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回 徐虎林臨訓玉麒麟 顔務滋力斬霹靂火

關燈
跨下大宛名馬,随從了徐槐,一路上鳴金喝道,軍健公差前後簇擁,直到水泊邊。

     此時朱貴已在泰安府,這泊上酒店委石勇兼管。

    當時遙見官來,便悄悄探問帶多少官兵。

    公差回言:“沒有官兵,徐老爺有話面谕你們頭領,速即備船。

    ”石勇見這縣官不帶武備,便一面報上山去,一面備船請官渡了水泊,一路吆喝上去。

    盧俊義在寨中聞報,尋思道:“這官兒倒也奇了!前番不來要免征費,本來有點古怪,今番親來,又是何意?大哥、軍師又不在這裡,我且見他。

    ”便教取冠帶來迎接。

     不一時,徐槐馬到忠義堂,盧俊義上前深深打恭道:“治下梁山泊居士盧俊義,迎接父合憲駕。

    ”徐槐首颔,下馬進廳,見忠義堂上中設炕坐,徐槐即便上坐。

    李宗湯扶刀侍立。

    盧俊義也在下首坐了,衆頭領都在堂下。

    徐槐問盧俊義道:“你就是梁山泊裡副頭領麼?”盧俊義道:“治生盧俊義。

    ”徐槐道:“宋江那裡去了?”盧俊義道:“到泰安辦撫恤去了,有失恭迎,多多有罪。

    ”徐槐道:“爾梁山聚集多人,名稱忠義,可曉得忠義二字怎樣講的?”盧俊義道:“伏處草茅,以待朝廷之起用,忠也;會集同志,以公天下之好惡,義也。

    老父台以為然否?”徐槐道:“焚掠州郡,剪屠生靈,又是何說?”盧俊義道:“貪官污吏,乃朝廷之蠹,故去之;土豪鄉猾,乃民物之害,故除之。

    非政焚掠剪屠也。

    ”徐槐道:“如此說來,是爾等心心不忘朝廷也?”盧俊義道:“正是。

    ”徐槐道:“如此,又何故刺殺天使,自毀招安綸綍乎?”盧俊義接口道:“冤哉!陳希真遣其女兒刺殺天使,絕我招安,至今負冤不白。

    ”徐槐道:“且住。

    姑無論錢吉口供可據,郭盛面貌可憑,萬無可妄言稱冤。

    即使果冤,當初何不自行面縛,叩阙陳辭?乃爾飲恨曹州,肆行侵犯。

    似此行為,分明自實罪狀。

    況猶志不自足,東侵蒙陰,抗拒天兵。

    以緻希真義旗北下,藉手而先取招安。

    拙何如矣,愚莫甚焉!哀哉!爾等若不顧忠義,将不有于天子,又何有于本縣。

    若其猶顧忠義之名,則宜敬聽本縣之訓。

    本縣初臨此地,不忍不教而誅,爾可傳谕宋江,即日前來投到。

    那時本縣或可轉乞上憲,代達天聽,從寬議罪。

    若再怙惡不悛,哈哈,盧俊義,盧俊義,恐你悔之不及了!即據你所說,宋江到泰安撫恤去了。

    這撫恤二字,足見荒謬絕倫。

    泰安乃天子地方,撫恤是官長責任,與你何幹,輕言撫恤?”盧俊義道:“父台且緩責備,姑容縷叙下情。

    當今天子未嘗不聖明,而奸臣蔽塞,下情冤抑。

    父台榮臨此地,未察其詳,我梁山中一百餘人,半皆負屈含冤而至。

    倘父台不嫌瑣碎,容俊義等逐一開單,将我輩被官長逼迫之由,叙呈原委,恐老父台設身處地,亦當怒發沖冠。

    緣我等皆剛直性成,願為天下建奇功,不甘為一人受惡氣。

    是以推而廣之,凡聞有不平之處,辄拟力挽其非。

    此心此志,惟可籲蒼天而告無罪耳。

    ”徐槐道:“你錯極了!天子聖明,官員治事。

    如爾等奉公守法,豈有不罪而誅?就使偶有微冤,希圖逃避,也不過深山窮谷,斂迹埋名,何敢嘯聚匪徒,大張旗鼓,悖倫道理,何說之辭!大名之百姓何享?東昌之官員何咎?因一身之小端不白,緻數百萬生靈之無罪遭殃,良心苟未喪盡,亦當寝寐難安。

    即如你盧俊義,系出良家,不圖上進,願與吏胥妖賊同處下流。

    我且問你:萬裡而遙,千載而下,盧俊義三字能脫離強盜二字之名乎?玷辱祖宗,贻羞孫子,隻就你一人而論,清夜自思,恐已羞慚無地矣。

    尚敢飾詞狡辯,殊屬厚顔。

    本縣奉天子之命,來宰郓城,梁山自我應管,一草一木,任我去留。

    我境下不容犯上之徒,我境下不言逞兇之輩。

    遵我者保如赤子,逆我者斬若鲸鲵。

    自此次面谕後,限爾等十日之内,速即自行投首。

    如敢玩違,爾等立成齑粉矣!”盧俊義竦然不語。

     原來盧俊義原曉得宋江口稱忠義,明是權詐籠絡,此時當不得身子已落水泊,隻得順着衆人,開口忠義,閉口忠義。

    經此番徐槐诘駁,本是勉強支吾。

    不期又經徐槐羞辱了一場,心中大為悔悶,十分委決不下。

    彼時忠義堂下,好幾個頭領輪流觀聽,交頭接耳,個個駭異。

    燕順、穆春聽得不平,皆欲逞兇行刺,又看李宗湯提刀在旁,凜凜威風,有些怯懼。

    想來者不愚,愚者不來。

    李應、徐甯都道:“使不得。

    ”衆頭領日視盧俊義,盧俊義授之以色,似乎不許聲張的模樣。

    隻見徐槐立起身就叫帶馬,李宗湯同出廳前。

    徐槐看見那“替天行道”的大旗,便對李宗湯道:“這個替字荒謬萬分,将軍為我除之。

    ”李宗湯将刀付與從人,抽弓搭箭,向上飕的一聲,把那個替字對心穿過。

    堂下各頭領人人咋舌。

    盧俊義也看呆了,便向徐槐打一躬道:“恭送憲駕。

    ”徐槐上馬,張着華蓋,鳴金喝道。

    李宗湯也插弓提刀,上馬随從,緩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