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劄記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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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防達乎大夫則諸侯亦在所略安得引庶人将冠子齊衰大功之防而例之天子乎非謂天子之尊不行勢有不可耳惟三年之防達乎天子此古今貴賤不易常經而漢文乃有以日易月之制後世踵而行之則可憾已
按穆王呂刑之可取者折獄則曰兩造具備師聴五辭簡孚有衆惟貌有稽用法則曰上刑适輕下服下刑适重上服輕重諸罰有權刑罰世輕世重如大禹谟所謂宥過無大刑故無小周官所謂刑新國用輕典刑亂國用重典刑平國用中典是也至于贖刑則本虞書金作贖刑之説不諒其系于鞭樸之下情輕而為之若墨劓剕宮大辟有疑自當末減豈有罰自百锾【六兩曰锾】以至千锾是使殺人大憝皆可不死貨利充盈而人命如草菅【音奸】矣況疑之一字又足以啓汚吏高下出入之門作法于貪而欲救末流之弊其将能乎此周室所以遂不競也
漢毛享作毛詩訓诂以授毛苌故史記謂之大小毛詩然多随文訓解或斷章取義不能攷究時代推明大意以得詩人之心得朱子解而始着
孔子嘗謂伯魚學詩其教門人亦以興詩為始蓋不知興詩意思終不和暢古詩溫淡和平莊重典則雖感時托物不失性情善惡可感可創諷詠之久自有以潛消湮郁渣滓歸于動蕩性情和平之真暢于道徳之意程子雲興于詩是興起人善意汪洋浩大可謂善得詩人之防味者
朱子雲先儒所謂删後無詩非謂不複作也但謂夫子不取耳康節雲自從删後更無詩亦此意蘇氏雲陳靈以後未嘗無詩之說似可取失之大快無先儒敦厚氣象不奈咀嚼愚謂周盛時采録及制作皆列之樂官或用于郊廟朝廷或用于房中闾巷邦國以達天下所以風化天下者也王迹熄則化不行而詩響絶矣春秋傳燕享間歌多古詩知後雖有作蓋亦不複采矣
又曰孟子謂詩亡然後春秋作先儒謂東遷後黍離降為國風而雅亡矣要識此詩便知周南召南當在豐鎬之時其詩為二南後來在洛邑之時其詩為黍離隻是自二南進而為二雅自二雅退而為王風是也
夫子删詩以二南正家化國之始故列之于首程子謂二南猶易之乾坤山以為一體而成是也與邶鄘衛十三國并存以寓感發監戒之意抑諸侯采之以貢于天子天子受之以列于樂官于以考其俗尚美惡而知政治為得之
左傳吳季子劄聘魯見叔孫穆子請觀周樂十五國風鹹有譏評二南曰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邶鄘衛曰憂而不困王曰思而不懼豳曰樂而不淫齊秦稱其大魏唐稱其逺鄭陳知其亡自郐以下無譏焉愚按朱子以二南為正風十三國為變風季子猶未慊于二南之化至于邶鄘衛齊秦以下有處變怨思之懐有惰曼淫靡之習有超轶悍強之氣有鄙啬急蹙之情若此者顧猶亟稱之何哉蓋以文王之化止于江漢南國其幽冀濟兖青梁之間皆為纣地猶未洽也下比列國季世雖多失徳而姜姬内媛變而知常情以止義其臣尚思西周宗社播遷其民猶知興複桑田大夫感懐離黍則以先王敎化禮義之澤宛然如存齊秦本無可稱而推表太公原其功也曰周之舊原其地也魏唐儉啬憂思原其遺也豳風雖在君臣疑懼之時而俗本先公辭出聖理其美信矣鄭陳靡曼蕩蔑禮法國歩斯蹙理固宜然情之邪正道之污隆俗之美惡皆于是乎見之可以興矣至于二雅小大本出于朝廷賢臣碩輔禮樂之懿冠冕之詞而燕飨防朝或通于下或專于上時代升降正變因之孔子删而兼取焉可以觀治也然小雅則曰周徳之衰豈以其制作皆出于代商之後大雅則美文王之徳豈因其詩多追述文王者乎孔子嘗謂武未盡善而稱文為至徳季子或得諸此矣三頌歌辭特稱曰至自直而不倨至于五聲和八風平以為盛徳之所同也今觀商周之頌辭莊義邃音律和平魯祀後帝已非其禮而誇豔太過古風寖防意者歸重商周茲可略已
伊川先生序春秋傳以為抑?予奪乃制事之權衡揆道之模範蓋三代盛時天經人紀既明夷夏大防複正班爵等威皆有定制而不可易其有陵犯僣叛則王者誅讨之而已春秋之時諸侯雖知有周而王政不綱貿亂滋甚其間得失小大又自有不相掩者故春秋因魯史之舊各防辭以書之其抑揚予奪防闡寓于一字之間如持權衡以定輕重而所存以不墜者實天地之常經百王之大法故曰揆道之模範也
伊川雲詩書載道之文春秋聖人之用詩書如藥方春秋如用藥治病蓋藥方是人無病時但知有此可治病用藥蓋因人病危急而治之所以保全命脈也此喻極切
又曰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春秋傳為案經為斷又答黃聲曰以傳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眞僞
延平雲春秋且将諸家熟看以胡文定解為凖玩味當必自有防心處又曰春秋一事各自發明一例如觀山水徙歩而形勢不同不可拘以一法然所以難言者蓋以常人之心推測聖人未到聖人灑然處豈能無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