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百八十五 再生十一

關燈
去此不遠,罪人随業輕重而入之。

    ”又問此處城池人物,何盛如是?”判官曰:“此王城也,何得怪盛?”紹又問:“王城之人如海,豈得俱無罪乎,而不入地獄耶?”判官曰:“得處王城者,是業輕之人,不合入地獄。

    候有生關,則随分高下,各得受生。

    ”又康州流人宋州院官田洪評事,流到州二年,與紹鄰居。

    紹洪複累世通舊,情愛頗洽。

    紹發康州之日,評事猶甚康甯。

    去後半月,染疾而卒。

    紹未回,都不知之。

    及追到冥司,已見田生在彼。

    田崔相見,彼此涕泣。

    田謂紹曰:“洪别公後來,未經旬日,身已謝世矣。

    不知公何事,忽然到此。

    ”紹曰:“被大王追勘少事,事亦尋了,即得放回。

    ”洪曰:“有少情事,切敢奉托。

    洪本無子,養外孫鄭氏之子為兒,已喚緻得。

    年(“年”上原有“身名”二字,據明抄本删)六十,方自有一子。

    今被冥司責以奪他人之嗣,以異姓承家,既自有子,又不令外孫歸本族,見為此事,被勘劾頗甚。

    令公卻回,望為洪百計緻一書,與洪兒子,速令鄭氏子歸本宗。

    又與洪傳語康州賈使君,洪垂盡之年,竄逐遠地,主人情厚,每事相依。

    及身殁之後,又發遣小兒北歸,使道體歸葬本土,眷屬免滞荒陬。

    雖仁者用心,固合如是。

    在洪淺劣,何以當之。

    但荷恩于重泉,恨無力報。

    ”言訖,二人恸哭而别。

    居三日,王判官曰:“歸可矣,不可久處于此。

    ”一字天王與紹欲回,大王出送。

    天王行李頗盛,道引騎從,填塞街衢。

    天王乘一小山自行,大王處分,與紹馬騎,盡諸城門。

    大王下馬,拜别天王,天王坐山不下,然從紹相别。

    紹跪拜,大王亦遠拜訖,大王便回。

    紹與天王自歸。

    行至半路,見四人,皆人身而魚首,著慘綠衫,把笏,衫上微有血污,臨一峻坑而立,泣拜請紹曰:“性命危急。

    欲堕此坑,非公不能相活。

    ”紹曰:“仆何力以救公?”四人曰:“公但許諾則得。

    ”紹曰:“灼然得。

    ”四人拜謝。

    又雲:“性命已蒙君放訖,更欲啟難發之口,有無厭之求,公莫怪否?”紹曰:“但力及者,盡力而應之。

    ”曰:“四人共就公乞《金光明經》,則得度脫罪身矣。

    ”紹複許,言畢,四人皆不見。

    卻回至雷州客館,見本身偃卧于床,以被蒙複手足。

    天王曰:“此則公身也,但徐徐入之,莫懼。

    ”如天王言,入本身便活。

    及蘇,問家人輩,死已七日矣,唯心及口鼻微暖。

    蘇後一日許,猶依稀見天王在眼前。

    又見階前有一木盆,盆中以水養四鯉魚。

    紹問此是何魚,家人曰:“本買充廚膳,以郎君疾殛,不及修理。

    ”紹曰:“得非臨坑四人乎?”遂命投之于陂池中,兼發願與寫《金光明經》一部。

    (出《玄怪錄》,《說郛》卷四引作出《河東記》) 崔紹是博陵王崔玄暐的曾孫子。

    崔紹的祖父叫崔武,曾在桂林作官。

    父親崔直,元和初年也在南海作官,曾被郡裡任命到端州做官。

    崔直為政清廉,生活過得很清苦,從不聚斂貪财。

    所得薪俸除了養家糊口,就都周濟了困難的親朋。

    他在郡裡呆了一年多,因為得了中風病,卧床不起好幾年。

    本來就很窮,又得了重病,更是慘淡,死了以後,家裡幾乎隻剩四壁,家裡的人們也沒有能力拉他的靈柩回北方故土安葬。

    崔紹在這種情況下,更是兢兢業業的作人為官,處處效法亡父的節操而積德行善。

    當時郡裡有“南越會府”,(是一種同鄉互助性的會館),常常資助一些清貧的官員和淪落的士人學子。

    崔紹常常為了救燃眉之急迫于凍餓之苦,不得不到“南越會府”中求點幫助。

    在會府裡結識了賈繼宗,他的外表兄夏侯氏的兒子就是崔紹的女婿,所以崔紹和賈繼宗交往很密,對他家很熟。

    大和六年,賈繼宗由瓊州招讨使改任康州牧(一個州的長官),就薦舉崔紹到州衙裡任掾屬(負責文秘的官)。

    康州所屬有個縣名端溪,代理縣尉隴西人李彧是前任大理寺評事景休的侄子。

    崔紹與李彧是的交情,處得很融洽。

    崔、李兩家住得也很近。

    李彧家裡養了一隻母貓,常常跑到崔紹家抓耗子。

    南方當地有種民俗十分讨厭,别人家的貓在自己家裡生崽,認為是很不吉利的事。

    李彧家的母貓在崔紹家生了兩隻貓崽,崔紹十分厭惡,就讓家裡的僮仆把三隻貓拴在一個筐籮裡,弄了些石頭裝在裡面,又用繩子把筐口拴死,扔到了江裡。

    不到一個月,崔紹的生身母親荥陽人鄭氏去世,按官方的規定父母去世凡有官職的必須解除職務守孝。

    崔紹解了官更加貧苦了,家裡有好幾輩的孤寡,連喝粥的錢都供不上,常常是吃了早上沒有晚上的。

    崔紹實在沒辦法,就在廣州一帶到處遊蕩,向親戚朋友們告幫。

    他于太和八年五月八日從康州出發,走遍了海南的幾個郡,到這年的九月十日到了雷州。

    崔紹家裡經常供奉的神像,是一字天王,已經供了兩代。

    崔紹到雷州後,住在旅店裡,當月二十四日突然得了熱病,過了一夜更重了,第二天就死了。

    臨死的時候,崔紹忽然看見兩個人,一個穿黃衣一個穿黑衣,手裡拿着公文對崔紹說:“我們奉閻王的命令捕你。

    ”崔紹一開始不服,說:“我一輩子淨作好事,從未做過惡,我犯了什麼罪要被你們捉到陰間呢?”兩個鬼卒大怒,說:“你殺害了三個無辜的人,被害人在陰間告了你,天帝都下了公文讓閻羅王審問你,準備讓你為受害人抵命呢,你怎敢自己叫屈,抗拒王命?”說罷展開手中的公文。

    崔紹見上面的字寫得很清楚,但鬼卒不許他細看。

    崔紹這時心裡十分害怕,但仍不知道判自己什麼罪。

    這時,見來了一個神人,兩個鬼卒趕快伏在地上叩拜。

    神對崔紹說:“你認識我嗎?”崔紹說不認識。

    神說:“我就是一字天王,你家供奉我多年了,我常常想報答你。

    現在我知道你遭了難,所以特地來救你。

    ”崔紹一聽立刻跪伏在地下求一字天王相救。

    天王說:“你盡管跟我走吧,我保你不會有災難。

    ”說罷天王就走了。

    崔紹緊跟着天王,那兩個鬼卒在崔紹身後押着。

    他們走過去的是一望無頭的大道,也不知這道是通向哪裡的。

    走了五十多裡。

    天王問崔紹累不累,崔紹說不太累,還能勉強走二三十裡。

    天王說,快到了。

    正納悶尋思快到什麼地方時,遠遠看見一個城門,城牆有幾十丈高,門樓很高大,有兩個神人把守着,他們見天王來了,都側身站着行禮,顯出很敬畏的樣子。

    又走了五裡,又看見一個城門,有四個神守着。

    這四個神見了天王後,也像第一個城門前的神那樣行禮。

    再走三裡多地,又有一個城門,但城門關着。

    天王對崔紹說:“你先站在這兒等着,我先進城去。

    ”說罷天王就騰空從城上飛過去進了城。

    過了一頓飯工夫,聽見城門上的大鎖有了響動,城門大開,見有十個神人,天王也在中間,看他們的神色,都很憂慮恐懼。

    又走了一裡地,又見一個城門。

    城裡有八條街,街道十分寬闊,兩邊種着各種樹木。

    崔紹認不出來是什麼樹。

    街上有很多的神人,簡直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