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二十八 3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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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為謀，則取之。
其所異彘者，何也？ 【今譯】 祭祀官戴着黑色禮冠來到牢籠，勸說豬：&ldquo你何必怕死？我将豢養你三個月，我又戒色七天，素齋三天，下墊潔白茅草，把你的肩臀放在雕花案闆之上，如此你願意成為犧牲嗎？&rdquo 替豬謀劃，就說不如吃着糟糠，關在牢籠之中；為己謀劃，那麼如果活着有軒車冕服的尊貴，死後得到隆重厚葬的哀榮，就願意。
替豬謀劃，明白豬不願成為犧牲；為己謀劃，卻自願成為犧牲。
他們不同于豬的地方，究竟何在？ 桓公畋于澤，管仲禦，見鬼焉。
公撫管仲之手曰：&ldquo仲父何見？&rdquo 對曰：&ldquo臣無所見也。
&rdquo 公返，騃佁為病，數日不出。
齊士有皇子告敖者曰：&ldquo公則自傷，鬼惡能傷公？夫忿滀之氣，散而不返，則為不足；上而不下，則使人善怒；下而不上，則使人善忘；不上不下，中身當心，則為病耳。
&rdquo 桓公曰：&ldquo然則有鬼乎？&rdquo 曰：&ldquo有。
沉有履，竈有髻。
戶内之煩壤，雷霆處之。
東北方之下者，倍阿、鲑蠪躍之。
西北方之下者，則泆陽處之。
水有罔象，丘有峷，山有夔，野有彷徨，澤有委蛇。
&rdquo 公曰：&ldquo請問委蛇之狀何如？&rdquo 皇子曰：&ldquo委蛇，其大如毂，其長如轅，紫衣而朱冠。
其為物也，惡聞雷車之一聲，見人則捧其首而立。
見之者，其殆乎霸。
&rdquo 桓公辴然而笑曰：&ldquo此寡人之所見者也。
&rdquo 于是正衣冠，與之坐，不終日而不知病之去也。
【今譯】 齊桓公畋獵于湖澤，管仲駕車，桓公看見了鬼。
桓公抓緊管仲的手問：&ldquo仲父看見什麼？&rdquo 管仲回答說：&ldquo臣沒看見什麼。
&rdquo 桓公返回以後，癡呆愣怔而病，數日閉門不出。
齊國士人皇子告敖說：&ldquo主公實為自傷，鬼怎能傷害主公？滿蓄的真氣，四散而不能返回，就真氣不足；上沖而不能下行，就使人易怒；下滞而不能上行，就使人健忘；不上通不下達，就郁結心胸，積為疾病。
&rdquo 桓公問：&ldquo那麼确實有鬼嗎？&rdquo 答曰：&ldquo有。
濕地有鬼名叫&lsquo履&rsquo，竈台有鬼名叫&lsquo髻&rsquo。
室内的解手處，有鬼名叫&lsquo雷霆&rsquo。
東北方的牆根下，有鬼名叫&lsquo倍阿&rsquo、&lsquo鲑蠪&rsquo；西北方的牆根下，有鬼名叫&lsquo泆陽&rsquo。
一江一河有鬼名叫&lsquo罔象&rsquo，丘陵有鬼名叫&lsquo峷&rsquo，山嶺有鬼名叫&lsquo夔&rsquo，曠野有鬼名叫&lsquo彷徨&rsquo，湖澤有鬼名叫&lsquo委蛇&rsquo。
&rdquo 桓公問：&ldquo請問&lsquo委蛇&rsquo的狀貌如何？&rdquo 皇子說：&ldquo委蛇，大如車輪，長如車轅，穿紫衣而戴朱冠。
它的德性，不欲聽聞雷鳴車行之一聲，看見人就捧頭而立。
看見它的人，恐怕會成霸主。
&rdquo 桓公釋然而大笑說：&ldquo這就是寡人看見的鬼。
&rdquo 于是穿衣正冠，與皇子對坐暢談，不到一天就不知不覺地病愈了。
紀渻子為王養鬥雞。
十日而問：&ldquo雞可鬥已乎？&rdquo 曰：&ldquo未也。
方虛驕而恃氣。
&rdquo 十日又問。
曰：&ldquo未也。
猶應響影。
&rdquo 十日又問。
曰：&ldquo未也。
猶疾視而盛氣。
&rdquo 十日又問。
曰：&ldquo幾矣。
雞雖有鳴者，已無變矣，望之似木雞矣，其德全矣。
異雞無敢應，見者返走矣。
&rdquo 【今譯】 紀渻子為周宣王馴養鬥雞。
過了十天而問：&ldquo雞可以鬥了嗎？&rdquo 紀渻子說：&ldquo還不行。
正在虛驕自得而恃氣自雄。
&rdquo 過了十天又問。
紀渻子說：&ldquo還不行。
仍然回應聲響和影子。
&rdquo 過了十天又問。
紀渻子說：&ldquo還不行。
仍然怒目疾視而盛氣臨人。
&rdquo 過了十天又問。
紀渻子說：&ldquo差不多了。
即使聽聞雞鳴，已能不為所動，看上去一似木雞，真德葆全了。
其他鬥雞沒有敢于應戰的，見了就轉身逃走。
&rdquo 孔子觀于呂梁，懸水三十仞，流沫四十裡，鼋鼍魚鼈之所不能遊也。
見一丈夫遊之，以為有苦而欲死者也，使弟子并流而拯之。
數百步而出，披發行歌而遊于塘下。
孔子從而問焉，曰：&ldquo吾以子為鬼，察子則人也。
請問蹈水有道乎？&rdquo 曰：&ldquo亡。
吾無道。
吾始乎故，長乎性，成乎命。
與臍俱入，與汩偕出，從水之道而不為私
其所異彘者，何也？ 【今譯】 祭祀官戴着黑色禮冠來到牢籠，勸說豬：&ldquo你何必怕死？我将豢養你三個月，我又戒色七天，素齋三天，下墊潔白茅草，把你的肩臀放在雕花案闆之上，如此你願意成為犧牲嗎？&rdquo 替豬謀劃，就說不如吃着糟糠，關在牢籠之中；為己謀劃，那麼如果活着有軒車冕服的尊貴，死後得到隆重厚葬的哀榮，就願意。
替豬謀劃，明白豬不願成為犧牲；為己謀劃，卻自願成為犧牲。
他們不同于豬的地方，究竟何在？ 桓公畋于澤，管仲禦，見鬼焉。
公撫管仲之手曰：&ldquo仲父何見？&rdquo 對曰：&ldquo臣無所見也。
&rdquo 公返，騃佁為病，數日不出。
齊士有皇子告敖者曰：&ldquo公則自傷，鬼惡能傷公？夫忿滀之氣，散而不返，則為不足；上而不下，則使人善怒；下而不上，則使人善忘；不上不下，中身當心，則為病耳。
&rdquo 桓公曰：&ldquo然則有鬼乎？&rdquo 曰：&ldquo有。
沉有履，竈有髻。
戶内之煩壤，雷霆處之。
東北方之下者，倍阿、鲑蠪躍之。
西北方之下者，則泆陽處之。
水有罔象，丘有峷，山有夔，野有彷徨，澤有委蛇。
&rdquo 公曰：&ldquo請問委蛇之狀何如？&rdquo 皇子曰：&ldquo委蛇，其大如毂，其長如轅，紫衣而朱冠。
其為物也，惡聞雷車之一聲，見人則捧其首而立。
見之者，其殆乎霸。
&rdquo 桓公辴然而笑曰：&ldquo此寡人之所見者也。
&rdquo 于是正衣冠，與之坐，不終日而不知病之去也。
【今譯】 齊桓公畋獵于湖澤，管仲駕車，桓公看見了鬼。
桓公抓緊管仲的手問：&ldquo仲父看見什麼？&rdquo 管仲回答說：&ldquo臣沒看見什麼。
&rdquo 桓公返回以後，癡呆愣怔而病，數日閉門不出。
齊國士人皇子告敖說：&ldquo主公實為自傷，鬼怎能傷害主公？滿蓄的真氣，四散而不能返回，就真氣不足；上沖而不能下行，就使人易怒；下滞而不能上行，就使人健忘；不上通不下達，就郁結心胸，積為疾病。
&rdquo 桓公問：&ldquo那麼确實有鬼嗎？&rdquo 答曰：&ldquo有。
濕地有鬼名叫&lsquo履&rsquo，竈台有鬼名叫&lsquo髻&rsquo。
室内的解手處，有鬼名叫&lsquo雷霆&rsquo。
東北方的牆根下，有鬼名叫&lsquo倍阿&rsquo、&lsquo鲑蠪&rsquo；西北方的牆根下，有鬼名叫&lsquo泆陽&rsquo。
一江一河有鬼名叫&lsquo罔象&rsquo，丘陵有鬼名叫&lsquo峷&rsquo，山嶺有鬼名叫&lsquo夔&rsquo，曠野有鬼名叫&lsquo彷徨&rsquo，湖澤有鬼名叫&lsquo委蛇&rsquo。
&rdquo 桓公問：&ldquo請問&lsquo委蛇&rsquo的狀貌如何？&rdquo 皇子說：&ldquo委蛇，大如車輪，長如車轅，穿紫衣而戴朱冠。
它的德性，不欲聽聞雷鳴車行之一聲，看見人就捧頭而立。
看見它的人，恐怕會成霸主。
&rdquo 桓公釋然而大笑說：&ldquo這就是寡人看見的鬼。
&rdquo 于是穿衣正冠，與皇子對坐暢談，不到一天就不知不覺地病愈了。
紀渻子為王養鬥雞。
十日而問：&ldquo雞可鬥已乎？&rdquo 曰：&ldquo未也。
方虛驕而恃氣。
&rdquo 十日又問。
曰：&ldquo未也。
猶應響影。
&rdquo 十日又問。
曰：&ldquo未也。
猶疾視而盛氣。
&rdquo 十日又問。
曰：&ldquo幾矣。
雞雖有鳴者，已無變矣，望之似木雞矣，其德全矣。
異雞無敢應，見者返走矣。
&rdquo 【今譯】 紀渻子為周宣王馴養鬥雞。
過了十天而問：&ldquo雞可以鬥了嗎？&rdquo 紀渻子說：&ldquo還不行。
正在虛驕自得而恃氣自雄。
&rdquo 過了十天又問。
紀渻子說：&ldquo還不行。
仍然回應聲響和影子。
&rdquo 過了十天又問。
紀渻子說：&ldquo還不行。
仍然怒目疾視而盛氣臨人。
&rdquo 過了十天又問。
紀渻子說：&ldquo差不多了。
即使聽聞雞鳴，已能不為所動，看上去一似木雞，真德葆全了。
其他鬥雞沒有敢于應戰的，見了就轉身逃走。
&rdquo 孔子觀于呂梁，懸水三十仞，流沫四十裡，鼋鼍魚鼈之所不能遊也。
見一丈夫遊之，以為有苦而欲死者也，使弟子并流而拯之。
數百步而出，披發行歌而遊于塘下。
孔子從而問焉，曰：&ldquo吾以子為鬼，察子則人也。
請問蹈水有道乎？&rdquo 曰：&ldquo亡。
吾無道。
吾始乎故，長乎性，成乎命。
與臍俱入，與汩偕出，從水之道而不為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