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送君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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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就像書法大家,提筆在紙上龍飛鳳舞的疾舒胸臆,他卻借槍畫出心意。

     人人看得大惑不解,可是均能感到慕容垂的虛招,隐含無比深刻的後着,本身已是一種玄之又玄的霸氣。

     謝玄仍是那副潇灑從容的神态,而不論場内場外,亦隻有他到達,能看破慕容垂心意的級數。

    當下不敢怠慢,劍吟再起。

     慕容垂虛灑的幾槍,實是他接踵而來的攻勢的起手式,不但把速度提升至極限,還把全身功力聚集在一擊之内,整個人的精氣神,升至槍道巅峰的境界,殺氣全收束在槍鋒之上,充滿冰雪般冷凝迫人的氣勢,其威勢直可在一槍之内與敵分出勝負。

     如此功法,天下間像慕容垂般輕輕松松便能施展出來,真是屈指可數。

     “飕!” 北霸槍橫過虛空,循着似早已安置在空間中,彎彎的弧曲線路,擊向謝玄,不理天下間千般萬樣的諸般武術。

    他這一槍,已盡顯臻達巅峰又是最本源的精粹,本身充滿莫之能禦的威力。

     劍嘯聲同一時間充盈場上,一改先前的氣象萬千、惑人心魄,此刻卻是潇逸跳脫的清音,合形而成一種如詩似畫,既濃郁又灑脫的意像,高低韻緻的音符,一個接一個地被冷靜精準的安置在空間内,本身亦似有種防禦性的作和魔力。

     九韶定音劍,在謝玄身前數尺之地不斷改變位置,忽然謝玄往側移開,定音劍勁劈來槍。

     “铮!” 兩人同時劇震,旋身飄開,竟然交換了位置。

     慕容垂把槍收到背後,猛然立定,另一手豎掌胸前,哈哈笑道:“痛快!痛快! 近十年來,謝兄尚是唯一能擋慕容垂此招的人,謝兄可知,此招有個很好聽、又很傷感的名字?” 謝玄站到敵軍所在的一方,仍是那麼潇灑閑逸,轉身立定,九韶定音劍斜垂身側,欣然道:“請慕容兄賜示!” 慕容垂唇角飄出一絲笑意,淡淡道:“送君千裡!” 謝玄微一緛愕,竟還劍鞘内,接下去道:“終須一别! 慕容兄下一個站頭,該不會是洛陽或是長安吧?” 剛才,兩大宗師級高手仍是作生死決戰;此刻,兩人卻忽然一派惺惺相惜的神态,教人完全摸不着頭腦。

    但不論如何,雙方人馬都為之暗松一口氣。

     謝玄舉步往慕容垂走過去,全無戒備似的從腰際掏出那載有燕玺的羊皮囊,慕容垂把北霸槍移到身側,微一用力,槍柄插入泥土内,騰空左手,兩手探前,恭敬接過謝玄以一對手奉還的舊燕瑰寶。

     慕容垂再沒有半分敵意,微笑道:“你心知我心,一切盡在不言中。

    ”接着哈哈一笑,取回長槍,一手捧玺,與謝玄錯身而過,各自往已陣地走回去。

     劉裕心頭一陣激動,想到當玉玺回到慕容垂手上的一刻,被苻堅亡國的大燕,就在那一刻複活過來。

    不論北方被冷裂為多少國,慕容垂的大燕國,肯定是最舉足輕重的一國,是最有資格問鼎北方霸權的一股力量。

    而拓跋珪的代國,在現時形勢下,根本尚未站得上邊。

     手下回報,除前方敵人外,再無敵蹤。

     劉裕終放下心來,對慕容垂舍單打獨鬥而改采群戰伏擊的恐懼,一掃而空。

     當謝玄潇潇灑灑的登上丘坡,慕容垂飛身上馬,與手下呼嘯而去,一陣旋風般卷入北面的疏林區,放蹄馬去。

     劉裕慌忙迎上謝玄,衆兵齊聲歡呼,歡迎沒有辱沒威名的主帥安然歸來。

     慕容垂的北霸槍,天下誰不畏懼,謝玄能與其平分****,足使人人振奮騰躍。

     劉裕伴在謝玄身旁,道:“沒有伏兵! 我們是否該趕往邊荒集?” 謝玄壓低聲音道:“我們立即回壽陽,若非此乃非常時期,慕容垂不願付出慘痛代價,我肯定要命喪邊荒。

    ” 劉裕心頭劇震,曉得謝玄已負了内傷,而慕容垂因要趕返北方争雄鬥勝,毋明知力足以搏殺謝玄,可是自已亦難免同樣受創,故懸崖勒馬,放棄此念,“一切盡在不言中”,正是指此。

     謝玄接着微笑歎道:“好一把北霸槍。

    ” 翻身跳上手下牽過來的戰馬,領頭朝南馳去。

     劉裕追在他馬後,耳中還聽到慕容垂部隊不斷遠去的馬蹄聲,馳想着終有一天,胡馬會再次南下,而不論謝玄發生甚麼事,隻要他劉裕還在,他一定會盡一切力量與之争鋒到底,永不言退。

     陰寒徹底消失,火熱卻像陰魂不散般複活過來,初期在氣海積聚醞釀,然後逐漸擴散往全身大小經脈竅穴。

     燕飛雖沒法動彈,神智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準确地掌握到自已此際的處境——他正步向死亡,且是練武修道者最懼怕的一種死亡方式。

     走火入魔的諸般情況,林林種種,千門萬類,輕重不一,但大緻上仍可分為陰陽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