空中劍光似天紳驟展,匹練橫空,暴長開來,将敵人兩道藍光一齊卷住,兩下裡又複糾纏在一起。

    同時雲鳳的劍光也已飛到,正要一齊夾攻。

    楊瑾知雲鳳飛劍雖系至寶,但因入門未久,功候稍差。

    姬繁藍光聚煉四海寒鐵之精而成,非同小可,雖然不緻有損傷,決讨不了好,還落個兩打一。

    便喊雲鳳道:"區區妄人,有我收拾他已足。

    我不過因他口出狂言,想看他到底有何真才實學,沒下手罷了,難道還值我們都動手麼?快将你的飛劍收了回去。

    "雲鳳聽話,将劍收回。

     姬繁見分出劍光仍未取勝,反受敵人藐視,氣得咬牙切齒,大罵:"我因你這賤婢雖然狂傲無知,卻不似左道一流,原欲稍微儆戒,未下毒手。

    竟敢如此執迷不悟,本真人也難容你。

    "楊瑾知他必要發動空中埋伏,來了個先下手為強。

    不等他把話說完,出其不意,揚手一道銀光,般若刀電掣飛出,裹住一道藍光,隻一碰,藍光便似錘擊紅鐵一般,亮晶晶的火星四外飛濺。

    姬繁一見不妙,又驚又怒,不顧行法,忙從法寶囊内取出一個鐵球,一團烈焰向空飛起。

    楊瑾識得此寶,一指般若刀将它敵住,姬繁劍光才得保住,沒有受損。

    正要取出法華金輪去破空中飛劍、法寶,姬繁也跟着将埋伏發動。

    楊瑾身前剛飛起萬道金霞,忽聽空中一片爆音,似有成千上萬的鞭炮齊鳴。

    眼前一亮,四方八面的藍火星如狂風催着暴雨飛雪,漫天疾下,其大如掌,奇光幻彩,翠火流輝。

    頓時山嶺匿迹,積雪潛形,大地茫茫,到處都在洪濤籠罩之中,聲勢委實驚人。

     楊瑾先見姬繁初布埋伏時,藍火星飛,如雲即沒,隻當是道家常用火網火羅,因姬繁藍面藍髯,特地将它幻成藍色,以炫奇異,所以連飛劍光也是藍的。

    即便算得道多年,比起别人強些,憑自己身有佛門四寶,也不患沖不出去。

    萬沒料到姬繁所下埋伏,名為天藍神砂,并非法術。

    那口飛劍,是采海底萬千年寒鐵精英鑄就,已非凡寶。

    天藍神砂則就深海廣洋之中,先從海水中采集五金之精,然後再行提煉。

    往往千尋碧海,尋求終日,所得不過片許,難尋如此。

    初煉此寶,原為地仙雖一樣可以長生不死,但經三百六十年,必有一次大劫,煉來抵禦天魔地青之用。

    單是這先後采集熔冶祭煉的時期,就達一百零三年之久。

    至于煉時所受辛勤苦厄,更不必說了。

    恰好煉成七十年,便遇天魔之劫,竟仗此寶,從容度過。

    本來輕易不大使用,這次因知毛公遺寶,寶物還在其次,惟獨那部《内景元宗》,不特是異類學道的南針,尤其是地仙學到天仙的捷徑。

    以前常聽同道中談起,這一類前古仙人遺著,共有四種,任何一種得了,也可得成正果,霞舉飛升,注籍長生,與天同壽。

    私心向往,已非朝夕。

    苦于這類道書仙篆,多半深藏仙府,不是其人,難得一見。

    隻有具有深厚仙福仙緣的人,到時自然遇合,絕難力求幸緻。

    這一得知此書底蘊,如何能舍棄罷手。

    貪心一起,以為猿精是一個異類,何堪得此,取之無妨。

    立即飛回祁連山天狗崖。

    因猿精精通玄功變化,也非弱者,上次相遇,未曾多帶法寶,以緻被他隐形遁去。

    此番關系仙業,誓欲必得,竟将兩件極不輕用的至寶一齊攜帶身旁,到處尋訪猿精下落。

    日前始探尋到了武夷山摩霄峰上,破法人洞一看,隻有兩個小猿守洞,猿精業已他出,候了些日未歸。

    兩小猿精因見祖師的洞府被惡道破法強占,仗着新從猿精學會一點小術,不知利害輕重,乘其人定之際,一個盜他法寶囊,一個行刺,吃姬繁用飛劍一齊殺死。

    最後用天眼透視之法,靜坐了兩天一夜,才看出猿精正在雪山與人相鬥。

    偏又一時心急,不看下文,立即起身,趕了前來。

    老遠望見銀光照處,似有兩人,一個極似猿精,以為他聞聲先覺,覓地隐遁。

    又見兩個女子閑立當地,先還疑是同黨,為防猿精遠遁,人一到,先就急匆匆将天藍神砂埋伏天空。

    此寶共隻三百六十粒,卻能化生萬億,神妙無窮,想要破它,自是萬難。

     楊瑾終是行家,一見藍光火星如此厲害,知道散仙所煉法寶,大都經過多年苦心精煉,不比妖光邪火,可用金剛、天龍坐禅之法防身。

    一被打中,必受重傷無疑。

    雲鳳道法尚淺,尤為可慮。

    所幸金輪寶光雖然飛出,此寶尚未離手,不求有功,先求無過。

    一面招呼雲鳳仔細;一面忙運玄功,一指金輪,萬道金霞立即暴漲,電旋飙飛,将滿天空的無量數藍火星光一齊阻住。

    金光疾轉中,耳聽铮铮锵锵之聲密如萬粒明珠,迸落玉盤之上,其音清脆,連響不已。

    那被金輪絞斷的藍火星光,恰似萬花爆射,藍雨飛空。

    乍看似乎金輪得勝,可是藍火星光密如恒河沙數,而且随消随長,無量無盡;加上其力絕大,重壓如山。

    初發時,楊瑾禦着金輪,意欲沖出重圍,還可勉力上升。

    及至騰高了百丈,四外的藍火星雖仍被金輪寶光擋住,不得近身,但是力量越來越大。

    二女在法寶護身之中,一任運用玄功,左沖右突,隻能在十丈以内勉力升動,不能再過。

    身一淩空,下面也似萬花齊放,往上射來。

    于是上下四方,盡是藍火星光,交織空中,齊向法華金輪湧射。

    時候一久,幾乎停滞空中,不能轉動。

    休說上沖為難,便想穿通地底而逃,也不能夠。

    此時雙方早将飛劍、法寶收回。

    楊瑾為防萬一,将随身所有法寶,連同雲鳳的一口玄都劍,一齊放出。

    諸般異寶,齊放光華,成了一座光幢,擁着二女,矗立藍光如海之中。

    芒彩千尋,禅光萬道,霞飛電舞,上燭雲衙,下臨遍地,頓成亘古以來未有之奇觀。

    比起先時運用坎、離妙用,和猿精鬥法的那一種奇光異彩,強勝何止數千百倍。

    二女總算保得全身,不緻受傷,要想遁走,卻是絕望。

    且不說二女愁煩。

     這邊姬繁因受二女譏嘲,怒火燒心,不分青紅皂白,驟施辣手。

    先時不過想逼二女服低認罪,原無必死之心。

    及至埋伏發動之際,忽見二女身旁放出百丈金霞,其疾如電,旋舞而來,認得此寶是法華金輪,乃芬陀大師佛門中降魔至寶。

    聞淩雪鴻在開元寺兵解以後,芬陀大師曾說隻等愛徒再生,此外決不再收徒弟,怎會落到此女手中?難道她就是淩雪鴻轉生不成?否則一個青年女子,哪會有如此法力?若真是她,師徒兩人俱都号稱難惹。

    老尼更是法力高強,不可思議,雖是佛門弟子,卻是金剛之性,從不服低示弱。

    今日之事,成了僵局。

     猿精不曾尋到,無端樹下強敵。

    自己縱橫多年,人稱無敵,惟恐弱了聲威,對于方今各派中幾個介于仙佛之間的能手,從不輕易結仇。

    今日偏沒先問明此女來曆,便即魯莽動手,此釁一開,諸多後患,好生可慮。

    方在生悔,埋伏業早發動,忙将法寶收回。

    細查敵人,竟毫不示怯。

    晃眼工夫,沖升起百十丈,身旁現出許多法寶奇光,天藍神砂竟奈何她不得。

    驚駭之餘,又想起楊瑾譏刺刻毒,不由勾起前恨。

    暗忖:"此女既不服低,我這天藍神砂曾經百年苦煉之功,天魔尚且能禦,怕這老尼何來?"事已至此,成了騎虎之勢,想不出個善處之法。

    隻得把心一橫,一不作,二不休,索性發揮天藍神砂妙用,暫時占了上風,再作計較。

     他這裡隻管運用玄功,增加神砂威力。

    楊瑾這一面,卻漸覺有些禁受不住。

    起初光幢還可在近處稍微移動。

    一會工夫,上下四方的藍光火星越來越密,越壓越緊,力量大到不可思議。

    雖然挨近光幢,便被寶光絞碎,無奈旋滅旋生,一層跟一層,似洪濤駭浪一般,六面卷來。

    一任楊瑾發揮諸寶妙用,奮力抵禦,兀是不曾減退,有增無已。

    到了後來,情勢益發危急。

    二女由光中外觑,上下四方的火星,已密集得分辨不出是散是整,恰似六面光山火海,壓到身前。

    眼看藍光凝聚在一起,漸擠漸近,光幢外的空隙隻剩三尺光景。

    隻要再被逼近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