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天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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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言曰:“天下之所以亂者,其說将何哉?則是天下士君子,皆明于小而不明于大。

    ”何以知其明于小不明于大也?以其不明于天之意也。

    何以知其不明于天之意也?以處人之家者知之。

    今人處若家得罪,将猶有異家所以避逃之者;然且父以戒子,兄以戒弟,曰:“戒之!慎之!處人之家,不戒不慎之,而有處人之國者乎?”今人處若國得罪,将猶有異國所以避逃之者矣;然且父以戒子,兄以戒弟,曰:“戒之!慎之!處人之國者,不可不戒慎也。

    ”今人皆處天下而事天,得罪于天,将無所以避逃之者矣;然而莫知以相極戒也(1)。

    吾以此知大物則不知者也。

     是故子墨子言曰:“戒之慎之,必為天之所欲,而去天之所惡。

    ”曰天之所欲者,何也?所惡者,何也?天欲義而惡其不義者也。

    何以知其然也?曰:義者,正也。

    何以知義之為正也?天下有義則治,無義則亂,我以此知義之為正也。

    然而正者,無自下正上者,必自上正下。

    是故庶人不得次己而為正(2),有士正之;士不得次己而為正,有大夫正之;大夫不得次己而為正,有諸侯正之;諸侯不得次己而為正,有三公正之;三公不得次己而為正,有天子正之;天子不得次己而為政,有天正之。

    今天下之士君子,皆明于天子之正天下也,而不明于天之正天子也。

    是故古者聖人明以此說人,曰:“天子有善,天能賞之;天子有過,天能罰之。

    ”天子賞罰不當,聽獄不中,天下疾病禍福,霜露不時,天子必且■豢其牛羊犬彘,潔為粢盛酒醴,以禱祠祈福于天,我未嘗聞天之禱祈福于天子也。

    吾以此知天之重且貴于天子也。

    是故義者,不自愚且賤者出,必自貴且知者出。

    曰:誰為知?天為知。

    然則義果自天出也。

    今天下之士君子之欲為義者,則不可不順天之意矣! 曰:順天之意何若?曰:兼愛天下之人。

    何以知兼愛天下之人也?以兼而食之也。

    何以知其兼而食之也?自古及今,無有遠靈孤夷之國(3),皆■豢其牛羊犬彘,潔為粢盛酒醴,以敬祭祀上帝、山川、鬼神,以此知兼而食之也。

    苟兼而食焉,必兼而愛之。

    譬之若楚、越之君:今是楚王食于楚之四境之内,故愛楚之人;越王食于越,故愛越之人。

    今天兼天下而食焉,我以此知其兼愛天下之人也。

     且天之愛百姓也,不盡物而止矣。

    今天下之國,粒食之民,殺一不辜者,必有一不詳。

    曰:“誰殺不辜?”曰:“人也。

    ”“孰予之不辜?”曰:“天也。

    ”若天之中實不愛此民也,何故而人有殺不辜、而天予之不祥哉?且天之愛百姓厚矣,天之愛百姓别矣,既可得而知也。

    何以知天之愛百姓也?吾以賢者之必賞善罰暴也。

    何以知賢者之必賞善罰暴也?吾以昔者三代之聖王知之。

    故昔也三代之聖王,堯、舜、禹、湯、文、武之兼愛之天下也。

    從而利之,移其百姓之意焉,率以敬上帝、山川、鬼神。

    天以為從其所愛而愛之,從其所利而利之,于是加其賞焉,使之處上位,立為天子以法也,名之曰聖人。

    以此知其賞善之證。

    是故昔也三代之暴王,桀、纣、幽、厲之兼惡天下也,從而賊之,移其百姓之意焉,率以诟侮上帝、山川、鬼神。

    天以為不從其所愛而惡之,不從其所利而賊之,于是加其罰焉。

    使之父子離散,國家滅亡,抎失社稷(4),憂以及其身。

    是以天下之庶民,屬而毀之。

    業萬世子孫繼嗣,毀之贲,不之廢也,名之曰失王。

    以此知其罰暴之證。

    今天下之士君子欲為義者,則不可不順天之意矣。

     曰:順天之意者,兼也;反天之意者,别也。

    兼之為道也,義正;别之 為道也,力正。

    曰:“義正者,何若?”曰:大不攻小也,強不侮弱也,衆不賊寡也,詐不欺愚也,貴不傲賤也,富不驕貧也,壯不奪老也。

    是以天下之庶國,莫以水火、毒一藥、兵刃以相害也。

    若事上利天,中利鬼,下利人,三利而無所不利,是謂天德。

    故凡從事此者,聖知也,仁義也,忠惠也,慈孝也,是故聚斂天下之善名而加之。

    是其故何也?則順天之意也。

    曰:“力正者,何若?”曰:大則攻小也,強則侮弱也,衆則賊寡也,詐則欺愚也,貴則傲賤也,富則驕貧也,壯則奪老也。

    是以天下之庶國,方以水火、毒一藥、兵刃以相賊害也。

    若事上不利天,中不利鬼,下不利人,三不利而無所利,是謂之賊。

    故凡從事此者,寇亂也,盜賊也,不仁不義,不忠不惠,不慈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