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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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而任背向之道。
凡天地鬼神，視之不見，聽之不聞，不可以決勝敗。
故明将不法。
&rdquo司馬遷曰：&ldquo陰陽之家，使人拘而多忌。
&rdquo範晔曰：&ldquo陰陽之道，其弊也巫。
&rdquo (是曰)翼奉曰：&ldquo治道之要，在知下之邪正。
人誠向正，雖愚為用，若其懷邪，智益為害。
&rdquo (非曰)夫人主莫不一愛一己也。
莫知一愛一己者，不足一愛一也。
故桓子曰：&ldquo捕猛獸者，不令美人舉手；釣巨魚者，不使稚子輕預。
非不親也，力不堪也。
奈何萬乘之主，而不擇人哉？故曰：夫犬之為猛，有非則鳴吠，而不遑于夙夜。
此自效之至也。
昔宋人有沽酒者，酒酸而不售，何也？以有猛犬之故。
夫犬知一愛一其主，而不能為其主慮酒酸之患者，智不足也。
&rdquo (是曰)《語》曰：&ldquo巧詐不如拙誠。
&rdquo (非曰)晉惠帝為太子，和峤谏武帝曰：&ldquo季世多僞，而太子尚信，非四海之主，憂不了陛下家事。
&rdquo武帝不從，後惠帝果敗。
(是曰)《左傳》曰：&ldquo孔子歎子産曰：&lsquo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志？言之無文，行而不遠。
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而不為功。
慎辭也哉！&rsquo&rdquo《論語》曰：&ldquo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于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rdquo
(非曰)漢文帝登虎圈，美啬夫口辯，拜為上林令。
張釋之前曰：&ldquo陛下以绛侯周勃，何如人也？&rdquo上曰：&ldquo長者。
&rdquo又問曰：&ldquo東陽侯張相如，何如人也？&rdquo上複曰：&ldquo長者。
&rdquo釋之曰：&ldquo此兩人言事，曾不能出口，豈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給哉？且秦以任刀筆之吏，争以亟疾苛察相高。
然其弊，徒文具耳！亡恻隐之實，以故不聞其過，陵遲至于二世，天下土崩。
今陛下以啬夫口辯而超遷之，臣恐天下随風而一靡一，争口辯，無其實。
且下之化上，疾于影響；舉錯之間，不可不審。
&rdquo帝乃止。
(是曰)太史公曰：&ldquo《春秋》推見至隐，《易》本隐以之顯；《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小雅》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
所言雖殊，其合德一也。
相如雖虛辭濫說，然其要歸，引之節儉，此與詩之諷谏何異？&rdquo (非曰)揚雄以為賦者，将以諷也，必推類而言，極麗一靡一之辭，闳侈钜衍，競于使人不能加也。
既乃歸之于正，然覽已過矣。
往時武帝好神仙，相如上《大人賦》以諷帝。
帝反缥缥有淩雲之志。
由是言之，賦勸而不止，明矣。
又頗類俳優，非法度所存。
賢人君子，詩賦之正也。
(是曰)《淮南子》曰：&ldquo東海之魚名鲽(音士盍反。
與一床一榻字同。
)，比目而行；北方有獸，名曰婁，更食更候；南方有鳥，名曰鹣(音兼)，比翼而飛。
夫鳥獸魚鲽，猶知假力，而況萬乘之主乎？獨不知假天下之英雄俊士，與之為伍，豈不痛哉？&rdquo (非曰)狐卷子曰：&ldquo父賢不過堯而丹朱放，兄賢不過周公而管蔡誅，臣賢不過湯武而桀纣伐。
況君之欲治，亦須從身始，人何可恃乎？&rdquo (是曰)孔子曰：&ldquo不患無位，患己不立。
&rdquo (非曰)孔子厄于陳蔡，子路愠，見曰：&ldquo昔聞諸夫子，積善者，天報以福。
今夫子積義懷仁久矣，奚居之窮也？&rdquo子曰：&ldquo由，未之識也。
吾語汝。
汝以仁者為必信耶？則伯夷、叔齊為不餓首陽；汝以智者為必用耶？則王子比幹不見剖心；汝以忠者為必報耶？則關龍逢不見刑；汝以谏者為必聽耶？則伍子胥不見殺。
夫遇不遇者，時也；賢不肖者，才也。
君子博學深謀而不遇時者，衆矣！何獨丘哉？&rdquo (是曰)神農形悴，唐堯瘦臞，舜黎黑，禹胼胝，伊尹負鼎而幹湯，呂望鼓刀而入周，墨翟無黔突，孔子無暖席。
非以貪祿位，将欲起天下之利，除萬人之害。
(非曰)李斯以書對秦二世雲：&ldquo申子曰：&lsquo有天下者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桎。
&rsquo若堯舜然，故謂之&lsquo桎&rsquo也。
夫以人徇己，則己貴而人賤；以己徇人，則己賤而人貴。
故徇人者賤，而所徇者貴，自古及今，未有不然。
夫堯禹以身徇天下，謂之&lsquo桎&rsquo者，不亦宜乎？&rdquo (是曰)《論語》曰：&ldquo舉逸民，天下之人歸心焉。
&rdquo魏文侯受藝于子夏，敬段幹木，過其廬，未嘗不式。
于是秦欲伐魏，或曰：&ldquo魏君賢，國人稱仁，上下和洽，未可圖也。
&rdquo秦王乃止。
由此得譽于諸侯。
(非曰)韓子曰：&ldquo夫馬似鹿，此馬值千金。
今有千金之馬，而無一金之鹿者，何也？馬為人用，而鹿不為人用。
今處士不為人用，鹿類也。
所以太公至齊而斬華士，孔子為司寇而誅少正卯。
&rdquo 趙主父使李疵視中山可攻否，還報曰：&ldquo可攻也。
其君好見岩一穴一之士、布衣之人。
&rdquo主父曰：&ldquo如子之言，是賢君也，安可攻？&rdquo李疵曰：&ldquo不然。
夫上尊岩一穴一之士，則戰士怠；上尊學者，則農夫惰。
農夫惰則國貧，戰士怠則兵弱。
兵弱于外，國貧于内，不亡何待？&rdquo主父曰：&ldquo善。
&rdquo遂滅中山。
(是曰)《漢書》曰：陳平雲：&ldquo吾多陰謀，道家所禁，吾世即廢亡，已矣，終不能複起，以吾多陰禍也。
&rdquo其後玄孫坐酎金失候。
(非曰)後漢範晔論耿弇曰：&ldquo三代為将，道家所忌。
而耿氏累葉以功名自終。
将其用兵，欲以殺止殺乎！何其獨能崇也？&rdquo (是曰)《易》曰：&ldquo崇高莫大于富貴。
&rdquo又曰：&ldquo聖人之大寶曰位。
&rdquo (非曰)孫子為書謝春申君曰：&ldquo鄙諺曰：&lsquo厲人憐王。
&rsquo此不恭之言也。
雖然，古無虛諺，不可不審察也。
此為劫殺死亡之主言也。
夫人主年少而矜材，無法術以知一奸一，則大臣主斷圖私，以禁誅于己也。
故殺賢長而立幼弱，廢正嫡而立不義，《春秋》戒之，曰：&lsquo楚王子圉聘于鄭，未出境，聞王病，反問病，遂以冠纓絞王殺之，因自立也。
齊崔杼之妻美，莊公通之，崔杼率其一黨一而攻莊公，莊公走出，逾于外牆，射中其股，遂殺之，而立其弟。
近代李兌用趙，餓主父于沙丘，百日而殺之；淖齒用齊，擢闵王之筋，懸于廟梁，宿昔而死。
&rsquo夫厲雖腫胞之疾，上比前代，未至絞纓、射股也；下比近代，未至擢筋、餓死也。
夫劫殺死亡之主，心之憂勞，形之困苦，必甚于厲矣。
由此觀之，厲雖憐王，可也。
&rdquo (是曰)《易》曰：&ldquo備物緻用，立成器以為天下利者，莫大于聖人。
&rdquo (非曰)莊子曰：&ldquo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雖重聖人而治天下，則是重利盜跖也。
為之鬥斛以量之，則并與鬥斛而竊之；為之權衡以稱之，則并與權衡而竊之；為之符玺以信之，則并與符玺而竊之；為之仁義以教之，則并與仁義以竊之。
何以知其然耶？彼竊鈎者誅，竊國者為諸侯。
諸侯之門，而仁義存焉，則是非竊仁義聖智耶？故逐于大道，揭諸侯，竊仁義，并鬥斛、權衡、符玺之利，雖有軒冕之賞弗能勸，斧钺之威弗能禁，此重利盜跖。
而使不可禁者，是乃聖人之過也。
故曰：&lsquo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rsquo彼聖人者，天下之利器也，非所以明天下也。
&rdquo (是曰)《論語》曰：&ldquo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
&rdquo (非曰)《易》曰：&ldquo窮則變，通則久。
是以自天佑之，吉無不利。
&rdquo太史公曰：&ldquo鄙人有言：&lsquo何知仁義？以飨其利者為有德。
&rsquo故伯夷醜周，餓死首陽山，而文武不以其故眨王；跖蹺暴戾，其徒誦義無窮。
由此觀之，&lsquo竊鈎者誅，竊國者為諸侯。
諸侯之門，仁義存焉。
&rsquo非虛言也。
今拘學成，抱咫尺之義，久孤于代，豈若卑論侪俗，與代沉浮而取榮名哉？&rdquo (是曰)東平王蒼曰：&ldquo為善最樂。
&rdquo (非曰)《語》曰：&ldquo時不與善，己獨由之。
&rdquo故曰：非妖則妄。
(是曰)龐統好人倫，勤于長養，每所稱述，多過于才，時人怪而問之。
統曰：&ldquo當今天下大亂，正道淩遲，善人少而惡人多，方欲興風俗，長道業，不美其談，則聲名不足慕也。
不足慕企，而為善少矣。
今拔十失五，猶得其半，而可以崇邁代教，使有志者自勵，不亦可乎？&rdquo (非曰)《人物志》曰：&ldquo君子知自損之為益，故功一而美二；小人不知自益之為損，故伐一而并失。
由此觀之，則不伐者，伐之也；不争者，争之也；讓敵者，勝之也。
是故，郄至上人，而抑下滋甚；王叔好争，而終于出奔；蔺相如以回車取勝于廉頗，寇恂以不鬥取賢于賈複。
物勢之反，乃君子所謂道也。
&rdquo (是曰)《孝經》曰：&ldquo居家理，治可移于官。
&rdquo (非曰)郦生落魄，無以為衣食業。
陳蕃雲：&ldquo大丈夫當掃天下，誰能掃一室？&rdquo (是曰)公孫弘曰：&ldquo力行近乎仁，好問近乎智，知恥近乎勇。
知此三者，知所自理，知所以自理，然後知所以理人。
天下未有不能自理而能理人者也。
此百代不易之道。
&rdquo (非曰)《淮南子》曰：&ldquo夫審于毫厘之計者，必遺天下之數；不失小物之選者，惑于大事之舉。
今人才有欲平九州、存危國，而乃責之以閨合之禮，修鄉曲之俗，是猶以斧剪一毛一，以刀伐木，皆失其宜矣。
&rdquo (是曰)商鞅謂趙良曰：&ldquo子之觀我理秦，孰與五羖大夫賢乎？&rdquo趙良曰：&ldquo夫五羖大夫，荊之鄙人也。
聞缪公之賢，而願望見，行而無資，自鬻于秦客，被褐飯牛。
缪公知之，舉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國莫敢望焉。
今君之見秦也，因嬖人景監以為主，非所以為名也。
&rdquo (非曰)《史記》曰：&ldquo蔺相如因宦者缪賢見趙王。
&rdquo又曰：&ldquo鄒衍作《談天論》，其語宏大不經，然王公大人尊禮之。
适梁，梁惠王郊迎，執賓主之禮；如燕，昭王擁篲先驅。
豈與仲尼菜色陳、蔡，孟轲困于齊、梁同乎哉？&rdquo 衛靈公問陣于孔子，孔子不答；梁惠王謀攻趙，孟轲稱太一王去邠。
持方一柄一欲納圓鑿，其能入乎？或曰：伊尹負鼎而輔湯以王；百裡奚飯牛，缪公用霸。
作先合，然後引之大道。
鄒衍其言雖不軌，亦将有牛鼎之意乎？ (是曰)陳仲舉體氣高烈，有王臣之節；李元禮忠平正直，有社稷之能。
陳留蔡伯喈以仲舉強于犯上，元禮長于接下。
犯上為難，接下為易，宜先仲舉而後元禮。
(非曰)姚信雲：&ldquo夫臯陶戒舜，犯上之征也；舜理百揆，接下之效也。
故陳平謂王陵言：&lsquo面折庭诤，我不如公；至安劉氏，公不如我。
&rsquo若犯上為優，是王陵當高于良、平，朱雲當勝于吳、鄧乎？&rdquo (是曰)《史記》曰：&ldquo韓子稱：&lsquo儒者以文亂法，而俠士以武犯禁。
&rsquo二者皆譏，而學士多稱于世。
至如以術取宰相、卿大夫，輔翼其世主，固無可言者。
及若季次、原憲(季次，孔子弟子，未嘗仕，孔子稱之。
)讀書懷獨行，議不苟合當世，當世亦笑之。
今遊俠，其行雖不軌于正義，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一愛一其軀，赴士之厄困，羞伐其德，蓋亦有足多者。
且緩急，人之所時有也。
虞舜窘于井廪，伊尹負于鼎俎，傅說匿于傅岩，呂尚困于棘津，夷吾桎梏，百裡奚飯牛，仲尼厄匡，菜色陳、蔡，此皆學士所謂有道仁人也，猶遭此災，況以中材而涉近代之末流乎？其遇害何可勝道哉！而布衣之徒，設取予然諾，千裡誦義。
故士窮窘而得委命，此豈非人之所謂賢豪者耶？誠使鄉曲之俠，與季次、原憲，比權量力，效功于當代，不同日而論矣。
曷足小哉！&rdquo (非曰)《漢書》曰：&ldquo天子建國，諸侯立家，自卿大夫以至庶人，各有等差。
是以人服事其上，而下無觊觎。
孔子曰：&lsquo天子有道，政不在大夫。
&rsquo百官有司，奉法承令，以修所職，越職有誅，侵官有罰。
然故上下相順，而庶事理焉。
周室既微，禮樂征伐，出自諸侯。
桓、文之後，大夫世權，陪臣執命。
陵夷至于戰國，合縱連橫，力政争強。
由是列國公子，魏有信陵，趙有平原，齊有孟嘗，楚有春申，皆藉王公之勢，競為遊俠，雞鳴狗盜，無不賓禮。
而趙相虞卿，棄國捐君，以固窮交魏、齊之厄；信陵無忌，竊符矯命，殺将專師，以赴平原之急，皆以取重諸侯，彰名天下。
扼腕而遊談者，以四豪為稱首。
于是背公死一黨一之議成，守職奉上之義廢矣。
及至漢興，禁網疏闊，未之匡改也。
魏其、武安之屬，競逐于京師；郭解、劇孟之徒，馳鹜于闾閻，權行州域，力折公侯。
衆庶榮其名迹，觊而慕之，雖陷刑辟，自與殺身成名，若季、路、仇、牧，死而不悔也。
曾子曰：&lsquo上失其道，民散久矣。
&rsquo非明王在上，示之好惡，齊之以禮法，人曷由知禁而反正乎？古之正法：五伯，三王之罪人也；而六國，五伯之罪人也；夫四豪者，六國之罪人也。
況于郭解之倫，以匹夫之細微，竊殺生之權，其罪也，不容于誅矣！&rdquo (是曰)《一屍一子》曰：&ldquo人臣者，以進賢為功；人主者，以用賢為功也。
&rdquo《史記》曰：&ldquo鮑叔舉管仲，天下不多管仲之賢，而多鮑叔之能知人也。
&rdquo (非曰)蘇建常責大将軍青曰：&ldquo至尊重而天下之賢士大夫無稱焉。
願觀古今名将所招選擇賢者。
&rdquo大将軍謝曰：&ldquo自魏其、武安之厚賓客，天子嘗切齒。
彼親附士大夫，招賢黜不肖者，人主之一柄一也；人臣奉法遵職而已，何與招士？&rdquo其為将如此。
(議曰：此一是一非，皆經史自相違者。
) 班固雲：&ldquo昔王道既微，諸侯力政，時君世主，好惡殊方，是以諸家之術，蜂起并作，各引一端，崇其所善，以此馳說，取合諸侯。
其言雖殊，譬猶火水相滅，亦能相生也。
仁之與義，敬之與和，事雖相反，而皆相成也。
&rdquo 《易》曰：&ldquo天下同歸而殊途，一緻而百慮。
&rdquo此之謂也。
【譯文】 廢除和增加是變革法令制度的兩種不同的方法，而仁義和禮樂是推行政治統治的兩種不同的方針。
有的人崇尚用權力謀略來治理國家，有的人推崇用道德教化來安定百姓。
因此，前代衆多思想家、史學家和典籍中留下的方方面面的理論觀念，我們都可以從中找出一正一反的論述。
如何來說明這一現象呢？下面就試以正反對照的方法來一一列舉之。
[正方：]《詩經·大雅》說：&ldquo既能明了善惡，又能辨别是非，才能确保安全。
&rdquo《周易》說：&ldquo天地之間最偉大的德行就是一愛一惜生命。
&rdquo [反方：]《論語》說：&ldquo有教養的人遇到危險應當舍身赴難，見義勇為。
&rdquo 又說：&ldquo君子隻有勇于犧牲生命以成仁的，而沒有因貪生怕死而害仁的。
&rdquo [正方：]管子說：&ldquo如果現實生活使人困惑，就應看看古人；如果想預知未來，就應讀讀曆史。
&rdquo古語說：&ldquo與死去的人患同樣的病，是不可能活命的；與滅亡的國家執行同樣的政治路線，是不可不亡國的。
&rdquo [反方：]《呂氏春秋》說：&ldquo見有人因吃東西噎死了，就禁止天下所有人吃東西，荒謬呀；見有人因乘船不小心淹死了，就禁止天下的人都不乘船，荒謬呀；見有人因戰敗而亡國，就取消天下所有的軍隊，荒謬呀。
凡天地鬼神，視之不見，聽之不聞，不可以決勝敗。
故明将不法。
&rdquo司馬遷曰：&ldquo陰陽之家，使人拘而多忌。
&rdquo範晔曰：&ldquo陰陽之道，其弊也巫。
&rdquo (是曰)翼奉曰：&ldquo治道之要，在知下之邪正。
人誠向正，雖愚為用，若其懷邪，智益為害。
&rdquo (非曰)夫人主莫不一愛一己也。
莫知一愛一己者，不足一愛一也。
故桓子曰：&ldquo捕猛獸者，不令美人舉手；釣巨魚者，不使稚子輕預。
非不親也，力不堪也。
奈何萬乘之主，而不擇人哉？故曰：夫犬之為猛，有非則鳴吠，而不遑于夙夜。
此自效之至也。
昔宋人有沽酒者，酒酸而不售，何也？以有猛犬之故。
夫犬知一愛一其主，而不能為其主慮酒酸之患者，智不足也。
&rdquo (是曰)《語》曰：&ldquo巧詐不如拙誠。
&rdquo (非曰)晉惠帝為太子，和峤谏武帝曰：&ldquo季世多僞，而太子尚信，非四海之主，憂不了陛下家事。
&rdquo武帝不從，後惠帝果敗。
(是曰)《左傳》曰：&ldquo孔子歎子産曰：&lsquo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志？言之無文，行而不遠。
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而不為功。
慎辭也哉！&rsquo&rdquo《
張釋之前曰：&ldquo陛下以绛侯周勃，何如人也？&rdquo上曰：&ldquo長者。
&rdquo又問曰：&ldquo東陽侯張相如，何如人也？&rdquo上複曰：&ldquo長者。
&rdquo釋之曰：&ldquo此兩人言事，曾不能出口，豈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給哉？且秦以任刀筆之吏，争以亟疾苛察相高。
然其弊，徒文具耳！亡恻隐之實，以故不聞其過，陵遲至于二世，天下土崩。
今陛下以啬夫口辯而超遷之，臣恐天下随風而一靡一，争口辯，無其實。
且下之化上，疾于影響；舉錯之間，不可不審。
&rdquo帝乃止。
(是曰)太史公曰：&ldquo《春秋》推見至隐，《易》本隐以之顯；《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小雅》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
所言雖殊，其合德一也。
相如雖虛辭濫說，然其要歸，引之節儉，此與詩之諷谏何異？&rdquo (非曰)揚雄以為賦者，将以諷也，必推類而言，極麗一靡一之辭，闳侈钜衍，競于使人不能加也。
既乃歸之于正，然覽已過矣。
往時武帝好神仙，相如上《大人賦》以諷帝。
帝反缥缥有淩雲之志。
由是言之，賦勸而不止，明矣。
又頗類俳優，非法度所存。
賢人君子，詩賦之正也。
(是曰)《淮南子》曰：&ldquo東海之魚名鲽(音士盍反。
與一床一榻字同。
)，比目而行；北方有獸，名曰婁，更食更候；南方有鳥，名曰鹣(音兼)，比翼而飛。
夫鳥獸魚鲽，猶知假力，而況萬乘之主乎？獨不知假天下之英雄俊士，與之為伍，豈不痛哉？&rdquo (非曰)狐卷子曰：&ldquo父賢不過堯而丹朱放，兄賢不過周公而管蔡誅，臣賢不過湯武而桀纣伐。
況君之欲治，亦須從身始，人何可恃乎？&rdquo (是曰)孔子曰：&ldquo不患無位，患己不立。
&rdquo (非曰)孔子厄于陳蔡，子路愠，見曰：&ldquo昔聞諸夫子，積善者，天報以福。
今夫子積義懷仁久矣，奚居之窮也？&rdquo子曰：&ldquo由，未之識也。
吾語汝。
汝以仁者為必信耶？則伯夷、叔齊為不餓首陽；汝以智者為必用耶？則王子比幹不見剖心；汝以忠者為必報耶？則關龍逢不見刑；汝以谏者為必聽耶？則伍子胥不見殺。
夫遇不遇者，時也；賢不肖者，才也。
君子博學深謀而不遇時者，衆矣！何獨丘哉？&rdquo (是曰)神農形悴，唐堯瘦臞，舜黎黑，禹胼胝，伊尹負鼎而幹湯，呂望鼓刀而入周，墨翟無黔突，孔子無暖席。
非以貪祿位，将欲起天下之利，除萬人之害。
(非曰)李斯以書對秦二世雲：&ldquo申子曰：&lsquo有天下者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桎。
&rsquo若堯舜然，故謂之&lsquo桎&rsquo也。
夫以人徇己，則己貴而人賤；以己徇人，則己賤而人貴。
故徇人者賤，而所徇者貴，自古及今，未有不然。
夫堯禹以身徇天下，謂之&lsquo桎&rsquo者，不亦宜乎？&rdquo (是曰)《論語》曰：&ldquo舉逸民，天下之人歸心焉。
&rdquo魏文侯受藝于子夏，敬段幹木，過其廬，未嘗不式。
于是秦欲伐魏，或曰：&ldquo魏君賢，國人稱仁，上下和洽，未可圖也。
&rdquo秦王乃止。
由此得譽于諸侯。
(非曰)韓子曰：&ldquo夫馬似鹿，此馬值千金。
今有千金之馬，而無一金之鹿者，何也？馬為人用，而鹿不為人用。
今處士不為人用，鹿類也。
所以太公至齊而斬華士，孔子為司寇而誅少正卯。
&rdquo 趙主父使李疵視中山可攻否，還報曰：&ldquo可攻也。
其君好見岩一穴一之士、布衣之人。
&rdquo主父曰：&ldquo如子之言，是賢君也，安可攻？&rdquo李疵曰：&ldquo不然。
夫上尊岩一穴一之士，則戰士怠；上尊學者，則農夫惰。
農夫惰則國貧，戰士怠則兵弱。
兵弱于外，國貧于内，不亡何待？&rdquo主父曰：&ldquo善。
&rdquo遂滅中山。
(是曰)《漢書》曰：陳平雲：&ldquo吾多陰謀，道家所禁，吾世即廢亡，已矣，終不能複起，以吾多陰禍也。
&rdquo其後玄孫坐酎金失候。
(非曰)後漢範晔論耿弇曰：&ldquo三代為将，道家所忌。
而耿氏累葉以功名自終。
将其用兵，欲以殺止殺乎！何其獨能崇也？&rdquo (是曰)《易》曰：&ldquo崇高莫大于富貴。
&rdquo又曰：&ldquo聖人之大寶曰位。
&rdquo (非曰)孫子為書謝春申君曰：&ldquo鄙諺曰：&lsquo厲人憐王。
&rsquo此不恭之言也。
雖然，古無虛諺，不可不審察也。
此為劫殺死亡之主言也。
夫人主年少而矜材，無法術以知一奸一，則大臣主斷圖私，以禁誅于己也。
故殺賢長而立幼弱，廢正嫡而立不義，《春秋》戒之，曰：&lsquo楚王子圉聘于鄭，未出境，聞王病，反問病，遂以冠纓絞王殺之，因自立也。
齊崔杼之妻美，莊公通之，崔杼率其一黨一而攻莊公，莊公走出，逾于外牆，射中其股，遂殺之，而立其弟。
近代李兌用趙，餓主父于沙丘，百日而殺之；淖齒用齊，擢闵王之筋，懸于廟梁，宿昔而死。
&rsquo夫厲雖腫胞之疾，上比前代，未至絞纓、射股也；下比近代，未至擢筋、餓死也。
夫劫殺死亡之主，心之憂勞，形之困苦，必甚于厲矣。
由此觀之，厲雖憐王，可也。
&rdquo (是曰)《易》曰：&ldquo備物緻用，立成器以為天下利者，莫大于聖人。
&rdquo (非曰)
雖重聖人而治天下，則是重利盜跖也。
為之鬥斛以量之，則并與鬥斛而竊之；為之權衡以稱之，則并與權衡而竊之；為之符玺以信之，則并與符玺而竊之；為之仁義以教之，則并與仁義以竊之。
何以知其然耶？彼竊鈎者誅，竊國者為諸侯。
諸侯之門，而仁義存焉，則是非竊仁義聖智耶？故逐于大道，揭諸侯，竊仁義，并鬥斛、權衡、符玺之利，雖有軒冕之賞弗能勸，斧钺之威弗能禁，此重利盜跖。
而使不可禁者，是乃聖人之過也。
故曰：&lsquo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rsquo彼聖人者，天下之利器也，非所以明天下也。
&rdquo (是曰)《論語》曰：&ldquo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
&rdquo (非曰)《易》曰：&ldquo窮則變，通則久。
是以自天佑之，吉無不利。
&rdquo太史公曰：&ldquo鄙人有言：&lsquo何知仁義？以飨其利者為有德。
&rsquo故伯夷醜周，餓死首陽山，而文武不以其故眨王；跖蹺暴戾，其徒誦義無窮。
由此觀之，&lsquo竊鈎者誅，竊國者為諸侯。
諸侯之門，仁義存焉。
&rsquo非虛言也。
今拘學成，抱咫尺之義，久孤于代，豈若卑論侪俗，與代沉浮而取榮名哉？&rdquo (是曰)東平王蒼曰：&ldquo為善最樂。
&rdquo (非曰)《語》曰：&ldquo時不與善，己獨由之。
&rdquo故曰：非妖則妄。
(是曰)龐統好人倫，勤于長養，每所稱述，多過于才，時人怪而問之。
統曰：&ldquo當今天下大亂，正道淩遲，善人少而惡人多，方欲興風俗，長道業，不美其談，則聲名不足慕也。
不足慕企，而為善少矣。
今拔十失五，猶得其半，而可以崇邁代教，使有志者自勵，不亦可乎？&rdquo (非曰)《人物志》曰：&ldquo君子知自損之為益，故功一而美二；小人不知自益之為損，故伐一而并失。
由此觀之，則不伐者，伐之也；不争者，争之也；讓敵者，勝之也。
是故，郄至上人，而抑下滋甚；王叔好争，而終于出奔；蔺相如以回車取勝于廉頗，寇恂以不鬥取賢于賈複。
物勢之反，乃君子所謂道也。
&rdquo (是曰)《孝經》曰：&ldquo居家理，治可移于官。
&rdquo (非曰)郦生落魄，無以為衣食業。
陳蕃雲：&ldquo大丈夫當掃天下，誰能掃一室？&rdquo (是曰)公孫弘曰：&ldquo力行近乎仁，好問近乎智，知恥近乎勇。
知此三者，知所自理，知所以自理，然後知所以理人。
天下未有不能自理而能理人者也。
此百代不易之道。
&rdquo (非曰)《淮南子》曰：&ldquo夫審于毫厘之計者，必遺天下之數；不失小物之選者，惑于大事之舉。
今人才有欲平九州、存危國，而乃責之以閨合之禮，修鄉曲之俗，是猶以斧剪一毛一，以刀伐木，皆失其宜矣。
&rdquo (是曰)商鞅謂趙良曰：&ldquo子之觀我理秦，孰與五羖大夫賢乎？&rdquo趙良曰：&ldquo夫五羖大夫，荊之鄙人也。
聞缪公之賢，而願望見，行而無資，自鬻于秦客，被褐飯牛。
缪公知之，舉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國莫敢望焉。
今君之見秦也，因嬖人景監以為主，非所以為名也。
&rdquo (非曰)《
&rdquo又曰：&ldquo鄒衍作《談天論》，其語宏大不經，然王公大人尊禮之。
适梁，梁惠王郊迎，執賓主之禮；如燕，昭王擁篲先驅。
豈與仲尼菜色陳、蔡，孟轲困于齊、梁同乎哉？&rdquo 衛靈公問陣于孔子，孔子不答；梁惠王謀攻趙，孟轲稱太一王去邠。
持方一柄一欲納圓鑿，其能入乎？或曰：伊尹負鼎而輔湯以王；百裡奚飯牛，缪公用霸。
作先合，然後引之大道。
鄒衍其言雖不軌，亦将有牛鼎之意乎？ (是曰)陳仲舉體氣高烈，有王臣之節；李元禮忠平正直，有社稷之能。
陳留蔡伯喈以仲舉強于犯上，元禮長于接下。
犯上為難，接下為易，宜先仲舉而後元禮。
(非曰)姚信雲：&ldquo夫臯陶戒舜，犯上之征也；舜理百揆，接下之效也。
故陳平謂王陵言：&lsquo面折庭诤，我不如公；至安劉氏，公不如我。
&rsquo若犯上為優，是王陵當高于良、平，朱雲當勝于吳、鄧乎？&rdquo (是曰)《史記》曰：&ldquo韓子稱：&lsquo儒者以文亂法，而俠士以武犯禁。
&rsquo二者皆譏，而學士多稱于世。
至如以術取宰相、卿大夫，輔翼其世主，固無可言者。
及若季次、原憲(季次，孔子弟子，未嘗仕，孔子稱之。
)讀書懷獨行，議不苟合當世，當世亦笑之。
今遊俠，其行雖不軌于正義，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一愛一其軀，赴士之厄困，羞伐其德，蓋亦有足多者。
且緩急，人之所時有也。
虞舜窘于井廪，伊尹負于鼎俎，傅說匿于傅岩，呂尚困于棘津，夷吾桎梏，百裡奚飯牛，仲尼厄匡，菜色陳、蔡，此皆學士所謂有道仁人也，猶遭此災，況以中材而涉近代之末流乎？其遇害何可勝道哉！而布衣之徒，設取予然諾，千裡誦義。
故士窮窘而得委命，此豈非人之所謂賢豪者耶？誠使鄉曲之俠，與季次、原憲，比權量力，效功于當代，不同日而論矣。
曷足小哉！&rdquo (非曰)《漢書》曰：&ldquo天子建國，諸侯立家，自卿大夫以至庶人，各有等差。
是以人服事其上，而下無觊觎。
孔子曰：&lsquo天子有道，政不在大夫。
&rsquo百官有司，奉法承令，以修所職，越職有誅，侵官有罰。
然故上下相順，而庶事理焉。
周室既微，禮樂征伐，出自諸侯。
桓、文之後，大夫世權，陪臣執命。
陵夷至于戰國，合縱連橫，力政争強。
由是列國公子，魏有信陵，趙有平原，齊有孟嘗，楚有春申，皆藉王公之勢，競為遊俠，雞鳴狗盜，無不賓禮。
而趙相虞卿，棄國捐君，以固窮交魏、齊之厄；信陵無忌，竊符矯命，殺将專師，以赴平原之急，皆以取重諸侯，彰名天下。
扼腕而遊談者，以四豪為稱首。
于是背公死一黨一之議成，守職奉上之義廢矣。
及至漢興，禁網疏闊，未之匡改也。
魏其、武安之屬，競逐于京師；郭解、劇孟之徒，馳鹜于闾閻，權行州域，力折公侯。
衆庶榮其名迹，觊而慕之，雖陷刑辟，自與殺身成名，若季、路、仇、牧，死而不悔也。
曾子曰：&lsquo上失其道，民散久矣。
&rsquo非明王在上，示之好惡，齊之以禮法，人曷由知禁而反正乎？古之正法：五伯，三王之罪人也；而六國，五伯之罪人也；夫四豪者，六國之罪人也。
況于郭解之倫，以匹夫之細微，竊殺生之權，其罪也，不容于誅矣！&rdquo (是曰)《一屍一子》曰：&ldquo人臣者，以進賢為功；人主者，以用賢為功也。
&rdquo《史記》曰：&ldquo鮑叔舉管仲，天下不多管仲之賢，而多鮑叔之能知人也。
&rdquo (非曰)蘇建常責大将軍青曰：&ldquo至尊重而天下之賢士大夫無稱焉。
願觀古今名将所招選擇賢者。
&rdquo大将軍謝曰：&ldquo自魏其、武安之厚賓客，天子嘗切齒。
彼親附士大夫，招賢黜不肖者，人主之一柄一也；人臣奉法遵職而已，何與招士？&rdquo其為将如此。
(議曰：此一是一非，皆經史自相違者。
) 班固雲：&ldquo昔王道既微，諸侯力政，時君世主，好惡殊方，是以諸家之術，蜂起并作，各引一端，崇其所善，以此馳說，取合諸侯。
其言雖殊，譬猶火水相滅，亦能相生也。
仁之與義，敬之與和，事雖相反，而皆相成也。
&rdquo 《易》曰：&ldquo天下同歸而殊途，一緻而百慮。
&rdquo此之謂也。
【譯文】 廢除和增加是變革法令制度的兩種不同的方法，而仁義和禮樂是推行政治統治的兩種不同的方針。
有的人崇尚用權力謀略來治理國家，有的人推崇用道德教化來安定百姓。
因此，前代衆多思想家、史學家和典籍中留下的方方面面的理論觀念，我們都可以從中找出一正一反的論述。
如何來說明這一現象呢？下面就試以正反對照的方法來一一列舉之。
[正方：]《詩經·大雅》說：&ldquo既能明了善惡，又能辨别是非，才能确保安全。
&rdquo《周易》說：&ldquo天地之間最偉大的德行就是一愛一惜生命。
&rdquo [反方：]《論語》說：&ldquo有教養的人遇到危險應當舍身赴難，見義勇為。
&rdquo 又說：&ldquo君子隻有勇于犧牲生命以成仁的，而沒有因貪生怕死而害仁的。
&rdquo [正方：]管子說：&ldquo如果現實生活使人困惑，就應看看古人；如果想預知未來，就應讀讀曆史。
&rdquo古語說：&ldquo與死去的人患同樣的病，是不可能活命的；與滅亡的國家執行同樣的政治路線，是不可不亡國的。
&rdquo [反方：]《呂氏春秋》說：&ldquo見有人因吃東西噎死了，就禁止天下所有人吃東西，荒謬呀；見有人因乘船不小心淹死了，就禁止天下的人都不乘船，荒謬呀；見有人因戰敗而亡國，就取消天下所有的軍隊，荒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