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四十五 神仙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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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晨法場寓目,豈蛻于此乎?”丁曰:“未也,夕當甚雨,不克行刑,兩晝雨止,國有小故。

    十九日天限方及。

    君於此時,幸一訪别。

    ”言訖還館,複自穴入,荷校以坐。

    子威卻往溫泉,日已晡矣,風埃忽起,夜中果大雨澍。

    遲明,泥及骭,诏改日行刑。

    兩宿方霁,則王姬有薨于外館者,複三日不視朝。

    果至十九日,方獻廟巡廛,始行大戮。

    子威是日飯仆飽馬,吉旦往棘圍候焉。

    亭午間,方号令回,觀者不啻億兆衆矣,面語不辨,寸步相失,俘囚才至,丁已志焉,遙目子威,笑颔三四。

    及揮刃之際,子威獨見斷筆。

    霜鋒倏忽之次,丁因躍出,而廣衆之中,蹑足以進,又登酒肆,其言如蜀。

    脫衣換觞,與威對飲。

    雲:“某自此遊适矣;勉于奉道,猶隔兩塵,當奉候于昆侖石室矣。

    ”言訖。

    下旗亭,冉冉西去,數步而滅。

    (出《廣異記》) 唐大曆年間,常行式做西州采訪使。

    他有一個侄兒叫子威,年紀二十歲左右。

    聰明機敏,溫和謙敬。

    沉浸在觀賞道書上,沉溺着迷于神仙修煉之術。

    有一個叫丁約的步兵,在他的部下執勞役供使喚。

    丁約在子威周圍侍奉,謹慎勤勞,不曾有一點懈怠。

    所以子威很偏愛他。

    一天,丁約的言辭氣度凄慘悲傷,說要到别的地方去。

    子威怒道:“你是有軍籍的,怎麼能容你自己随便。

    ”丁約說:“我要離開這裡,打算已定,不可能留下我的,然而,我恭敬地在你左右待候你,至今已經二年了,不能忘了我們之間的感情,想有所報答。

    我可不是庸庸碌碌的乞求吃喝的人,還環繞在世俗中間。

    我有藥一粒,願意用它贈别。

    這藥不能長生,但吃了它,在壽命限定之内是不會有别的病的。

    ”于是解下衣帶,從裡面拿出一粒藥,類似谷粒,把它進獻給子威。

    又對子威說:“公子的道義情理深厚,心地光明,暗中不做壞事,最終應當抛棄塵俗,但還要相隔兩塵。

    ”子威說:“什麼叫兩塵?”丁約回答說:“儒教說它是世,佛教說它是劫,道教說它是塵,善于堅持向道意念也是可以長壽的,五十年後我們京城附近相遇。

    到那時候再見了我,不要驚訝。

    ”說完就出去走了。

    子威驚愕,急忙命人去追趕他,已經追不上了。

    主将用逃亡之名向上級陳述,請求削去他的軍籍。

    這以後,子威對丁約是走路思考,坐下想念,留意尋訪,終究還是沒有他的蹤迹。

    後來子威考上明經,幾次調遷,做過幾個縣的縣令。

    等到了七十歲,眉毛頭發都雪白了。

    當時是元和十三年,子威将要回京城,一天晚上,住在骊山的旅館中,聽到大街上非常喧嘩,詢問店家是什麼原因。

    店家說:“劉悟捉拿逆賊李師道的部下将校送到朝廷去。

    子威走出店門,到街上去看。

    就見軍兵拿着武器防護森嚴。

    用鐐铐鎖着的罪犯連續不斷。

    其中有一個人,就是丁約,雙臂被反綁在背後,一直往西走去。

    丁約身體強壯,和過去相比,沒有什麼不同。

    子威對此感到太奇怪。

    就在子威千百人中,驚奇地看丁約的時候,丁約已經看見子威了。

    他微笑着向子威打招呼說:“還記得臨邛相别嗎?轉眼之間,五十年了,很幸運,我們今天能夠相見,請你送我到前面的驿站。

    ”不一會兒,到了滋水驿站,就把丁約等分散拘禁在廂房的屋子裡,隻開一個小洞,用它來給食物。

    子威窺視丁約,一會兒,看見丁約脫去腳鐐手铐,放在一邊,用席子蓋上它。

    從小洞跳出,和子威手拉手上了旗亭。

    叙說闊别的遺憾,并且歎息子威的衰老。

    子威對丁約說:“仙兄既然有先見之明,聖朝覆蓋天下,為什麼偏要投靠叛逆呢?”丁約說:“說它話就長了,我現在也不是要逃走。

    在四川告别時,難道不是說了在靠近京師的地方相遇,千萬不要驚奇嗎。

    ”子威又問他說:“你果真打算服刑嗎?”丁約回答說:“道中有屍解、兵解、水解、火解,大有人在。

    稽康、郭璞,都受殺害,我用這個方法,也不過象蟬丢棄它所脫的皮罷了,不同于韓彭成為糞土。

    我若想躲開,從這裡逃出去,誰能追上我呀!”子威再問别的,他不回答,隻說他需要筆。

    子威從書袋中找出筆贈送給他,就遜謝着接受了。

    子威說:“明天早晨法場看你,難道你就在這脫掉肉體嗎?”丁約說:“不是。

    今天晚上必定下大雨,明天不能夠行刑。

    過了兩天大雨停止了,朝廷又有小的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