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一:清鹹豐三年初刻本序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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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古月老人 自來經傳子史,凡立言以垂諸簡編者,無不寓意于其間。

    稗官野史,亦猶是耳。

    顧其用筆也各有不同,或直達其情,或曲喻其理,或明正其事之是非,或反揭其意之微妙。

    所貴天下後世之讀其書者,察其用筆之初心,識其用意之本旨,然後一覽無餘,全部之脈絡貫通,精神畢現矣。

    耐庵之有《水浒傳》也,盛行海隅,上而冠蓋儒林,因無不寓目賞心,領其旨趣;下而販夫皂隸,亦居然口講手畫,矜為見聞。

    然而此猶渾言之也。

    讀其書則同,解其書則異。

    原夫耐庵之本旨,極欲挽斯世之純盜虛聲、籠絡駕馭之術,特不明言其所以然,僅從詭譎當中盡力描寫,以待斯人之自悟。

    充是意也,雖上智者少,積而久之,自能令人人反複思量,得其本意,因文筆之曲而有直體者也。

    獨不解夫羅貫中者,以僞為真,縱奸辱國,殃諸梨棗,狗尾續貂,遂令天下後世,将信将疑,誤為事實。

    是誠施耐庵之罪人,名教中之敗類也。

    嗣因聖歎出,不憚煩言,逐層剔刷。

    第詐僞之情形雖顯,而奸徒之結束未詳。

    世有好談事故,而務求其究竟者,終覺遊移鮮據。

    餘山居年暮,每言及此,常抱不平。

    庚戌冬,故友仲華之嗣君伯龍來,出其先人《蕩寇志》遺稿。

    餘夙知仲華之有是書也,特未嘗索觀。

    乃今一見之,覺其發微摘伏,符合耐庵,因囑其嗣君曰:《蕩寇志》因先人之遺名矣,盍直而言之日《結水浒》?蓋是書出,而吾知有心世道者之所共賞。

    将付剞劂,敢為序。

    時在 鹹豐元年歲次辛亥春王月,古月老人題并書。

     俞仲華先生蕩寇志序 陳奂 前書以《水浒》名其傳。

    浒者,厓也。

    夫以天地之寬,人民之衆,區區百有八人,橫肆于水旁壓側,篇末仍以“天下太平”為歸宿。

    其中類叙邪心之熾,畔道之萌,遭官司之催捕,受吏胥之陷溺。

    淵之魚耶,叢之雀耶?貪生而畏死者,誰不逃獺鶴之驅使,有不走入水旁厓側,不得其所。

    前之作者,其默操清議之微權已。

    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在國曰市井,在野則曰草莽。

    凡有血氣,莫不尊親。

    縱不能禁止獺鹯之無有,而卻不許為甘驅之魚雀。

    藉叔夜之聲靈,而為夢中喚醒,此《蕩寇志》之所由作也。

    湯西箴有言曰:“社稷山河,全是聖天子一片愛民如子的念頭撐住。

    天下受多少快樂,做百姓的如何報得?隻有遵依聖谕,孝順父母,故事師長,早完國課,做好人,行好事,共成個熙熙皞皞之世界。

    ”此即後志之衷,更進前傳之筆,所以結“天下太平”四字,一部大吉祥書。

    徐君午橋,宰官江南,解囊鋟版,不獨為好友宣名,而要于世道人心亦有維持補助之德雲。

    鹹豐二年秋七月,長洲陳矣拜序。

     序 徐佩珂 《水浒》一書,施耐庵先生以卓識大才,描寫一百八人,盡态極妍。

    其鋪張揚厲,似着其任俠之風;而摘伏發奸,實寫其不若之狀也。

    然其書無人不讀,而誤解者甚肌非細心體察,鮮不目為英雄豪傑。

    縱有聖歎之評骘,昧昧者終不能會其本旨。

    尤可怪者羅貫中之《後水浒》,全未夢見耐庵、聖歎之用意,反以梁山之跋扈鸱張,毒痡河朔,稱為真忠義,以快其談鋒。

    殊不思稗官吐屬,雖任其不經,而于世道人心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