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劄記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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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義戰而正其輕重之罪者也曰彼善于此隻是齊桓因狄伐邢而救之滅衛而存之召陵責楚包茅不貢可予也若晉文踐土之盟乃召王以諸侯見其定王室之亂則請隧因與以陽樊溫原攅茅之田乗時射利所書皆一罪案耳 五霸孟子稱齊桓公為盛以五命辭有先王遺法孔子隻稱管仲之功蓋仲之霸業在于尊王故召陵責楚之言皆翼戴王室諸侯信之翕然宗齊實仲假仁之功亦桓之能任仲也及其存衛而城楚丘則為専封内嬖而如夫人則為并嫡是五命之禁桓已先犯之矣故楚得以滅黃狄得以侵衛侵鄭夷狄猾夏遂為盟主蓋仲死而桓卒莫之能救也是知正心修身緻于王道皆聖賢所長而霸者君臣之所短徒能稍震一時而源頭弗清無救于末流之禍矣況晉文以下又以貪詐慘黩行之哉故孔門之徒羞稱五霸 宋襄不鼔不成列不禽二毛若假仁者而用鄫子于次雎之社以祀妖神其頑冥慘酷甚矣宜其強霸之榮不足贖虜亡之辱也 董子以有國君臣父子皆不可不知春秋春秋有誅意之法人臣有無将之戒蓋一念背理則惡逆随之易所以戒履霜也春秋雖誅亂臣賊子于既死實所以戒将來人心之動于防防使知毫厘積慮之差即成大惡而不可以不謹焉非必皆有簒弑之事也 歐陽氏論公羊高谷梁赤左丘明三子其傳春秋不能無失經于魯隠公之事書曰公及邾儀父盟于蔑其卒也書曰公薨三子者曰非公也是攝也晉靈公之事孔子書曰趙盾弑其君夷臯三子者曰非趙盾也是趙穿也許悼公之事孔子書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三子曰非弑之也買病死而止不嘗藥耳學者不從孔子而從三子信以為然且謂息姑之攝防盟征伐賞刑祭祀魯人皆聴命名實在已不為攝趙穿首罪必不宥為善人而加盾無辜以大惡兼以父病躬進藥而不嘗與不躬進藥操刃以殺其父三者論罪殊科愚初以為然及觀董子語臣子不通春秋之罪然後知聖人責人以綱常大義而示以謹防慮始之明鑒也夫隠初欲讓國而居攝立不以正又不受命于天子故不書即位以寓貶于法為公而書公者臣子所稱于君父及桓弑而書薨皆為魯桓諱惡如以昭公為知禮者也若趙盾驟諌靈公君臣交惡而出奔趙穿遂弑之盾不特與聞乎故也直假乎穿之手耳至許世子止為君冡嗣防知君父為重病不嘗藥而輕以其命試之則雖哀毀絶粒夫何救于父之死哉三?紀其迹而孔子執其斷亦不甚害乎其為同也但歐公時胡傳未出學者喜為新説雜用三傳雖以公之辨論而不求聖人之心惟文定得其防矣 左傳有考據有詞藻但事多傳疑雜以恠誕不經猶未能信之于理至以鬻拳以兵懼楚文王為愛君趙宣子以意弑靈公為良大夫其文駁矣 愚謂禮記皆傳古先格言凡為禮者記之如禮儀三百曲禮三千皆是綱領節目使漢儒知禮各本其所自出分記類聚更加謹嚴不敢以已意率易竄入則後世不疑其亂經苦其煩而多其議也即如曲禮首章何等嚴重古典次章雖窒欲之事覺血脈不續索無味矣後世必有作者以周禮儀禮禮記三書所載禮樂參互簡取列為經傳煩者删之彚成一書則可與四經并傳于無窮矣 程子曰禮記雜出于漢儒然其間傳聖門緒餘及格言甚多如禮記樂記之類可無議者檀弓表記坊記之類亦甚有至理惟知言者擇之如王制禮運禮器亦多傳古意朱子曰漢儒惟董仲舒最純莫如三策何嘗有禮記中説話來如樂記所謂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仲舒何曽説到這裡必是古流傳此個文字虙氏曰禮記乃儀禮之傳儀禮有冠昏郷飲燕聘禮禮記有冠昏鄉飲燕聘義以釋之但周禮儀禮皆周公所作而禮記則漢儒所録亦儀禮之流也何以言之周禮雖得之河間獻王時無有傳之者武帝以為末世渎亂之書何休以為六國隂謀之書至于漢末乃行于世惟儀禮漢初已行故高堂生傳之蕭奮蕭奮傳之孟卿孟卿傳之後蒼後蒼傳之戴聖二戴因習儀禮而録禮記故知儀禮之流也 曲禮曰凡與客入者每門讓于客客至寝門則主人請入為席【布席】然後出迎客客固辭主人肅客俯手揖之所謂肅拜而入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主人就東階客就西階客若降等則就主人之階主人固辭然後客複就西階主人與客讓登主人先登客從之拾級聚足連歩以上【拾級陟階之級連歩歩相繼也】上于東階則先右足上于西階則先左足【各順門之左右】愚按請入為席今禮無之但整席亦是入門左右與東階西階世之士夫多講不同然亦自明白入門中門也左右階以賔主耦行為言入右所以趨東階入左所以趨西階至入寝門則主人自應東立近下西向客西立近上東向為禮蓋郷飲士相見禮皆以客尊西位也今入寝門請客就東而主就西則主反在客左客反在主右安得行時客左而入反居右乎皆非禮矣至于坐客南面位而主就北面位則為君臣之禮如曰北面事之尤失所據今欲稍從俗猶存古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