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衍義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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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朋黨則可一時盡逐至如大臣已被知遇而防信任者則不可以他事動搖惟有專權是人主之所惡故須此說方可傾之臣觀恭顯奏望之等一則曰朋黨二則曰擅權以其實考之望之等同心謀國古誼正君安有朋黨擅權之事而恭顯史髙交相朋比專執政機是乃所謂朋黨擅權者恭顯等有其實而誣望之等以此名奸邪小人貿亂黒白大抵如此史稱顯内深賊持詭辯以中傷人謂此類也而元帝懵然曾不之察其請召緻廷尉則許之旣知其無罪而出之矣及請免為庶人又許之由君徳不明故小人得以售其計籲可歎哉
四月诏賜蕭望之爵闗内侯給事中朝朔望複徴堪更生欲以為諌大夫恭顯白皆以為中郎上器重望之不已欲倚以為相恭顯及許史子弟皆側目于望之等【許氏史氏皆外戚也】更生乃使其外親上變事言地動殆為恭等宜退恭顯以章蔽善之罰進望之等以通賢者之路書奏恭顯疑更生所為白請考奸詐辭果服遂逮更生系獄免為庶人防望之子伋亦上書訟望之前事事下有司複奏望之教子上書失大臣體不敬請逮捕恭顯等知望之素髙節不诎辱建白望之前幸得不坐複賜爵邑不悔過服罪教子上書歸非于上自以托師傅終必不坐非頗屈望之于牢獄塞其怏怏心則聖朝無以施恩厚上曰蕭太傅素剛安肯就吏顯等曰人命至重望之所坐語言薄罪必無所憂上乃可其奏顯封诏以付谒者令召望之急發執金吾車騎圍其第【執金吾掌兵官也】使者至召望之望之飲鸩自殺天子聞之驚拊手曰曩固疑其不就牢獄果然殺吾賢傅太官方上晝食【太官主禦膳】上卻食涕泣召顯等責問以議不詳皆免冠謝良久然後已
臣按奸邪之臣類多權術足智數惟其立心之不正故不以為善而以為惡不以為忠而以為欺以恭顯觀之彼知蕭望之之髙節不撓非能忍辱者也故緻之于獄是欲激之使自殺也而望之果自殺彼知元帝之易于欺罔也故始以召緻廷尉為辭而實則系獄後以少屈牢獄為辭而實則迫其自殺使顯所事才中主亦未必敢爾惟其料元帝之闇懦必不能我治也是以為之而帝果不能治揣度之工計慮之巧無一不然者使用此心于為忠為善其益可勝旣耶故曰小人挾材以為惡惡亦無不至司馬光之言信矣夫擅殺師傅罪之大者也免冠權謝禮之防者也以防禮而塞大罪帝亦不能複有所問徒卻食涕泣而已顯于是時雖外為震懼謝罪之形而中實笑且侮也必矣故為人君者無幹健離明之徳而區區于婦人之仁其不為奸臣之所玩者防希
東都京房上疏屢言災異有驗天子說之數召見房時石顯專權【是時?恭已死顯代為中書令】房嘗宴見問上曰幽厲之君何以危所任者何人也上曰君不明而所任者巧佞房曰知其巧佞而用之耶将以為賢也上曰賢之房曰然則今何以知其不賢也上曰以其時亂而君危知之房曰若是任賢必治任不肖必亂必然之道也幽厲何不覺悟而更求賢曷為卒任不肖以至于是上曰臨亂之君各賢其臣令皆覺悟天下安得危亡之君房曰齊桓公秦二世亦嘗聞此君而非笑之然則任豎刁趙髙政日益亂盜賊滿山何不以幽厲蔔之而覺悟乎上曰唯有道者能以往知來耳房因免冠頓首曰春秋紀二百四十二年災異以示萬世之君今陛下即位以來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湧地震石隕夏霜冬雷春凋秋榮隕霜不殺水旱螟蟲民人饑疫盜賊不禁刑人滿市春秋所紀災異盡備陛下視今為治邪亂邪上曰亦極亂耳房曰今所任用者誰欤上曰然幸其愈于彼【愈猶勝也】又以為不在此人也房曰前世之君亦皆然矣臣恐後之視今猶今之視前也上良久曰今為亂者誰哉房曰明主宜自知之上曰不知也如知何故用之房曰上最所信任與圗事帷幄之中進退天下之士者是矣房指謂石顯上亦知之曰已谕房罷出後上亦不能退顯也顯及五鹿充宗【五鹿姓名充宗顯之黨也】皆疾房欲逺之建言宜以房為郡守帝于是以房為魏郡去月餘坐事徴下獄棄市
臣按京房之言于元帝者可謂深切着明矣上曰已谕則是知顯之為奸也而卒不能去者蓋權幸之臣始則媚君以徼寵終則刼君以固位方其始也人主之知未深阿意容恱無所不至茍幸入明夷之左腹則鍵閉之謀日工依慿之黨日盛中外大權旣出其手則猶伏社之防不可熏也穴墉之狐不可灌也如是在肓【音荒】之疾藥之不能達傅【音附】咽之瘿近而不可割也惟明智之君攻之有漸去之有方庶防其可不然則容養亦亡決裂亦亡夫元帝知顯之奸而卒不之去者非不欲去不能去也其所以不能去何也發車騎以圍大臣之第則其權可以擅興矣殺蕭望之殺張猛殺賈捐之則其權可擅戮矣以外屬則史髙為之黨以中谒者則牢梁為之黨以外廷小人則五鹿充宗等為之黨權勢隆而黨援衆是其所以不能去也故聖人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