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法第十六

關燈
故巧者能生規矩,不能廢規矩而正方圜。

    雖聖人能生法,不能廢法而治國;故雖有明智高行,倍法而治,是廢規矩而正方圜也。

    一曰,凡人君之德行威嚴,非獨能盡賢于人也,曰人君也,故從而貴之,不敢論其德行之高卑。

    有故,為其殺生,急于司命也。

    富人貧人,使人相畜也。

    貴人賤人,使人相臣也;人主操此六者以畜其臣,人臣亦望此六者以事其君;君臣之會,六者謂之謀。

    六者在臣期年,臣不忠,君不能奪。

    在子期年,子不孝,父不能奪;故春秋之記,臣有弑其君,子有弑其父者;得此六者而君父不智也,六者在臣,則主蔽矣,主蔽者,失其令也,故曰:令入而不出,謂之蔽,令出而不入,謂之壅。

    令出而不行,謂之牽。

    令入而不至,謂之瑕。

    牽、瑕、蔽、壅之事君者,非敢杜其門而守其戶也,為令之有所不行也;此其所以然者,由賢人不至而忠臣不用也;故人主不可以不慎其令;令者,人主之大寶也,一曰,賢人不至,謂之蔽。

    忠臣不用,謂之塞。

    令而不行,謂之障。

    禁而不止,謂之逆。

    蔽塞障逆之君者,不敢杜其門而守其戶也,為賢者之不至,令之不行也。

    凡民從上也,不從口之所言,從情之所好者也;上好勇,則民輕死;上好仁,則民輕财;故上之所好,民必甚焉;是故明君知民之必以上為心也,故置法以自治,立儀以自正也;故上不行,則民不從,彼民不服法死制,則國必亂矣;是以有道之君,行法修制,先民服也。

     凡論人有要:矜物之人,無大士焉,彼矜者,滿也;滿者,虛也。

    滿虛在物,在物為制也,矜者,細之屬也。

    凡論人而遠古者,無高士焉。

    既不知古而易其功者,無智士焉。

    德行成于身而遠古,卑人也。

    事無資,遇時而簡其業者,愚士也。

    釣名之人,無賢士焉。

    釣利之君,無王主焉。

    賢人之行其身也,忘其有名也。

    王主之行其道也,忘其成功也。

    賢人之行,王主之道,其所不能已也。

    明君公國一民以聽于世。

    忠臣直進以論其能。

    明君不以祿爵私所愛,忠臣不誣能以幹爵祿。

    君不私國,臣不誣能,行此道者,雖未大治,正民之經也。

    今以誣能之臣,事私國之君,而能濟功名者,古今無之。

    誣能之人易知也。

    臣度之先王者。

    舜之有天下也,禹為司空,契為司徒,臯陶為李,後稷為田,此四士者,天下之賢人也,猶尚精一德。

    以事其君;今誣能之人,服事任官,皆兼四賢之能,自此觀之,功名之不立,亦易知也;故列尊祿重,無以不受也。

    勢利官大,無以不從也。

    以此事君,此所謂誣能篡利之臣者也。

    世無公國之君,則無直進之士;無論能之主,則無成功之臣。

    昔者三代之相授也,安得二天下而殺之,貧民傷财,莫大于兵,危國憂主,莫速于兵。

    此四患者明矣,古今莫之能廢也。

    兵當廢而不廢,則古今惑也。

    此二者不廢,而欲廢之,則亦惑也。

    此二者,傷國一也。

    黃帝唐虞,帝之隆也,資有天下,制在一人;當此之時也,兵不廢;今德不及三帝,天下不順,而求廢兵,不亦難乎?故明君知所擅,知所患,國治而民務積,此所謂擅也。

    動與靜,此所患也;是故明君審其所擅,以備其所患也。

    猛毅之君,不免于外難;懦弱之君,不免于内亂。

    猛毅之君者輕誅,輕誅之流,道正者不安。

    道正者不安,則材能之臣亡去矣,彼智者知吾情僞,為敵謀我,則外難自是至矣。

    故曰:“猛毅之君,不免于外難”。

    懦弱之君者重誅,重誅之過,行邪者不革,行邪者久而不革,則群臣比周,群臣比周,則蔽美揚惡;蔽美揚惡,則内亂自是起;故曰:“懦弱之君,不免于内亂”。

    明君不為親戚危其社稷,社稷戚于親。

    不為君欲變其令,令尊于君。

    不為重寶分其威,威貴于寶。

    不為愛民虧其法,法愛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