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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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乘施,受諸安樂,若以金施,所須無乏。

    苦人自造莊嚴之兵,種種器物,自未服用,持以施人,是人未來得如意樹。

    若觀田中鼠雀犯暴,常生憐憫,複念鼠雀因我得活,當知是人,得福無量。

    ”) 凡推己所有以周人之急者,必有餘力然後可。

    今或甘旨未足以奉父母,蔬菽未足以飽妻子,财貨來足以恤宗族,則又安所取餘以與人哉?倒置而逆施,于心不安,于義不當,君子不為也。

    其力有餘足以及人,則又必當其可輿而與之,不可與則不與也。

    其與人如此,其取于人亦如此。

    故曰可以無與而與之則傷惠,可以無取而取之則傷廉。

    聖人之教人取與也,欲其合義而已。

    今佛者所以處己處人,一何貪忍之甚邪何謂貪?凡人之物不同義有可否,禮有辭讓,設布施利益之說,一切取之。

    其異于盜賊者,特以甘言獻笑,不持器刃,不趴牆垣耳,非貪而何?何謂忍?小人營朝夕升鬥錐刀之利,以養其生,僧人未嘗以粟于心也。

    則又說之曰:“爾今生所以困苦者,坐前世富樂而不布施也。

    若今世不布施,則來世之困必又甚于此矣。

    ”小人厭困苦而慕富樂,一聞此言,雖割膚剔體以施佛僧,可資來世之福者,誠不愛也。

    不知僧人特操此為取之之術耳。

    今年竭其家資而去,明年其家饑餓而死,未聞有僧人過其門而周其急者也。

    石晉之末,契丹陷京師,幽帝太後于封禅寺,使其将以兵守之。

    時天寒又大饑,太後使謂寺僧曰:“吾當于此飯僧數萬,今豈不相憫邪?”寺僧辭以虎意難測,不敢厭食。

    帝陰祈守者,乃稍得食。

    其取齡困苦者如彼,取于富貴者如此,并忍而何,夫世間布施之厚,孰與帝王之力?晉太後來獲來世之報,而今世之苦,亦無佛力能救之也。

    佛又曰:“業通三世”,以自遁其說。

    則其所謂“施衣得無上色,施食得無上味,施乘得安樂,施金得無乏”者,有是理邪?聖人布種五役,所以養人也,非養鼠雀也。

    使鼠雀食之獲福無量,則僧人胡不以五役棄諸山林,乃儲蓄斂藏于倉糜之中,何也?凡僧居必畜犬,所以警盜也。

    盜與人一等,乃使犬逐之,人與鼠雀非一等,乃以五谷食之。

    與其食鼠雀,何若食貧窮?與其受貧窮之施,曷若捐而勿取,使彼衣食足以自給乎?反複推其所言,究其所為,大抵歸于不仁、不義、自私、自利之塗而已。

     (雙林大士傳弘金色麥于胸臆,異香流于掌内,或身長丈餘,臂邁于膝,腳長二尺,指長六寸,遺書贈梁武曰:“敬白國主:上善,以虛懷為本,不著為宗,無相為因,滔槃為果,中善,以持心為本,治國為宗;下善,以護養衆生。

    ”且知梁遵将盡,然臂焉炬,冀禳來禍。

    至陳大建元年,卒。

    ) 虛懷者,持身之一事也。

    護民者,治國之大要也。

    今以護民不如治國,持身未若虛懷,傅生之學,一何昧陋至此邪?理有是非,不可亂也。

    傅生冠老氏之冠,納儒宗之複。

    而衣釋子之服,自以為和會三家,歸于一緻,吾知其心未嘗了然見是非所在,二宗未嘗和,一緻不可歸也。

    今觀其言可證矣。

    金色表胸,異香流掌之類,則能幻衛術而已。

    國祚将盡,曆數有歸,乃區區然臂以懷其禍,正猶河演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其愚可悲也。

    梁祚竟不可延,而陳氏已與。

    然臂無效,可以深自斬愧矣!僧人猶拾其緒馀,編諸簡冊,蓋愚不知恥者,釋子之常态然也。

     (學不厭博,吾宗緻遠以三乘法。

    或魔障相陵,必須禦侮之街,莫若知彼敵情。

    敵情者,西竺則韋陁,東夏期經籍。

    佛俱許讀。

    為伏外道,而不許依其見也。

    ) 為佛之徒者,所以擁護其道無所不至,又複竊窺儒書,取其近似之語以相證明,雖博衆多識,皆所以自利焉耳。

    未聞有僧人讀六經而易其業者,一以六經之道高深難窮,二則聖人以禮義教人,不以詐利誘之也。

    衣冠淺士,既未嘗遊孔、孟之門,探《六經》之旨,一聞佛說,則煩意而從之,或乃裂冠毀服,甘心于僧役而不悔。

    豈非名教之罪人,王法所當誅而不赦者乎?原其所以然,蓋佛書善為宏勝大之說,要之以來世,引之以後福,而去刂之以轉化。

    欲不之信,則來嘗窮理,無以析其疑也。

    加之仰愧俯怍,所不自安者衆矣。

    于是誦經咒,飯蔬茹,钤複缁褐,而手持數珠,修寺度僧,而參請長老,甚者妻女為髡人所奸,猶不悟也。

    學佛者以《六經》為外道,為魔障,其讀《六經》,乃欲知彼敵情。

    謂儒教侮佛,将以禦之也。

    共用心如此。

    而淺識之士,又未嘗知其侮儒,乃儒家之外道,讀其書而必依其見,是可歎也。

    聖君賢相必憤疾于此言。

    使夷不亂華,邪不害正,漸還三代之遣風,是乃福澤其民之惠耳。

     (星宿城,郭天神之合也。

    以水晶為城,七寶為宮,懸在空中,大風持之,大者七百裡,中者五百裡,小者百二十裡,宮室園池如四天王天,壽命亦爾。

    ) 佛好造僞言所不可孜之事,務為多知,而不智孰甚焉。

    見月光皎然,遂拟之以白金琉璃;見星宿澄瑩,遂拟之以水晶七寶。

    至于日則陽輝晃耀,盡掩懸象,無得而拟焉,則曰金色而已。

    此可驗其遁辭之窮矣。

    鬥柄随月而移閏月期指兩辰之間,五星順天而行,二十八宿則真方而不動,或飛、或流,或彗,或孛,或隐而複見,或堕而複升。

    若有城郭宮室,則當推移過宮之際,豈不互相窒孩。

    太虛之中,何其擾擾也。

    孜之經史,載星隕者多矣。

    如佛言,則一小星隕當壓百二十裡之系,一中星隕當壓五百裡之州,一大星隕又不啻此。

    則經史所謂隕者,不知何物也?凡星之壽與四天王等,四天王壽命當及六萬歲,而世人所見隕星殆無日不有,何其夭促邪?此皆理之必不然者也。

     (四天王天居須彌山,四埋皆高四萬二千由旬。

    四天王身長皆半由句,壽五百歲,以人間五十歲為一日一夜,男娶女嫁,一同人間。

    忉利天者,居須彌山頂,有三十三天宮,王身長一由句,壽千歲,飲食嫁娶,其城縱廣八萬由旬,九百丸十九門。

    炎摩天宮,風輪所持,在虛空中,身長四由旬,壽四千歲,食同下天,亦有嫁娶,執乎成欲。

    化樂天宮,風輪所持,在虛空中,身長八由句,壽八千歲,食與下同,亦有嫁娶,熟視成欲。

    ) 天者,積氣之極,非有形色。

    今以物觀之,輕清之氣必上浮,重濁之質必下墜。

    天地,物之最大者也,故知天者積氣之極也。

    日月星辰,積氣之有光耀者也。

    風雷電霆霜露雨雪,氣之感觸變動升降聚散而為之者也。

    如此觀之,豈不簡易明白,人可共知乎?今佛之言怪異如此,蓋本于以心法起滅天地,不窮萬物之理,故于幽明晝夜,死生陰陽,皆強為之說而無所證。

    多而無已,益之以怪。

    其以心法滅之也,則以天地為一微塵,其以心法起之也,則天有三十三重,地有一十八獄,量其廣狹道裡宮室動作壽天之異,務為無所不知,實則荒忽誇誕而不可信。

    蓋共所學發端差殊,故其歸如比。

    有志之士,如以其言為不妄,則必質諸事而驗,反諸心而安,稽諸人而同,孜之古而有。

    然後可以陋六經為未嘗言,非聖人為不及知。

    不然,則當斯棄剿絕,勿使肆行講張,鼓簧以亂天下。

    孟子曰:“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說。

    ”邪說不息,則人心不可得而正,人心不正,則邪說不可得而息。

    有志之士,可不審其取舍而歸于實是乎! (經雲:“日城郭方正二千四十裡,其高亦然。

    日王坐方二十裡,導從音樂,林觀浴池,如忉利天。

    日城饒須彌山,東方日出,南方望,西方夜半。

    北方日入,如是右旋,更為晝夜。

    複有長短,日行稍南,南方漸長,北方稍短,日行稍北。

    北方稍長,南方稍短。

    月者,城郭度長千九百六十裡,其高亦然,二分是銀,一分琉璃。

    ) 城郭須人力而後可築,池觀須人力而後可成。

    縱共用白金琉璃,不施玉石,而金非火镕則不可化,火非薪傅則不能焚,新非空來必生于地,伐薪烈火,必資于力。

    熔金而鑄之,必有鍛銷之具。

    積而為高廣二千四十裡之城,其用二寶不可以鈞石計,必有斷取之方。

    既成為城,而能運轉,則必有斡旋輕舉之機。

    佛測其限域延袤及城中所見,則必有使人可登之路。

    如日佛能獨知,不可與人同之,則人必不信矣。

    孔子之言所以可信者,無非實理故也。

    佛鄙儒者滞于實相,而以空為宗,以心為法。

    至其言天地日月,則謬悠如此,其實本于不窮萬物之理而已。

    古者道術分裂,辯士以共言駭天下,謂鹿生馬,馬生人,卵有毛,雞三足,犬非狗,狗可以為羊,夭與地卑,山與澤乎,規不圓,矩不方,龜畏于蛇,輪不輾地,其書五車,其辭數萬,亦此類耳。

    公孫龍宮臧三耳。

    孔子順曰:“謂兩耳甚易而實是也,謂三耳甚難而實非公而實非也,将從易而是者乎?”如佛言天地日月,愈多愈妄,又有甚于臧三耳之說。

    自明者觀之,不足以發一笑也。

     (阿修羅王立海中央,以指覆月,天下晦冥。

    或覆日,以晝為夜。

    所謂日月食也。

    ) 曆數家占算日月運行遲速,預知當食之候,大抵日必食晦朔,而月必蝕望,千歲不差也。

    以孔子《春秋》所書日食孜之,則可見矣。

    非孔子僞為也,乃據魯史舊文而載之耳。

    唐借一行猶能推步也。

    今佛言阿修羅王以手覆日月而日月食,則獨以晦朔望之三日而覆之,何也?覆之或淺或深,或食之既,或曠數年而不食,或連年而比食,又何也?僧人則曰:“據佛言:阿修羅好殺樂戰,喜怒無常,難可測度。

    此日月之食所以或密或竦也。

    ”然則曆數家乃能推往知來,了無差忒者,此又何也? (世界空,二十刦後将成。

    有毗岚風,鼓之而為風輪,最居其下。

    太雲升空,降雨如軸,積彼虱輪之上,結為水輪。

    最上堅凝為金輪。

    三輪既成,雨自空飛,沾金輪上,既廣且厚。

    風擊此水,清濁異質,為梵世、為空居、為寶石、為山海、為土地。

    上界諸天,死者下生,不飲不食,乃生地味。

    複有地皮,林藤香稻,人皆食之,而災乎身。

    日月星辰從茲而見,蠲穢通氣,人道遂成。

    忿吝既萌,愛欲是興,有父子焉,有君臣焉,有刑辟焉。

    )自宓犧畫八卦,大禹隋六府,箕子叙九疇,皆本五行之理。

    一物而五行具,蓋未有能離之者也。

    今以水論之,金司其生,土司其防,火待之而相息,木待之而不枯也。

    以火言之,木司其生,水為之制,金待之而變革,土待之而成器也。

    自是而推焉,無一物不然者。

    佛不明乾坤六子相摩相蕩相生相克之理,于是為四輪之說,就五行中擇其堅剛難壞之一物,以喻法身,而不知地水火風與金俱有,非四大皆化而金獨存也。

    風者,木氣也。

    既有毗岚風,則當先有水而後有木矣。

    雲雨者,水氣也。

    既有大雲降雨,則當先有金而後有水矣。

    今其言風而後水,水而後金,理所不可推也。

    天地萬物本末終始,皆一道所以生生化化而無終窮。

    若日佛所言乃天地初造之法,非據已有世界而為言也。

    彼八卦五行摩蕩生克者,蓋已有世界之事也。

    敢問天地初造之法,誰實起之?已有世界之事,誰實主之?于初造已有二者之間,誰實分之?今春夏秋冬之序,雷霆風雨霜雪慘舒之變,是皆萬物所以生成,而造化所以不息者。

    自古至今,未嘗差舛,是為可信乎?為不可信乎?若其可信,則佛說為誕,而中國聖人所言八卦五行之理,乃實理也。

    若其不可信,則此世界無乃僞妄不真。

    但可為有父子君臣者所居,而非學佛談空者之聽宜住矣。

     (大阿修羅王住須彌山北,大海水懸在宮上,為四風所持,身長二萬六千裡。

    阿修羅九頭,頭有千眼,九百九十九手、八腳,踞海,食淤泥及藕。

    生一女,端正挺特,帝釋娶以為妻。

    修羅帥諸鬼神輿帝釋戰,而敚其女,為帝釋所敗,入藕孔中。

    阿修羅前世居海之濱,河水漂溺,随流殆死,既得免,因發願:“願我後世身形長大,一切深水無過勝者。

    ”以是因緣,得極大身,四大海水不能過膝,立大海中,身過須彌,手過據山頂,下觀忉利天宮。

    ) 聖人所謂鬼神者,未譽言其貌象聲色,蓋人所不見,言論所不可證,故曰“無證弗信,弗信民弗從”也。

    佛言鬼神之事多矣,今姑載此一端,因其言以質之。

    夫須彌山四陲各有天王居之,阿修羅王乃住山北。

    天王身長半由旬,阿修羅王身長二萬六千裡,無乃居處相孩也乎!其身之長如此,而所食者淤泥及藕,則海中安得如許淤藕以足其食乎?其食如此,則海中安得如許桑蠶以充其衣乎?其頭九,其腳八,其目千,其手九百九十九,則其所生之女與父同乎異乎?異則非血氣矣,同則怪異之極,安得言端正挺特乎?為帝釋所敗人藕孔中,則此藕之大當萬倍于阿修羅之身,然後乃能容二萬六千裡之軀,而海水深淺才及半膝,決不足以滋殖此藕,則不知此藕生于何地乎?今江河之下必不如砥,或突或凹,或平或渚,水所陶注,勢自然也。

    而況海納百川,其下可知矣。

    阿修羅立海中,水不能過膝,則不知水随膝減乎?膝随水生乎?大海之水懸在宮上,官者,阿修羅王所居也,則不知海以何物為底?官以何物為蓋?抑倒身而逆踐之乎?抑下足而順複之乎?即其言求其義,大略如此,吾是以哈而不信也。

    天地宇宙其大無窮,入耳目所不際者固多矣。

    孔子不語怪,惡其惑世也。

    而佛語之既詳且著,共佛白見邪?将意度而言之也?如其自見,則諸天言身輿夫城郭宮室由旬裡數,必足曆度之而後知共高大終遠。

    則計佛所經行不知其幾千萬裡,自少至老,僅能了其二一,其餘何以驗之也?若意度而言之,則佛必不能自信,況欲信于人乎?而禅者又為之說曰:“佛蓋不因足曆,不用臆度,大圓鏡中鑒照無硋,故盡十方世界,盡前後際,無不知、無不見、熱不聞然也。

    ”則大圓鏡中,又有如修羅者現焉。

    則其心鏡亦邪怪之甚矣。

    此自以心法起滅之病也。

    以心法起之,雖有怪于修羅者可也。

    以心法滅之,雖謂初無所有可也,豈非诐淫邪遁之說乎?紮手曰:“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

    ”志學求道之士,于此有所見則不惑矣。

    彼佛所言,反于心而不安,孜于事而無據,行于世而有害,則當如淫聲美色,戒而遠之可也。

     (仁贊曰:“仲尼雲:“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

    迩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烏獸草木之名。

    ’蓋聖人激勵勸戒,恥一物之不知也。

    釋氏之為教,以譬喻得解。

    居天地之中,在器質之類,未嘗弗藉以明理也。

    山川、草木、烏獸、蟲魚,靡所孑遺矣。

    ”) 作詩者比興于物,皆人所共見。

    所謂比興者,發乎情、止乎禮義,大抵皆人倫之際,學者窮理之要也。

    佛氏以理為障,而仁贊乃謂藉譬喻以明理,不知其所明果何理欤?父子君臣,理之宗也,佛已棄之,是不明人倫之理矣。

    若曰我所明乃性命,非為世法也。

    則父子君臣豈出性命之外哉?今以其所稱鳥獸草木之類而孜焉;則有日食一龍王及五百小龍,經八千歲而後死,曰金翅鳥者焉;則有以七寶為宮,食備百味,最後一口變為蝦蟆,曰四種龍者焉,則有非從根生、非從地生,縱橫六百八十萬由旬,曰大藥樹者焉。

    佛之多識乎此物,輿人同見乎?抑亦自見乎?如其自見,則何以啟證于人?如日同見,則未聞世人有能見之者也。

    豈得與詩人比興之意同乎?夫君臣父子不預乎性命之理,而金翅鳥、四種龍、大藥樹,乃有性命之理存焉。

    不謂之詭怪誕妄,謂之何哉? (君王奕世,唯刹帝利篡殺時起。

    異姓稱尊,國兵骁選,子父傳業,居則周街。

    征則奮前。

    凡有四兵,步、馬、車、象及諸戎器,莫不鋒銳。

    兇悖群小,媒危君上,則常幽囹圄,任其生死。

    犯傷禮義,悖逆忠孝,則劓鼻截耳,斷手刖足,或立出國,或放荒裔。

    自馀咎犯,輸則贖罪。

    ) 古之聖人其德好生,未嘗有殺之之心也。

    施仁政、立法度,臨之以官師,而持之以悠久,其效至于兵寝不試,囹固屢空,牛羊無知,猶避行葦而不踐,魚鼈澡眇,亦被至德而成若,皆有實事,非虛言也。

    佛之化以不殺為上,當先行于其圓,使皆變而從己,然後可以及遠。

    今此所載西域俗,亦有君王,亦有篡敚,亦有兵政,亦有刑辟,其兵以骁雄鋒銳奮前為業,其刑以劓鼻、刖足、斬斷為威,烏有其能不殺也?然則發大誓願,願盡十方虛空未來千刦,同證菩提,皆祝陿土者,其果能乎?佛既不能,則為其學者猶襲其言而求其道,其果得乎?惟聖人言頗行、行顱言,實浮于名,名不浮于實,本末内外,精粗隐顯,該貫無遺。

    孜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可謂道之正矣! (年耆壽耋,死期将至,嬰累沉疴,厭離塵俗,願棄人間,輕鄙生死。

    于是親故知友奏樂餞會,沉舟鼓棹,濟殃伽河,中河自溺,謂得生天。

    ) 此天竺之俗也。

    生必有死,猶春必有冬,晝必有夜,理之當也。

    死期既至,雖欲不棄人間,不離塵俗,其可得乎?魂氣歸天,既不可見矣,體魄歸地,則因而斂藏之,不使暴露于外,此孝子慈孫之至情,非僞為也。

    投之中野,烏鳥狐狸食焉;投之大流,魚鼈蛟螭食焉:于人心獨無歉乎?然奏樂作餞,舉老病者沉之而不以為悖,則惑于生天之邪說耳。

    其說蓋利于生天以誘人,而夷狄之俗,務利尤甚,是以子沉其父、弟沉其兄,祝之曰:“生天!生天!”安行而不顧。

    彼見沉者亦冥心乎忉利、兜率之上,泯然飲水而葬于魚腹而不悔也!異端之害,一至是哉!安得如西門豹者,委之破此惑哉! (王田之内,大分為四:一充國用,祭祀粢盛,二以封建輔佐宰臣,三賞聰睿實學高才;四樹福田,給之異道。

    ) 中國之田,惟農耕之。

    凡士工商賈之食皆出于農力,故聖王重農,井牧其地以授之,使民有常産,以供事其上而給天下之食。

    自三代而上,莫不然也。

    及後世廢井田,而後貧富不均矣。

    重釋老、而後遊食者衆矣。

    判兵民,而後農夫亦病矣。

    此所謂王田者,西域之國主所有之土地也。

    四分之,以其二充國用祭祀、封建輔佐,以其二賞其聰睿實學、樹福田,給異道。

    則是君臣與釋氏中分其國,而民無與焉。

    雖其戎狄之俗不知保國撫民之道,亦佛說誘之,竊取其土地而不覺也。

    然四夷之土,荒瘠硗确,其視中國之膏腴沃壤,不啻相千萬矣。

    佛之徒欲熾其學、廣其衆,西壤所不能給也,則必入于中國。

    蓋自漠明而後,猶曆數百年而未盛,非五胡亂華,聖道衰息,王綱大隳,彼亦何由得其志,彌漫滔天而不可禁止也?計今天下名山大川通都會邑之田,為僧所占者十居二三矣。

    彼其衣食居處無以異于人,獨至于君臣父子則置之度外,以為非法。

    其貧富修短不能逢乎命。

    獨至于凡人所值,則推之因果以為宿報,身受奉養安逸之實利,而口談真空寂滅之空言。

    世主惑于福田利益之虛名,而受耗國蠢民之實害,上下相迷,古今一轍。

    間或慨然攘而斥之,非其好惡偏蔽如魏太武、唐武宗,則後人不能繼承美政,從而更改,如唐宣宗之流,使任道憂民之士深嗟而重歎也。

    夫井田既不可遽複,兵制又未能驟革。

    其明白易行而無害者,莫如先罷釋老以纾百姓,斷之以不疑,持之以悠久,使人綱人紀浙有可張之道。

    其為功不在于禹抑洪水、放龍蛇,周公膺戎狄、躍猛獸,孔手誅亂臣、讨賊子,孟子距楊墨、正人心,豈不盡善又盡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