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石禪師語錄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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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撇,雖然卓卓在伊前,不侵苗稼方端的。

    淨裸裸,赤灑灑,體露堂堂忘管帶,直入千峰與萬峰,白雲堆裏真瀟灑。

    水也足,草也足,隨意餐兮隨意宿,閒將頭角向人施,露出本來真面目。

    脫簑衣,解箬笠,悠悠芳草閒吹笛,笛聲吹出舊宮商,分明洩漏者消息。

    得恁麼,且休歇,好箇牛兒待時節,忽然大地一聲雷,耕遍乾坤在掌握。

    童牛兒,何所立?人自空兮牛泯跡,一段孤光亙古今,都盧隻是無孔笛。

    阿呵呵!會也麼?眨得眼來滿眼花,若還透過者些子,不妨隨處作生涯。

     善權寺齋單 世尊遺教,命持缽以資身,檀度修因,施齋糧而祈福。

    身失資,則慧命無依;福不祈,則樂果無由。

    是以祈樂果者,應施糧以齋眾;續慧命者,當持缽以受施。

    內外交需,彼此努力。

     又 叢林復建,衲子雲臨,常住必仗施主之齋糧成就衲子之修行,施主必仗衲子之修行成就施主之福果,交相成就,如鳥之二翼、車之二輪,缺一則不能行矣。

     掛鐘闆 師執闆,雲:「敲空作響,重整百丈老祖之儀規;擊木無聲,始契波離尊者之軌範。

    斯乃入聖超凡之正路,斷情截集之良方,諸佛因之而得證,列祖藉此以悟真,今之學者必也仗此而參修。

    是以天龍擁護、魔外歸從,某也謹遵遺命。

    」呈闆雲:「將此高懸。

    」擊闆雲:「大眾聞之,各宜珍重。

    」 行實 師戊子誕日,大眾袖香請說行實。

    師固辭,眾固請不已,師不獲辭,乃雲:「若論此事,本自現成,在俗、出家原無二緻,秖因未得入頭要了本分,若非出俗求師,何由洞了?因是背親投師,其間歷盡苦辛不及枚舉,然亦不必舉,今因大眾固請,略舉大概。

     「予乃趙氏子,父文,母李氏,世居虎林,移徙當湖。

    父年向老,艱於嗣息,禱神得生,生後家業漸凋。

    六歲破學,學名重光,家益寒。

    七歲遂經營度日。

    十三歲,不茹葷,屢欲辭親出家,顧鮮兄弟,不忍遽離,因習課誦,晨昏不輟。

    十九歲,父母欲為我完娶,嘆曰:『此時不行,他日難脫矣。

    』于是背親至南海普陀禮紹宗禪師,薙髮。

    將三月,即歸省親,親泣絕而甦者幾幾,遂不忍相離,便育髮以慰母心,日閱《楞嚴》兼持大悲神咒。

    一日在母前講因果,言:『出家有如此之益,在俗有如此之累。

    』母笑曰:『汝既決志出家,終難苦留,但不遠去,我心即安矣。

    』由是得行己志,復禮武原普淨庵乘白法師剃度,受雲棲蓮大師沙彌戒,從明、耶二法師習教,上鶯窠山禮一初禪師。

    是師慈悲踰等,因發心親侍三載。

    時值枯淡,日餐糲粥,箸蘸生鹽,緻染腸瘋,不果所願。

    適值湛和尚開講鹽官天寧,遂往天寧,乞圓具足大戒。

     「次參聞谷老宿于靈祐,示我參父母未生前面目。

    是夏結制,秦山逼拶太過,得勞力傷寒。

    纔痊,又值湛和尚于嘉禾東塔開堂,復往求單。

    進堂,身甚尪羸,眾拒不得入,予曰:『得死禪席是大幸也。

    』眾皆嘆服,因而得入。

    由是隨眾二旬,身體輕安,精神復舊,入定一日如寸香頃。

    後往鶯窠山結制,與法林禪友矢志夜不放參。

    一夕昏重難遣,因同堂禪侶閱《五燈會元》,值七賢女觀屍陀林因緣有省,遂說偈曰:『一池蛙鼓夜喧喧,歷歷明明道口邊,通報五湖林下客,從今不必更加參。

    』 「下山,急欲遍參知識以求印可,因父母年耄無倚,借繆居士書院養親。

    纔一年,母去世。

    次年,父亦相繼告終。

    喪葬事畢,復參湛和尚于天寧,入門便問:『達磨一宗隻者是?還別有?』湛雲:『還別有。

    』予便喝雲:『還別有麼?』湛雲:『還別有。

    』予即退身三步,合掌,雲:『還別有麼?』湛雲:『還別有。

    』予曰:『某即如此,還別有,請和尚道。

    』湛雲:『我要去拜客,待我轉來向汝道。

    』予時不諳,作實語會。

    私計:果若別有,予之見處未為徹法源底,待其說破,不值半文矣,必須自己參透,方為真得。

    重理前工,冬上雲門,結制,進方丈求單,湛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予雲:『老老大大,還問者箇話。

    』湛休去,命餘為參頭。

    予一日領眾入室,湛問:『古人有三句,如何是第一句?』予曰:『帶累某不少。

    』湛雲:『如何是老僧帶累處?』予曰:『落二落三。

    』湛又休去。

     「次參本師密雲和尚於金粟,予問:『如何是即此用?』尚打一拂子。

    予曰:『如何是離此用?』尚亦打一拂子。

    予曰:『恁麼則儱侗不少。

    』尚雲:『難道有兩箇?』予禮而出。

    明日進方丈,求侍者單,尚允之。

    一日,侍立次,尚雲:『古人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荅:「薰風自南來,殿角生微涼。

    」汝作麼生會?』予不能荅。

    尚曰:『快還我下落。

    』予瞢然力參三晝夜,連呈數偈,尚俱言未在,予亦自慚。

    後果有箇會處,便入臥室,禮雲:『某會也。

    』尚雲:『如何是汝會處?』予曰:『鷂子過新羅。

    』尚雲:『未在,還我偈來。

    』予即書雲:『薰風自南來,殿角生微涼,我今看破處,也隻是尋常。

    』尚然之,予禮而出。

    從此自知前來悟處一一無差,因錯會湛和尚一言『還別有』,又苦數年,始信古人雲:『早知燈是火,飯熟幾多時?』 「自此金粟常住,有不周者,予出外募,時或少有所補;發心供眾,為浴主一年,維那三年,隨師赴閩而旋尚赴育王請,予辭,掩關普淨菴。

    又因受業師得恙甚重,破關侍奉,不久過世。

    尚復至金粟結夏,予禮覲,尚留予領眾為教授。

    尚應天童請,金粟乏主,尚意屬于予,隨命朱柏臺、費孝廉等堅請三次,餘皆不諾。

    後子穀蔡居士痛哭堅請,餘領之交。

    過三日,忽發眼疾,力辭去,上秦山住靜。

    越三載,赴嘉禾和石孫居士請,住東塔。

    進院日,眾請上堂,予力辭,秪為眾說小參。

     「三稔畢,謝院事,復上天童省覲,尚仍命為侍者。

    一日天雪,尚問:『好雪因甚不落別處?』予曰:『秪為大地無寸土。

    』尚曰:『既無寸土,畢竟落在甚麼處?』予曰:『前山與後山。

    』師亦然之。

    後命知客一年,冬辭,出山掩關。

    尚出二題,一曰:『靈苗秀巧,動止俱妙。

    』二曰:『根本庸麤,舉措乃孚。

    』授予曰:『能作義理禪二篇,許汝閉關。

    』予蘊之旬日莫能下筆。

    一日隨眾出坡,因冒風疾,熟睡單次忽得題意,即起搆燈,信筆而成。

    明日呈尚,尚閱畢雲:『太明白了。

    』予曰:『猶恐其晦也。

    』尚曰:『存之。

    』次日,辭出山,請題頂相,尚曰:『汝自題罷。

    』予曰:『某題是某底。

    』尚即索筆親書。

    是夜三更,尚同侍僧玄玄扣予寮門,予啟戶,尚入坐,曰:『汝年四十七,三年關滿恰是五旬,老僧許汝隨處開堂。

    』予曰:『和尚雖是慈悲相許,某自量力可出,福緣不足則不出也,福緣頗足、量力未充亦不出也,必候兩可方出。

    』尚笑然之,遂拜,辭往武原陳仲修家菴閉關。

     「明年秋,尚因事出山至蘇,寧波海道持書請尚還,瑞屏顧居士親送入山,路轉嘉禾,尚患腹疾,履素黃居士請留家園調治。

    予聞,特破關,至黃園,值尚齋次,命侍僧曰:『教大家莫散,鹹集花廳上。

    』眾集,尚執拂而出,整座而坐,舉拂,曰:『浮石!我用不了底,付汝為眾去。

    』予曰:『某何人也,敢當斯任?』尚曰:『知汝持重,不必過謙。

    』予拜而受之。

    履素對尚曰:『弟子昨夜夢見小園池中開五色金蓮,不知何瑞,乃應今日在此付浮大師,豈不異哉?』眾皆聞而驚喜。

    是冬即應當湖青蓮寺請,次遷普度,今往報恩。

    此予一生之醜拙也,本當自掩,因爾眾懇,不能諱卻,用是忉怛,至此惟願大眾莫效予之狼狽也。

    」眾皆忻躍嘆服,禮謝而退。

     浮石禪師語錄卷九(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