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百八十四 再生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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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歲兼與呂相講授,未終秩,遇呂相薨。

    乃命景生,請終餘秩。

    時嚴張俱為左右台郎,顧呂而怒曰:“景生未合來,固非冥間之所勾留。

    奈何私欲而有所害?”共請放回,呂遂然之。

    張尚書乃引景生,屬兩男,一名曾子,一名夫子。

    閏正月三日,當起北屋,妨曾子新婦。

    為報止(“止”原作“立”,據明抄本改。

    )之,令速罷,當脫大禍。

    及景蘇數日,而後報其家。

    屋已立,其妻已亡矣。

    又說曾子當經刺史,夫子亦為刺史,而不正拜。

    後果如其言。

    (出《玄怪錄》) 河中猗氏人景生對四書五經等典籍十分精通,曾教授了幾十個貴族子弟。

    年末要回家時,在路上遇到了已去世的丞相呂譚。

    呂譚和景生過去有交往,就讓景生坐在随從的馬車裡,帶他去了陰間。

    景生的學生們都紛紛到景生家去報信,但景生已死在家裡了。

    過了幾天,景生複活,說他在陰間見到了已故的黃門侍郎嚴武和朔方節度張或然。

    景生精通《易經》,過去曾經給相國呂譚講授過,還沒滿任,呂相國就去世了。

    這次呂相國把景生召到陰間,就是相讓他繼續為自己教課。

    當時嚴武和張或然任左、右台郎的官職,他們生氣地對呂譚說,“景生根本不應該來,你為什麼把他弄到了陰間?為了你個人的私欲,怎麼能加害于他?我們希望你把景生放掉。

    ”呂譚同意了,張或然就拉過景生,讓他照顧兩個兒子,一個叫曾子,一個叫夫子,曾子打算閏正月初三蓋新房,但這新房會妨他的妻子。

    張或然對景生說,“我告訴你這些是為了讓你回到人間後,趕快告訴他們停止蓋房,就可以免去大禍事了。

    ”景生複活後,過了幾天才去告訴曾子家不要蓋房的事,然而房已蓋起了,曾子的妻子已經死了。

    景生在陰間時又聽張或然說,曾子和夫子都能作到刺史的官職,但都不是通過正式任命而當上的。

    後來果然是這樣。

     許琛 王潛之鎮江陵也,使院書手許琛因直宿,二更後暴卒,至五更又蘇。

    謂其侪曰,初見二人黃衫,急呼出使院門,因被領去。

    其北可行六七十裡,荊棘榛莽之中,微有迳路。

    須臾,至一所楔門。

    高廣各三丈餘,橫楣上,大字書标牌,曰“鴉鳴國”,二人即領琛入此門。

    門内氣暗慘,如人間黃昏以後。

    兼無城壁屋宇,唯有古槐萬萬株。

    樹上群鴉鳴噪,咫尺不聞人聲。

    如此又行四五十裡許,方過其處。

    又領到一城壁,曾署牙門極緯,亦甚嚴肅。

    二人即領過曰:“追得取烏人到。

    ”廳上有一紫衣官人,據案而坐。

    問琛曰:“爾解取鴉否?”琛即訴曰:“某父兄子弟,少小皆在使院,執行文案,實不業取鴉。

    ”官人即怒,因謂二領者曰:“何得亂次追人?”吏良久惶懼伏罪,曰:“實是誤。

    ”官人顧琛曰:“即放卻還去。

    ”又于官人所坐床榻之東,複有一紫衣人,身長大,黑色,以綿包頭,似有所傷者,西向坐大繩床,顧見琛訖。

    遂謂當案官人曰:“要共此人路語。

    ”即近副階立,呼琛曰:“爾豈不即歸耶?見王仆射,為我雲,武相公傳語仆射,深愧每惠錢物。

    然皆碎惡,不堪行用。

    今此有事,切要五萬張紙錢,望求好紙燒之,燒時勿令人觸。

    至此即完全矣,且與仆射不久相見。

    ”言訖,琛唱喏。

    走出門外,複見二使者卻領回,雲:“我誤追你來,幾不得脫。

    然君喜當取别路歸也。

    ”琛問,曰:“所捕鴉鳴國,周遞數百裡,其間日月所不及,經日昏暗,常以鴉鳴知晝夜。

    是雖禽鳥,亦有谪罰。

    其陽道限滿者,即捕來,以備此中鳴噪耳。

    ”又問曰:“鴉鳴國空地奚為。

    ”二人曰:“人死則有鬼,鬼複有死,若無此地。

    何以處之?”初琛死也,已聞于潛。

    既蘇,複報之。

    潛問其故,琛所見即具陳白。

    潛聞之,甚惡即相見之說,然問其形狀,真武相也。

    潛與武相素善,累官皆武相所拔用,所以常于月晦歲暮焚紙錢以報之。

    由是以琛言可驗。

    遂市藤紙十萬張,以如其請。

    琛之鄰而姓許名琛者,即此夕五更暴卒焉。

    時大(“大”字原空缺,據明抄本補。

    )和二年四月。

    至三年正月,王仆射亡矣。

    (出《河東記下》) 王潛任江陵鎮守使時,他的使院裡有個叫許琛的管抄寫的書吏夜裡值宿,二更後突然死去,到了五更又複活了。

    他對人們說起初看見兩個穿黃衫的人,很急促的把他叫出了使院門外,就帶着他走。

    往北走了六七十裡地,荊棘草叢中隐約有條小路,不一會來到一座城門前。

    城門高寬都有三丈多,城頭橫楣處挂着一塊大字寫的匾,上寫“鴉鳴國”。

    那兩個人領許琛進了城門。

    城裡陰森森的,像人世間黃昏以後那樣。

    城裡也沒有城牆房舍,唯有千萬株高大的古槐,樹上盡是烏鴉噪鳴,聲音大得人面對面說話都聽不見。

    又走了五十多裡,才算過了這塊地方。

    兩個人又領許琛來到一座城裡,見官府衙門建造得十分宏偉,也很森嚴。

    兩個人就領他進府衙去見官,報告說,“捕殺烏鴉的人已抓到!”見堂上有一個紫衣官人坐在桌子後面,問許琛說,“你很會捕捉烏鴉嗎?”許琛連忙辯解說,“我的父兄子弟從小就在鎮守使的使院裡從事文書的職務,從來沒有捕捉過烏鴉。

    ”那官人大怒,對兩個鬼卒說,“你們怎麼可以亂抓人呢?!”兩個鬼卒吓得伏在地上認罪說,“我們确實是抓錯了。

    ”官人看着許琛說,“現在就放你回人間去。

    ”官人的桌子東面還有一個紫衣人,身材高大,渾身黑色,頭上包着棉布,好像是受了傷,臉朝西坐在一個大吊床上,盯視了許琛半天後對正中坐的官員說,“我要跟他私下說幾句話。

    ”就把許琛叫到台階附近說,“你不是馬上要回人間了嗎,你回去看見鎮守使王潛王仆射,就對他說武相公感謝他常送給錢物,但錢都是破碎的,不。

    現在我這裡有急事需要用錢,請王仆射一定再給我五萬張紙錢,希望他一定給我用好紙印的冥錢,燒的時候不要讓人動紙錢的灰,這樣我收到的紙錢就能是完整的了。

    此外,我和王仆射不久就會相見了。

    ”武相公說完後,許琛大聲地答應了,就走出大門外,又看見抓他來的那兩個鬼卒來給他領路回家。

    他倆說,“我們錯抓了你,差點使你回不了人世,現在你可以走另一條路回家了。

    ”許琛問他們,那個“鴉鳴國”是怎麼回事,他們說,“鴉鳴國周圍好幾百裡大,太陽月亮都照不進這個國來,常年黑暗,隻能以烏鴉的叫聲來區分晝和夜。

    烏鴉雖然是鳥類,上帝對它們也有貶谪和懲罰。

    那些在人世間壽命已到期的烏鴉就被抓到陰間,把這些烏鴉的鬼魂都放到鴉鳴國裡,讓它們在那裡去鳴叫。

    ”許琛又問,“鴉鳴國裡的那些空地是幹什麼用的?”鬼卒說:“人死了變鬼,但鬼也會死。

    如果沒有這些空地,鬼死了以後往何處放呢?”許琛當初死的消息已有人報給鎮守使王潛,許琛複活後,又報告了王潛。

    王潛就問許琛到底是怎麼回事,許琛就詳細述說了在陰間的經曆見聞。

    王潛聽說,那個武相公說很快就會與自己相見,心裡很厭惡。

    問許琛,許琛描述武相公的長相,還真就是他。

    王潛當初和武相公很好,每次升官都是武相公提拔的,武相公死後,王潛經常在每月的月末和年末燒些紙錢祭奠他,所以就更相信許琛說武相公的事是真的。

    于是王潛就買了十萬張藤皮作的上等紙燒化了以答應武相公的請求。

    這天夜裡,許琛的一個同名同姓的鄰居突然死去。

    這是大和二年四月的事。

    到了大和三年正月,王潛果然也死了,應驗了武相公說的“不久就會見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