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齋中庸講義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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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九經至誠之道可以前知亦隻在錯行代明中故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上下四方徃古來今千變萬化不出乎陰陽剛柔仁義之外且夫陰與陽若相反剛與柔若相反仁與義若相反然而實未嘗相反也太極未判渾然至一太極既判不可相無陽而無隂可乎剛而無柔可乎仁而無義可乎惟其不可相無也故有陽中之隂隂中之陽剛中之柔柔中之剛仁中之義義中之仁其代明也其錯行也所謂四時五行十二月還相爲本也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爲宮也五色六章十二衣還相爲質也五味六和十二食還相爲質也此所以生生而不窮此所以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也人有五官配五行食五味别五聲被五色而隂陽剛柔仁義具乎中而又有聖人者焉出類防萃備道全美肅乂哲謀聖之德上應雨旸燠寒風之時肅焉而時雨順之乂焉而時旸順之哲焉而時燠順之謀焉而時寒順之聖焉而時風順之其謂之時也正所謂代明錯行周流不窮各當其節而不相陵犯之謂也孟子論伯夷伊尹栁下惠各得清和任之一偏而皆不及吾夫子之集大成吾夫子之所以集大成者惟其時而已可仕則仕可止則止可久則久可速則速安行乎時義之當然而意必固我一毫不立此所以始終條理金聲玉振卓乎爲羣聖人之冠者隻是時之一字耳其謂之時也即所謂中也聖人備隂陽剛柔仁義之全上配四時五行以爲五典五禮之宗主五者何也中也五服五章五刑五用皆五也即中也鄉遂之制自五家爲比始軍師之制自五人爲伍始皆五也即中也即九疇之居中也即八卦之虛中也河圖洛書八卦九章即所謂并育不相害并行不相悖也即所謂四時錯行日月代明也即所謂天命之謂性也性命之理固不在隂陽剛柔仁義之外也小德川流大德敦化德本無大小之别然未嘗無大小之名或小或大何徃非德川流敦化正所以見德之渾融周徧無乎不貫與錯行代明并育并行固一義也熟味此兩句反而觀夫斯昭昭一章可以油然自得也矣斯昭昭一撮土一卷石一勺水正所謂小德川流及其無窮及其廣厚及其廣大及其不測正所謂大德敦化其流也一息不停其化也萬古不變一息不停者亦萬古不變萬古不變者亦一息不停何小何大渾乎一貫敦化二字不可不玩味坤厚載物幹健不息備乾坤之德故謂之敦化故能生生不窮子思子斷之曰此天地之所以爲大也此章全是稱頌孔子合雲此孔子之所以爲大乃曰天地之所以爲大何也嗚呼天地非孔子乎孔子非天地乎是可以加一毫之拟議乎
夫子即堯舜也何待祖述即文武也何待憲章于此見敏求不厭之心焉律法也襲因也天時有生地理有宜法之因之而已何識知哉物有彼此則有區别有區别則有取舍惟夫子則猶天地之涵育萬物無有彼此何物不持載何物不覆帱物相錯則易差相代則易亂惟夫子則如四時日月錯行代明何終何始物之生也并則争争則害道之行也并則敵敵則悖惟夫子則融貫變通并育并行無适不可德本無大小之名然亦未嘗無小大之别小德則川流大德則敦化其流也一息不停其化也萬古不變萬古不變者亦一息不停一息不停者亦萬古不變此章專頌夫子合雲此孔子之大乃曰天地之所以爲大何也噫天地非孔子乎孔子非天地乎
唯天下至聖爲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寛裕溫柔足以有容也發強剛毅足以有執也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溥博淵泉而時出之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説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
此反覆賛詠聖人與天地爲一處自古聖人者首曰聰明亦曰智勇亦曰睿聖臨莅天下非聰明睿知則何以照燭萬微鼓舞羣動此所謂生知天縱之資非可以學而能也故謂之至聖腦頭上将一聖字貫下面數句所謂有容有執有敬有别皆從聖字來寛裕溫柔發強剛毅齊莊中正文理宻察十六字如何兼得而聖人乃備于一身聖人非于用柔之時曰吾不可不寛裕溫柔也于用剛之時曰吾不可不發強剛毅也以至齊莊中正文理宻察皆自然中節非有意爲之若使一毫有意即不是中庸即不是聖人聖人所以不可及者如一元之氣運行周流春自然和夏自然暑秋自然涼冬自然寒正所謂錯行代明正所謂并育并行聖人之盛德惟一時字可以形容故孟子曰孔子聖之時者也然所謂時者豈有意爲之哉天無意聖人亦無意其容也自然并包其執也自然不動其敬也自然安安其别也自然井井是四者循環無端不可窺測聖德至大故謂之溥博聖德至深故謂之淵泉聖德無所徃而不在故謂之時出之此所謂聖之時也此所謂中庸之妙也學者不善讀書但見齊莊中正有一中字不知讀聖經者當領會言外之意事事皆有中防有間斷則何縁能溥博淵泉而時出之不至于聖之時則何縁有臨矣而又有容有容矣而又有執有執矣而又有敬有敬矣而又有别源源乎如是其不窮耶易所謂窮神知化孟子所謂大而化之此聖人之時也此中庸之至也又申言之曰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説可謂塞天地而橫四海綏斯來而動斯和矣非聖乎非中庸之至德乎猶以爲未也又言聲名之洋溢在中國者未足爲至行蠻貊者乃可爲至舟車人力之所及天覆地載之所容日月霜露之所被有知無知有情無情幾囿形于宇宙之内而有血氣心知之性者其尊之親之若出一人上配皇天無有限極嗚呼斯其所以爲聖乎斯其所以爲中庸之至德乎斯其爲窮理盡性以至命乎雖然前章言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爲而成此乃言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悅毋乃有淺深之間耶前章不言仲尼之所以爲大徑言此天地之所以爲大毋乃天與聖人猶爲二故可以作配言耶此學者之所以不能無疑也嗚呼本無可疑何庸緻疑見即不見不見即見動即不動不動即動無爲即行行即無爲一也此所以民莫不敬莫不信莫不悅亦一也惟其一也故作配由是觀之不可以有隐見動靜作止言也亦不可以無隐見動靜作止言也故吾于中庸之首即曰天命之謂性性不離命命不離性性命一也率性之謂道天不離人人不離天天人一也修道之謂敎已不離物物不離已物我一也莫見乎隐莫顯乎防隐顯一也鸢飛戾天魚躍于淵上下一也視之而不見聽之而不聞體物而不可遺人鬼一也此一即誠也即太極也即太一也即中庸也
聖無不通也加至字則無不通也至矣然不過盡性而已盡性則五者之德自然兼備有臨有容有執有敬有别一性盡則五者俱有性不盡則焉能爲有所謂不誠無物也是五者至周徧至深廣随用随出故曰溥博淵泉而時出之時者何中也天命之性也又賛美之曰如天如淵而民莫不敬信且服是宜聲名四逹覆載之内合敬同愛上配皇天無有限極籲斯其爲窮理盡性至命之聖乎
唯天下至誠爲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苟不固聰明聖知逹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經常也即庸也立天下之大本大本即中也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位天地育萬物皆中庸也肫肫其仁肫肫純也淵淵其淵淵淵深也浩浩其天浩浩廣大也嗚呼至矣哉或者謂到此地位聖人即天地天地即聖人曰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可也而乃曰知天地之化育夫既與天地爲一如何着得知字殊不知幹知大始幹可以言知而聖人獨不可以言知乎此所謂知者豈知見之謂乎詩之美文王曰不識不知孔子曰無知也是故逹無知之妙者始可與語知矣始可與語不倚矣始可與語誠矣此之至誠即前章之至聖此之夫焉有所倚即前章之溥博淵泉而時出之此之其淵其天即前章之如天如淵如天如淵猶可以如言其淵其天則不可以如言矣噫不可以如言與可以如言者果爲二乎果可以優劣言乎子思子曰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敎曰其曰如之謂也子思子又曰誠則明矣明則誠矣如即其其即如之謂也此皆中庸之妙也又斷之曰苟不固聰明聖知逹天德者其孰能知之天下之至聖即天下之至誠曰誠曰聖皆天德也皆中庸之妙也謂之如天如淵可也謂之其天其淵亦可也學者患不明中庸耳果明中庸将昭如日月而又何以拟議爲乎
上言至聖此言至誠一也大經者五典之常道經綸者若治絲然有條理而不亂也此常道根本乎天性此常道化生乎萬物本立而道生也立猶修身道立之立知猶幹知大始之知非至誠不能立不能知然此常道亦不過曰中而已故繼之曰夫焉有所倚聖人經世非遺世日用常行何倚着之有子思極力發明中庸二字當于此處細玩以愈見夫誠即中庸中庸即天命之性肫肫淵淵浩浩皆賛歎之辭以言純乎深乎廣大乎何可以形容盡也此章其淵其天即前章如淵如天如淵如天猶可以如言其淵其天則不可以如言矣不可以如言者一也固雲者固有也非固有聰明聖知逹天德者不足以知此
詩曰衣錦尚防惡其文之着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溫而理知遠之近知風之自知防之顯可與入德矣詩雲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無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