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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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國在齊其家 此二節書是言君子以恕教人而後可成教於國也曾子曰一人定國亦以一國之大惟從一身之所好耳試觀堯舜非唐虞之一人乎内存仁心外行仁政是以仁帥天下也而彼時之民皆歡欣鼓舞莫不相親相愛而從其仁桀纣亦夏商之一人也存心慘刻行政殘虐是以暴帥天下也而彼時之民遂相欺相淩而從其暴由此觀之君身為表率之原上行下效自有不期然而然者若所好者在暴而所令者乃在仁其所令雖未嘗不善然與所好者相反矣民雖至愚斷不可欺豈肯從之哉民惟從好不從令如此所以在上之君子惟先反求諸己而己已有是善而後勸人以進於善己無是惡而後責人以去其惡若己不能有善而無惡辄欲求人之善非人之惡是存乎身者先己不恕如是而欲感動其心使之為善以去惡決無是理也合而觀之身者乃一家之表率家者乃一國之觀型故治國者即在修身以教家斷未有舍齊家而别求所以治國者也 詩雲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後可以教國人詩雲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後可以教國人詩雲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此謂治國在齊其家 此四節書是引詩以明齊治之一理曾子曰徵化必起於近而考理則證諸古齊治之一理即驗之詩而無不合也周南桃夭之詩有雲桃之夭夭言少好也其葉蓁蓁言美盛也之子于歸言女子乘此時而歸於夫家也宜其家人言有令德以善一家之人而無不相宜也夫詩人之意雖言女子之被化為人君者若能修身教家以宜其家人而後可以教一國之人各宜其家人焉如不能宜家其将何以教國人乎又小雅蓼蕭之詩有雲一家之中弟恭於兄謂之宜兄兄友其弟謂之宜弟兄友弟恭無不相宜此乃彼此相感之善也詩人之意雖美諸侯之令德為人君者若能修身以教家能盡為兄為弟之道而無不宜而後可以教一國之人使之各宜其兄弟焉如不能宜其兄弟其将何以教國人乎又曹風鳲鸠之詩有雲人君一身其見乎禮儀者若皆周旋中禮無有差忒則能表正四國而天下之觀法在是矣詩人之意雖美君子之常度為人君者若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足以為一家之法則而後一國之民皆來取法凡為父子兄弟者無不慈孝友恭而四國皆得其正焉如不足為法而民将何以取法乎三詩所言雖有不同而齊治之理則一可見教國即在齊家而民法即在足法經文所謂治國在齊其家者正以此也然則欲治其國亦惟修身以齊其家可耳 右傳之九章釋齊家治國 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此一章書是解釋經文治國平天下之意曾子曰聖經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蓋言由家以及國由國以及天下其勢雖有遠近之殊而人心則本無不同之理故以天下之大而以一人平之誠有藉於化導之權與斯民之心相感動焉耳如上以事老之道在家而孝其父母此初無意於民之孝也而國之民遂皆興起而孝其父母焉是老老之心同也上以事長之道在家而弟於兄長此亦無意於民之弟也而國之民遂皆興起而弟於兄長焉是長長之心同也如上於一家之中撫愛其?幼此亦無意於民之不倍也而國之民遂皆效其誠求而無有倍之者焉是恤?之心同也夫孝弟慈三者上行下效如此是一國不異於一家也而天下豈異於一國乎是以平天下之君子固有道以處此因其同然之心處以各足之理使天下凡有孝弟慈之願者皆如一人之心而無弗齊亦猶匠人制器絜之以矩而無不方也此道之所以約而易操也 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 此一節書是釋絜矩之義曾子曰人之制器必度之以矩而君子處物則度之以心蓋一人之心無殊於千萬人之心也如上下四旁位雖不一其心則同設使在我上者以無禮加我乃我所不欲也即以此心度量在下者之心而亦不敢以無禮使之在我下者以不忠事我亦我所不欲也即以此心度量在上者之心而亦不敢以不忠事之以此心而度之於前後或在我前者我惡其以不善待我即不敢以前之加於我者以先後或在我後者我惡其以不善待我即不敢以後之待乎我者以從前以此心而度之於左右如在右者以我之所惡加於我便以此度在左者之心而毋以交於左如在左者以我之所惡加於我便以此度在右者之心而毋以交於右是蓋以人比己以己度人故上下四旁均齊方正此乃謂之絜矩之道也人君誠用此道以治天下以一己之心度人之心則天下無不各得其所而無有餘不足之憾矣平天下之道甯外此與 詩雲樂隻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詩雲節彼南山維石岩岩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有國者不可以不愼辟則為天下戮矣此二節書是引詩以申能絜矩與不能絜矩之意曾子曰絜矩之道不外乎民情而已南山有台之詩雲有德而可樂之君子即是民之父母蓋以君子居民之上其勢原尊而不親而詩以父母稱之者蓋以民心為己心與民同其好惡耳如飽暖安逸民之所好也君子則因其所好而好之多方區處務使之遂饑寒困苦民之所惡也君子則因其所惡而惡之竭力經營必為之去夫曲體民情如此即與父母之憐恤其子無異甯不謂之民之父母乎能絜矩之效有如此又小雅節南山之詩雲截然高峻之南山其上之石岩岩而特立今尹氏既為太師其勢位之顯崇赫赫然與高山無異亦百姓之所瞻視也蓋言有國者既為民所瞻仰即當於幽獨之中時加謹愼事事務合乎民心以協好惡之公若不能絜矩惟徇一己之偏而辟焉則衆叛親離自容無地而為天下戮矣此不能絜矩之害又如此 詩雲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儀監于殷峻命不易道得衆則得國失衆則失國 此一節書是言天命因乎民心也曾子曰好惡所關得失非細大雅文王之詩雲當殷先王未失其衆之時亦曾對越上帝受天眷命而為天下主迨纣失人心天命乃因之而去今我周子孫宜以殷為監知峻大之天命不易保而常懷凜凜也詩人之意蓋言上天之命去留無常惟視乎民心之向背為人君者若能絜矩與民同其好惡以得衆心即民之父母故得國若不能絜矩但徇一己之偏以失衆心即為天下戮故失國觀詩所言信乎峻命之不易而有天下者可不思所以得民心而保天命乎 是故君子先愼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 此一節書是明君子得衆得國之故也曾子曰民心之向背天命之去留系焉可見得失之機誠不可以不愼而其切要者惟在德耳是故在上之君子雖無不當愼而必先從念慮之隐微檢點精密不使己之德稍有昏昧此乃緻謹於好惡之原而為絜矩之本也惟慎德則有德矣有德則衆心觀感皆歸誠向化而有人有人則版籍畢收疆宇益廣而有土有土則則壤成賦任土作貢而有财有财則經費不缺度支自裕而有用夫人土财用自在天下而惟德之既愼則能有之平天下之君子可不先知所愼哉 德者本也财者末也 此一節書是言德為平天下之要務也曾子曰人土财用皆因德而有可見德為治平之本而衆務之所從出也若财者雖經費所需必不可少然有德自足以緻之特治平之末耳夫德既為本則在所當急财既為末則在所當緩是以君子先愼乎德也 外本内末争民施奪是故财聚則民散财散則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此三節書是申言德為本之意曾子曰德本财末則當先愼乎德矣若将此德置之度外不加謹愼反将财視為分内惟行聚斂彼在下之民見上之所為如此莫不轉相效尤以争奪為事則是在上者争鬭其民而施之以刼奪之教也蓋天地之生财止有此數上既聚歛則下必困窮争奪之起亦勢所必至耳故為上者外本内末而聚财於上則民必離心解體而怨叛於下未有财聚而民不散者也若内本外末以散财於下則民必同心愛戴而歸誠於上未有财散而民不聚者也且民散則财不終聚又有不爽者如以言加人悖理而出則人必悖理而應之是悖出亦悖入也況财貨為民命之所關倘額外加徵取之無度則民貧盜起終難保守是悖入亦悖出也夫始焉财聚則民散究之民散而财亦不能聚是民與财兩失之矣平天下者可不務愼德而以聚财為戒乎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此一節書是言民心即天意也曾子曰出入聚散之間可以見民心亦可以識天意矣康诰有雲上天之命去留無常蓋言人君一念而善則天命以此而得一念不善則天命以此而失夫善者即能絜矩以散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