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回 照影視晶盤 滟滟神光散花雨 先聲驚鬼物 琅琅梵唱徹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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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饒。

    恩師為了立法,才不許将功折罪,如被健、玄二小看破,他們不知楊大仙師暗中默佑,定疑師父故意做作,豈不有關恩師威信?萬一再被恩師看破,說不定由假變真,仍免不了挨頓真的好打,那才又蠢又冤呢。

    越想越對,不謀而合,各自裝着忍受不住,始而低聲泣求,繼以大聲哀号,苦求寬免。

    健兒、玄兒見二小竟能耐打,也頗驚疑。

    及至二小這一放聲哀告,不禁動了同門義氣,也雙雙住了手,跪在地下,代為哀求施恩,乞賜寬免。

     其實雲鳳也極疼受這四個小人,怒本假怒,不得不爾。

    口裡雖然喝令健、玄二小重責,心中料定至多打上幾下,楊瑾必來解勸,那時再乘風收帆,使四小都知做戒,以後不敢胡行,也就罷了。

    及見荊條打在沙、咪二小身上,沒聽出聲呼疼。

    四小近練内功,尚隻初步入門,決無這等耐打的本領;健、玄二小又沒敢徇情從輕。

    楊瑾又未說情,知她由明勸改作暗中護庇。

    一看楊瑾,果然手掐暗訣,指着下面,臉卻望着自己微笑。

    自己方覺做作得好笑,正值二小擡頭偷看,不禁暗怪楊瑾:"隻顧你一味偏袒,使得被責人毫不知痛,如被健、玄二小看破,還當是當師父的也有心作假,打給他兩個看,豈非笑話?你好歹也讓他倆挨上幾下,一則使知畏懼,二則也好下台。

    "正打算用話去點楊瑾,沙、咪二小已然會意,哭求起來。

    接着健、玄二小也停了行刑,跟着跪下求情。

    雲鳳先望楊瑾一眼,假作不允,并喝健、玄二小何故停刑,莫非也想陪挨幾下?健兒、玄兒吓得剛要拾起荊條接着再打,楊瑾将手一擺,含笑勸道:"這兩個小人兒,已挨了二三百下。

    先時想是自願領責,不敢出聲。

    我也因你立法之始,不便求情。

    如今我看他們實禁受不住了,怪可憐的,看我薄面,饒了他們吧。

    " 雲鳳聞言,才藉勢收科,吩咐住打。

    喝道:"兩個大膽的小孽障,如非楊太仙師金面,今日怎能寬免?看你們下次還敢違命胡為不敢?"二小齊聲恭答知悔,又匍匐膝行上前,先謝師恩,後謝楊大仙師講情之德。

    雲鳳喝令起去。

    沙、咪二小仍裝作負傷委頓之狀,緩緩起立。

     健、玄二小剛要過去攙扶,楊瑾已一手一個,将沙、咪二小攬至懷内,說道:"你兩個為我的事,受了不少驚險辛苦,功成歸來,還要挨打。

    在你師父門下,固是有罪,便換了是我的徒弟,也不肯就此寬容。

    如單是對我,卻是有功之人,當得獎賞酬勞,才是正理。

    可惜我的法寶雖多,你兩個氣候還差,拿了去也難使用,一遇強敵,轉足為禍。

    好在你們俱要随我同返仙山,我自有一番計較。

    這裡有兩粒靈丹,乃我師父芬陀師祖親身煉就。

    共采取靈藥不下千數百種,為時九年,始見爐鼎之上凝成異彩,取出開視,共隻煉成了三千六百四十九粒。

    我前生曾列門牆多年,并未賜與,直到轉劫今生,才賜了我十幾粒。

    除自服外,餘者帶在身旁,行道濟世,并贈有緣之士。

    恰巧還有兩粒在此,今特賜你們。

    此丹功能起死回生,輕身延齡。

    你兩個眼下去,不特立時止痛,尚有其他妙用。

    這權當我的酬勞吧。

    "沙、咪二小聞言大喜,忙恭恭敬敬叩謝接過,獻與師父過目,然後奉命吞服下去。

    這一來,恰好将适才那頓不受傷的打掩飾過去。

    雲鳳始終仍作不知。

    沙、咪二小由此将楊瑾感激得刻骨镌肌,永銘心版。

    二女刑賞兼施,恩威并用,又各告誡了一番,教了拜谒芬陀師祖的禮節,到時不可大意,妄言妄動,自幹罪戾。

    四小一一領命。

     二女這才行法封洞,由雲鳳用朱環制住神鸠,楊瑾持着聖陵二寶,緊緊監督,同駕遁光,帶了四小,招呼一聲,大小六人,一同破空而起,電轉星馳,直往川邊飛去。

    到了川邊大雪山倚天崖龍象庵前落下,正遇芬陀大師的師侄蘇州上方山鏡波寺獨指禅師的記名弟子林寒,站在門前危石之上,向着來路眺望,狀似若有所待。

    楊瑾以前曾随神尼芬陀到過上方山幾次,知道此人劍術高強,深得獨指禅師降魔真傳。

     原來獨指禅師因和他俗家誼屬至親,當年修道未成時又曾受過乃祖林駕三次解難救命之恩,兵解時再三重托,說此子夙根深厚,生有仙骨,自己解脫在迩,他年紀太小,不及引度,匆促中無人可托,恐将來不遇明師,誤入旁門,務望暫時引到門下,傳以道法,等他仙緣到來,另有遇合。

    禅師自然義不容辭,忙尋到江西南昌府林駕俗家,将林寒接引上山。

    因見他資禀雖佳,可惜殺孽太重,本身不是佛門中人。

    因受乃租一場重托,雖然不惜盡心傳授,隻收作記名弟子,并未給他披度。

    便是所學,除教他在煉氣、吐納、導引等玄門根本功夫上着力而外,尤其偏重在降魔防身上面,并未傳以禅門心法。

    彼時林寒初入門,年紀雖隻七歲,因家中兄弟姊妹甚多,乃父奉有仙人祖父之命,事前曾對他說過詳情。

    他又生性好道,頗有祖風,知道禅師是得道神僧,法力無邊,來時滿懷成佛作祖奢望。

    嗣見禅師不為披剃,也不輕授經典佛法,與别的同門不同,心中疑慮。

    過了數年,忍不住請問。

    禅師對他說了經過,并說乃祖當時也隻是暫托收容,免入歧路,異日尚須另拜仙師等語。

    林寒好強,聞言心中好生憂悶。

    幾次婉言懇求,說師恩深厚,自己向道心堅,志在求禅,佛門廣大,怎地不能相容?千乞師父格外成全,誓死不再投師他适等語。

     禅師笑答:"事有前定,你我俱不能改易,一切将來自見分曉。

    "仍是執意不允。

    林寒無法,拿定主意,相随禅師不去。

    用起功來,分外勤勉,日益精進。

    二三十年光陰,論飛劍法術,無不出人頭地。

    近年禅師又将生平幾件煉魔之寶悉數授與,本領益發驚人。

    中間好幾次奉命下山行道,因禅師說他殺孽太重,時時警惕,輕易不開殺戒,一心隻想人定勝天,以誠感格,永列佛門。

    每當複命,和禅師說起他的心意,禅師總說:"到時由不得你。

    "末次回山,禅師因他外功積得很多,大為獎勵,卻仍不見他傳戒披剃。

    林寒一時情急,跪伏哀求不起。

    禅師搖手笑道:"無須如此。

    我這裡有兩封柬帖,注有年日,到時開看自知。

    你既未得我禅門心法,又未得過玄門上乘真傳,所學隻是佛道兩門中的防身禦魔法術,任你練得多麼精深,至多所向無敵,并不能修真了道。

    何況各派高人甚多,無敵二字萬做不到,怎可不去求師,就此而止?你嘗說随我修身不去,即此一言,已不似佛門中人口吻,何論其他,我師徒功行即日完滿,你此次歸來恰是時候。

    後日可持我第一封柬帖,往川邊小崆峒倚天崖龍象庵去,叩見芬陀師伯,她看完柬帖,自有吩咐。

    以後便在她鄰近的大雪山中潛修,一則遇事可以求助請益,二則你将來轉入玄門也應在其處。

    餘下一封,另有奇驗。

    現值夜課,你跋涉多日,回房習靜去吧。

    " 林寒聽禅師言中之意,好似禅師圓寂在迩,不禁大吃一驚。

    還欲叩問,禅師把面目一沉,将手一擺,雙眼便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