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篇七 1逍遙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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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且舉世譽之而不加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辨乎榮辱之境。

    斯已矣。

    彼其于世,未數數然也。

    雖然,猶有未樹也。

     夫列子禦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返。

    彼于緻福者,未數數然也。

    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變,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今譯】 這就是小與大的區别。

     所以那些心智勝任一項官職、行為超卓一處鄉裡、德性投合一國之君、才能冠絕一個邦國的人,他們看待自己,一如尺鴳。

     然而宋榮子仍然嘲笑他們,而且舉世贊譽不能使他奮進,舉世非議不能使他沮喪,審察内德外境之分際,明辨榮譽恥辱之界限。

    不過僅止于此。

    宋榮子對于世俗的一切,未曾汲汲以求。

    盡管如此,仍然未達至境。

     列子禦風飛行,輕盈美妙,十五天後才會返回。

    列子對于緻福的天道,未曾汲汲以求。

    盡管免于步行,仍然有所倚待。

     至于駕乘天地之正道,而順應六氣之變化,遊心于無窮天道的至知,何須有所倚待?所以說:至人緻無我執,神人緻無功利,聖人緻無聲名。

     堯讓天下于許由曰:&ldquo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難乎?時雨降矣,而猶浸灌,其于澤也,不亦勞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猶一屍一之,吾自視缺然。

    請緻天下!&rdquo 許由曰:&ldquo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

    而我猶代子,吾将為名乎?名者,實之賓也。

    吾将為實乎?鹪鹩巢于深林,不過一枝;鼹鼠飲河,不過滿腹。

    歸休乎君!予無所用天下為。

    庖人雖不治庖,一屍一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rdquo 【今譯】 唐堯欲将天下禅讓給許由,說:&ldquo日月既已出來,我的火把若不熄滅,欲與日月争奪光芒,豈非難事?春雨按時普降,我若仍然澆灌莊稼,欲與天地争奪恩澤,豈非徒勞?夫子無為而立,天下已得治理,而我仍然一屍一居君位,自感虧心。

    請允許我向先生托付天下!&rdquo 許由說:&ldquo你治理天下,天下已被治平。

    而我還要代你為君,我是想貪圖虛名嗎?虛名,僅是實利之賓。

    我是想貪圖實利嗎?鹪鹩築巢于深林,僅需一枝;鼹鼠飲水于一江一河,僅需滿腹。

    回去歇着吧您哪!天下對我毫無用處。

    庖人即使不整治祭品,祭司也不會越過祭台代其整治。

    &rdquo 肩吾問于連叔曰:&ldquo吾聞言于接輿,大而無當,往而不返。

    吾驚怖其言,猶河漢而無極也;大有徑庭,不近人情焉。

    &rdquo 連叔曰:&ldquo其言謂何哉?&rdquo &ldquo曰:&lsquo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雲氣,禦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

    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

    &rsquo吾以是狂而不信也。

    &rdquo 連叔曰:&ldquo然。

    瞽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聾者無以與乎鐘鼓之一聲。

    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

    是其言也,猶時汝也。

    之人也,之德也,将旁薄萬物以為一。

    世祈乎亂,孰弊弊焉以天下為事?之人也,物莫之傷,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熱。

    是其塵垢秕糠,将猶陶鑄堯舜者也。

    孰肯紛紛然以物為事?&rdquo 【今譯】 肩吾問連叔說:&ldquo我聞聽接輿之言,覺得大而無當,往而不返。

    我驚怖于接輿之言,猶如銀河沒有極限;大相徑庭,不近人情。

    &rdquo 連叔問:&ldquo他的話怎麼說?&rdquo &ldquo他說:&lsquo遠離姑射國的海島,有神人居住,肌膚潔白如冰雪,風姿綽約如處一女;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着雲氣,駕着飛龍,遊于四海之外。

    神人心神凝定無為,就能使萬物不受災害而五谷豐登。

    &rsquo我以為這是瘋話而不敢相信。

    &rdquo 連叔說:&ldquo确實如此。

    盲人無法與之同看美觀的花紋,聾子無法與之同聽鐘鼓的樂音。

    豈僅身形才有聾盲?心知也有聾盲。

    這句話,正好适用于此時的你。

    那樣的神人,那樣的至德,将混同萬物使成一體。

    世人祈求神人整治亂世,神人誰肯鄙陋地把整治天下視為要事?那樣的神人,萬物不能傷害他,洪水滔天也淹不死,大旱金石熔解、土焦山焚也熱不死。

    神人的塵垢秕糠,就将足以範鑄堯舜。

    神人誰肯紛紛擾擾把整治外物視為要事?&rdquo 宋人資章甫而适諸越,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