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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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之以關內侯爵而下,抑孰知其所賞者乃偽增戶口者邪?不特此也,趙蓋、韓楊之不得其死,弘恭、石顯之委任非人,所謂厲精為治、信賞必罰,亦虛言爾! 唐太宗嚐謂房玄齡曰:“有功則賞,有罪則刑,誰敢不竭心盡力以修職業。

    ” 臣按:太宗此言可謂得馭臣之道矣。

    觀其斥封德彜以明天下之義,用魏徵而忘平日之仇,裴寂貨賂公行雖故舊亦行貶斥,蕭瑀劾李靖之過乃錄其功而賞之,刑賞如是,則臣下孰敢不竭心盡力以修職業哉?然以讖言而誅李君羨,以譖言而殺劉洎,以外戚而封長孫無忌,以受賂而賜長孫順德,則又不能盡出於公也,惜哉! 宋朱熹曰:“聖人之心未感於物,其體廣大而虛明,絕無毫發偏倚,所謂天下之大本者也。

    及其感於物也,則喜怒哀樂之用各隨所感而應之,無一不中節者,所謂天下之達道者也。

    蓋自本體而言,如鏡之未有所照則虛而已矣,如衡之未有所加則平而已矣;至語其用,則以其至虛而好醜無所遁其形,以其至平而輕重不能違其則,此所以緻其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雖以天下之大而不外乎吾心、造化之中也。

    以此而論,則知聖人之於天下,其所以慶賞威刑之具者莫不各有所由,而《舜典》所論‘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與夫製刑明辟之意,皆可得而言矣。

    雖然,喜而賞者陽也,聖人之所欲也;怒而刑者陰也,聖人之所惡也。

    是以聖人之心雖曰至虛至平,無所偏倚,而於此二者之間其所以處之亦不能無少不同者,故其言又曰‘罪疑惟輕,功疑惟重’,此則聖人之微意。

    然其行之也雖曰好賞而不能賞無功之士,雖曰惡刑而不敢縱有罪之人,而功罪之實苟已曉然而無疑,則雖欲輕之重之而不可得,是又未嚐不虛不平,而大本之立、達道之行固自若也。

    ” 臣按:朱熹此言推本之論。

     以上論公賞罰之施 ▲謹號令之頒 《易後》卦大象曰:天下有風,後(遇也)。

    後(人君也)以施命誥四方。

     程頤曰:“風行天下無所不周,為君後者觀其周遍之象以施其命令周誥四方也。

    ” 臣按:昔人有言風者天之號令,所以鼓舞萬物;命者君之號令,所以鼓舞萬民。

    風自天而下無物不遇,而君之命令實似之。

    人君尊居九重,與下民本無相遇之理,惟王言一布則萬民爭先快睹,莫不鼓舞於其下,而君民之心始遇矣。

    由是觀之,人君命令之頒所以布君之德、感民之心,其機括之大、轉移之妙有如此者,可不謹哉! 《巽》之彖曰:重巽以申命。

     程頤曰:“重巽者,上下皆巽也。

    上順道以出命,下奉命而順從,上下皆順重,《巽》之象也。

    君子體重巽之義,以申複其命令。

    申,重複也,丁寧之謂也。

    ” 臣按:《巽》之卦象風也,風之吹物無處不入、無物不鼓動,詔令之入人淪於肌膚、浹於骨髓,亦如風之動物也。

    人君體《巽》之象,順人心以行事,重複而丁寧之,必須上下皆以為順而不拂逆人心,然後行之,則德之入人也深而澤之及人也厚矣。

     象曰:隨風,巽。

    君子以申命行事。

     程頤曰:“兩風相重,隨風也。

    隨,相繼之義,君子觀重巽相繼以順之象,而以申命令、行政事,隨與重上下皆順也。

    上順下而出之,下順上而從之,上下皆順,重巽之義也。

    命令、政事順理,則合民心而民順從矣。

    ” 臣按:先儒謂巽為風,而風者所以發揚天之號令,風隨風而不逆,此重巽之象也。

    在上之君子體隨風之巽出而發號施令,凡事必申複詳審,一再命之然後見之行事,則四方風動,順而易入。

    申命者所以緻其戒於行事之先,行事者所以踐其言於申命之後。

    由是觀之,人君詔令之出不可不詳審於未頒之前,尤不可不踐行於既頒之後。

    審之於前,不可行者則不言也,踐之於後,既言之矣則不可不行也。

    後世之詔惟其失於詳審,輕為條款,故既行之後往往杌棿齟齬,有所牽製妨礙而不可行焉。

    此其詔令所以不見信於臣民,有所頒布人率以虛言視之,國家猝有急切之事因之而失機敗事者多矣。

     《渙》:九五,渙汗其大號。

     程頤曰:“君臣合德,以剛中正巽順之道治渙,唯在浹洽於人心則順從也。

    當使號令洽於民心,如人身之汗浹於四體,則信服而從矣。

    如是,則可以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