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如講稿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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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境也;洛之畋,危機也;鳴條之師,又一亡一存,一廢一興矣。

    太甲桐居,前此所無;盤庚五遷,澒洞幾不可掇;祖甲立而周文已生,微子遁而天命既錯矣;武告成,箕陳範,前編後系,既有所屬,三監、淮夷之畔,猶多外懼内憂,蔔澗、蔔瀍,方歸奄,多士、多方,不作頑者猶未必格,忱者猶未必勸,錫晉圭瓒,雖存周舊,東遷于此乎始;二誓之錄,非望魯也,非喜秦也,傷周之不複興也。

    試自堯典至文侯之命,商略古人所以處興亡盛衰之變,大抵有人則濟,無人則否,臯夔、稷契、伊傅、周召輩,人天之生不數數也。

     詩以變風繼二南,家道之失常也;列衛而着邶鄘,吞并之始也;諸侯相并,則無周鄭與王俱東,故王鄭次之;周一東而齊晉疊伯,齊先晉後,晉衰秦伯,秦歇楚興,滅陳而縣,故齊、魏、唐、晉、陳又次之;詩亡而亂極,郐曹所以思治亂,極而治必有救亂者出,救亂而歸之正,故豳為變之終、雅之始。

    文武憂勤者也;成王持守者也;六月諸詩,雖中興之基,亦易衰之漸;節南山以下,由朝廷而四方,既先慢其經界,又并與禮樂刑政蕩然棄之;漸漸之石、苕之華、何草不黃,尚忍言哉;卷阿後,唯雲漢、崧高、烝民、韓奕、江漢、常武,略有興複規模,以後稷、公劉數世積累之艱難,宣以前厲壞之,宣以後幽壞之,故幽之後無雅,成之後無頌。

    聖人序詩,蓋專為西周設也。

    詩亡然後春秋作。

     春秋始周鄭,中齊晉,終楚吳越。

    入春秋,魯最強大,猶能令,齊桓而下,齊魯始抗,莊闵僖之世,魯常事齊,僖之末至文宣,魯常事晉,成襄昭兼事楚,定事吳,哀事越;鄭介于齊晉楚之間,齊始伯,晉次伯,鄭奔命二伯國與楚之不暇,齊晉與楚為敵者,齊晉衰而楚強,楚微則吳盛,吳弱則越大。

    晉之伯異齊遠甚,桓之正尊王室,文之谲微王室,無桓周滅,有周桓賊桓,卒伯衰,周之不幸,以桓之不幸也;桓之不幸,以管仲之不幸也。

    雖然,隐桓莊闵僖之春秋,此一時也,天下成乎伯主者,九十六年;文宣成襄之春秋,又一時也,天下成乎大夫者,八十五年;昭定哀之春秋,又一時也,六十一年間,世道大變,而春秋亦異論。

    而至此,易不必說九六,說蓍衍,說象數,須曉得世運未有純陽而無陰之時,亦未有純陰而無陽之時,氣化相禅,豈人能測;書不必說制度,說禮樂,說政刑,須曉得商革夏,周革商,是一大盛衰,三代中間凡幾變故,又是小小盛衰,此幾至可畏也;詩未便說比賦興,說鳥獸草木,且看如何是二南時詩,如何是變風時詩,如何是幽厲時詩,畢竟有個大關節處;春秋未便說夏時周月,說名氏地理,且看春秋有齊晉時如何,畢竟是一犬斷案。

    合而觀之,天地中間,治日常少,亂日常多,人事得失,趨亂常易,趨治常難。

    書之秦誓,即易之未濟也;詩之王風,即書之文侯也;春秋之魯隐,又詩之自幽王以後也。

    天時疊為消長,聖經更為污隆,時之既往,億千萬年,時之未來,億千萬年,聖經無一日而不在天地間,各有生長收藏,使有通乎四經者,古今之在天地間,隻一旦,莫天地終乎終,安知天地不始乎始,亦可因斯文而觀世變矣。

     《經史》 夫子未生之前,易、詩、書、禮樂有之矣,春秋則魯史之舊也。

    夫子生于魯襄公二十二年,初自齊反魯時年四十三,自衛歸魯時年六十八矣。

    乃叙書傳,禮删詩,正樂,序易彖、系、象、說卦、文言,及庚申西狩,始修春秋,則夫子經成于暮年,易最後,春秋又其晚筆。

    然聖人述作之意,盡在魯論二十篇。

    作者七人,所以推原前聖創始之由,述而不作,不惟不敢當作者之聖,而亦不敢顯然附昔賢之列。

    吾不試,故藝,言道不見用于當時,故修六藝以诏來世。

    小子成章,不知所裁,此為著述而發。

    子所雅言,詩、書、執禮,此欲定四經時語;語太師,樂雅頌得所,關雎之亂,不淫不傷,三百一言,曰思無邪,此正删詩時語;泰伯篇末,堯曰首章,曆曆叙堯舜禹湯文武之盛,此蓋定書時語;杞宋文獻足,則能征,周監二代,郁郁乎文,在齊聞韶,武未盡善,明禮正樂于此乎見;加我數年,五十學易,河不出圖,吾已矣夫,文王既沒,文不在茲,贊易十翼,于此乎始;告公與二三子,适值獲麟之歲,于是志在春秋矣;禮樂征伐,自諸侯而大夫而陪臣,三桓之子孫微,齊晉之正谲,此又修魯史時語,而時辂冕舞,又損益以為百王大法,夫子之深謀遠慮乎哉!惜也,年運既往,生不留今,秦之焚民間書耳,項之炬博士所藏燼矣。

    詩則後儒以聖人之所删者雜之書百篇,而亡其半;禮逸而以小戴書官待世;樂鹹無焉;易有墜簡,有脫字;春秋經文殘缺可疑,于是六經遂為不完之書。

    然禮樂與易經也,而詩、書、春秋史而經也,阙其疑而守其信,是在善學者之自得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