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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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而終以臣禮責之曰否吾謂子之不敬王非不與言仁義之謂也謂於禮有未盡耳禮曰人子承父之召則唯而無諾人臣當君命來召則不俟駕而行今子固已将朝也聞王命來召而遂不果朝宜與夫不俟駕之禮若不相似然以是為不敬也孟子曉之曰我之意豈如子之為是言與曾子嘗曰晉楚大國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當之非有加於仁也彼以其爵我以吾義當之非有加於義也吾於彼更何慊然未足乎哉曾子之言如此夫豈不合於義而曾子言之是或有一種道理也蓋通天下之人皆以為尊者有三爵位顯榮其一也年齒高大其一也道德隆盛其一也朝廷之上以貴治賤莫如爵鄉黨之中以少事長莫如齒至於輔理一世而緻乂安長率萬民以起敎化則莫如德夫所謂德者即曾子所謂仁義也所無慊於晉楚之君者也惡得有其爵之一以慢其齒德之二哉王之召我宜耶否耶 故将大有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謀焉則就之其尊德樂道不如是不足與有為也故湯之於伊尹學焉而後臣之故不勞而王桓公之於管仲學焉而後臣之故不勞而霸 此二節書是舉古君臣以明不召見之義也孟子曰我謂王之不當召我者豈自為尊大乎蓋審乎人臣以身輔主之原非徒恃勢位者之可與圖治耳故從來将大有作為之君必虛己下士而有所不召之臣如於朝野大事欲有所商确則往駕而就之何古之人臣必欲其君之緻敬盡禮如是哉誠以其君尊奉其德愛樂其道如是而後求治之志切任賢之心誠乃可與有為不如是尊德樂道則不足與有為也自古大有為之君成王業者莫如湯成霸業者莫如桓公而其所不召之臣則伊尹與管仲是也湯之於伊尹能尊尹之德樂尹之道從受學焉然後用以為相而臣之故伐夏救民之事伊尹身任而與湯為之遂不勞而王桓公之於管仲能尊仲之德樂仲之道從受學焉然後用以為相而臣之故九合一匡之事管仲身任而與桓公為之遂不勞而霸然則欲緻王霸之業者舍尊德樂道其安從哉 今天下地醜德齊莫能相尚無他好臣其所敎而不好臣其所受敎湯之於伊尹桓公之於管仲則不敢召管仲且猶不可召而況不為管仲者乎 此二節書是言時君不足有為而處賓師之位者必不可召也孟子曰湯與桓公所由成王霸之業皆以尊德樂道之故今天下土地相類德敎相等莫有能創建非常而超出乎時君之上者此其故可知矣無他列國之君大都以富貴驕人而不能屈己下士彼奔走順承為我所敎誨者則好以為臣焉彼道德自重為我所受其敎誨者則不好以為臣焉此所以無不召之臣而不得興王緻霸以至終莫能相尚也然則君之於臣獨奈何以召為其事耶湯之於伊尹桓公之於管仲一皆學焉而臣不敢召之來見夫所以不敢召者以其不可召也伊尹為元聖其不可召宜矣若夫管仲一霸者之佐耳且猶不可召而況其德其道更不屑為管仲者乎可無惑乎不赴王之召也孟子在齊賓道也非臣道也齊王但可就見而不可以召見故孟子始而辭疾繼而出吊繼而宿景醜氏反複論辯無非明不可召之意信乎人君不以崇高富貴為重而以貴德尊士為賢也 陳臻問曰前日於齊王饋兼金一百而不受於宋饋七十镒而受於薛饋五十镒而受前日之不受是則今日之受非也今日之受是則前日之不受非也夫子必居一於此矣孟子曰皆是也 此一章書見君子之辭受各當於理也陳臻孟子弟子兼金價兼倍於常者镒二十四兩陳臻問於孟子曰大凡饋同則辭受宜無不同前日夫子在齊王饋兼金一百镒而不受及在宋饋七十镒而夫子受之及在薛饋五十镒而夫子又受之若以前日不受齊之饋為是則今日受宋薛之饋非也若以今日受宋薛之饋為是則前日不受齊之饋非也均之一饋也而受不受既殊則是與非存焉竊以為夫子必居一非於此矣孟子曰辭受何常在審乎理而已理所當辭是以辭齊之饋而不受理所當受是以受宋薛之饋而不辭要之皆不失為是者也子何以異同為疑耶 當在宋也予将有遠行行者必以赆辭曰饋赆予何為不受當在薛也予有戒心辭曰聞戒故為兵饋之予何為不受若於齊則未有處也無處而饋之是貨之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貨取乎 此三節書言在齊宋薛所處不同故辭受各異也孟子曰我謂辭受皆是何以言之當在宋時予将有遠方之行凡交際之禮遠行者必有赆以資道途之費宋君緻饋之辭曰饋我以赆則是饋為遠行而設也予何為卻之而不受當在薛時予适有戒備之心凡賢者居人國則國君保護而周給之使無不虞之患薛君緻饋之辭曰聞有戒心故其時為兵饋此金則是饋又為戒心而設也予何為卻之而不受若於齊則於遠行戒心之事皆未有所處也無所處而饋之是以财貨結之也衆人動於利欲不免為貨所取緻焉有守義之君子而可以為貨所取緻乎然則受者固不可為非而不受者又安可為非是哉孟子於辭受之間一無所苟如此則凡君子立身之大節可槩見矣 孟子之平陸謂其大夫曰子之持戟之士一日而三失伍則去之否乎曰不待三然則子之失伍也亦多矣兇年饑歲子之民老羸轉於溝壑壯者散而之四方者幾千人矣曰此非距心之所得為也 此一章書見君臣當各盡其職也孟子在齊适往平陸邑中見年歲饑荒百姓多死亡流散因謂其治邑之大夫孔距心曰凡事各有職守假若子之執戟而出之士當行師之時一日間三次離失其行伍則以兵法誅之否乎距心曰失伍之誅法所不宥何待於三孟子直責之曰官之有職猶士之有伍然則子之失職一如士之失伍也亦多矣朝廷設官分治必使民得遂其生得安其業而後可以告無罪於君焉今兇年而水旱疾疫之交作饑歲而稻梁黍稷之不登子之民老羸展轉於溝壑而死壯者散而之四方以謀食者不知其幾千人矣為民牧者不能恤民而使一至於此其曠廢職守與失伍何以異乎乃距心猶不知而自诿曰夫身為民牧豈不以轸恤民艱為事無如欲?倉廪有?之者欲緩征輸有緩之者此其事非距心之所得專為也何獨以為距心罪耶 曰今有受人之牛羊而為之牧之者則必為之求牧與刍矣求牧與刍而不得則反諸其人乎抑亦立而視其死與曰此則距心之罪也他日見於王曰王之為都者臣知五人焉知其罪者惟孔距心為王誦之王曰此則寡人之罪也 此二節書見孟子一言能使齊君臣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