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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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舎牿其牛馬拘系其臣妾以為堅壁清野之備如此則可以戰可以守矣遂使之峙其糗糧将以甲戌之日徃征徐戎東郊之民旣将與之出征則使南西北三郊三遂之民峙其桢榦亦以甲戌日于東郊築城壘保障以固其守為不可動之勢而又給其供軍馬牛之刍茭蓋受敵之地則專意于攻守而調發徭役則取給于不受敵之地此所以别逺近均勞逸矣夫魯國之全力而制一方之侵轶也上言東郊則三郊三遂之為南西北也明矣其以甲戌之日征亦以甲戌之日築者夷狄之情方其侵擾邊境則不利于中國之有障塞也故我于増築城堡彼必為争利之舉以擾之苟其先我而争利則桢榦之功不可得而施也于是先徐戎未動使東郊之民以是日征之而三郊三遂之民亦以是日而築且征且築同時而舉彼方與征者鬭則不暇與築者争矣此實應變出奇之長筭也旣其禦戎之筭有賴于此則是投機之會在于甲戌一日之間蓋不容穟也機不可失如此其有糗糧之不及刍茭之不多則人畜将乏食而無以征失其所以可征之機矣是軍法之當殺也故皆曰汝則有大刑大刑則非常刑之比也至于桢榦之不供而無以築是又失其所以可築之機矣築之不時則其征亦為妄動此其不供之刑蓋又重于乏軍食者故曰汝則有無餘刑非殺言刑至此而無餘矣不惟殺汝又将孥戮汝之妻子焉此又非大刑之比也夫刑非聖人之所忍言也今伯禽之誓旣言常刑又言大刑又言無餘刑非殺可謂忍于言用刑矣而夫子乃録其書于帝王之次者蓋平居無事之時人主不可以言用刑也至于用兵則不厭夫三令而五申之所以全民命而重戎事也孔子曰不敎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慢令緻期謂之賊将為戰守攻築之備苟不先為之誓戒及陷于罪遂從而刑之自民而言則為虐之暴之賊之自國而言則失戰守攻築之大計民之叛服國之安危系焉故甘誓湯誓泰誓費誓之言用刑夫子皆不以為過者以其為誓師而言也使其平居無事而辄以刑戮脅其民則是乃李斯商鞅之所以亡秦者也夫子何取焉 秦誓        周書 秦穆公伐鄭晉襄公帥師敗諸崤還歸作秦誓秦誓公曰嗟我士聽無嘩予誓告汝羣言之首古人有言曰民訖自若是多盤責人斯無難惟受責俾如流是惟艱哉我心之憂日月逾邁若弗雲來惟古之謀人則曰未就予忌惟今之謀人姑将以為親雖則雲然尚猷詢茲黃髪則罔所愆番番良士旅力旣愆我尚有之仡仡勇夫射禦不違我尚不欲惟截截善谝言俾君子易辭我皇多有之昧昧我思之如有一介臣斷斷猗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孫黎民亦職有利哉人之有技冒疾以惡之人之彥聖而違之俾不通是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邦之杌陧曰由一人邦之榮懐亦尚一人之慶 秦誓之所由作其略見于此序而其事迹之詳則載于左傳案僖三十年秦穆公以鄭之無禮于晉文公故與晉合兵而圍之晉軍函陵秦軍汜南旣而秦納燭之武之言私與鄭人盟而背晉使杞子戍之而還秦晉之不睦蓋自此始其後二年晉文公卒穆公因杞子掌鄭北門之管而欲濳師以襲之出于晉地殽陵之閑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逺非所聞也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于東門之外蹇叔之子與師哭而送之曰晉人禦師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必死是閑秦師及滑聞鄭人旣有備矣滅滑而還晉原轸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縱必伐秦師遂發命襄公墨衰绖以從戎遂敗秦師于殽陵獲百裡孟明西乞白乙以歸襄公之嫡母文嬴請三帥而歸之秦伯素服郊次鄉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孤之過也大夫何罪秦誓之作實在此時漢王嘉曰秦穆公不從百裡奚蹇叔之言以敗其師其悔過自責疾诖誤之臣思黃髪之言名垂于後世左氏所載穆公之将襲鄭但以為訪于蹇叔而已初未嘗及于百裡奚也至公羊谷梁傳所載蹇叔事迹與左氏正同而其異者則以谏伐鄭而哭秦師者不惟蹇叔而百裡奚實在焉王嘉之言蓋取諸公谷之傳而雲也以是知左氏之不載百裡奚者失其傳焉爾當以公谷為正夫穆公于汜南之役旣背晉而與晉不睦矣乃欲濳師于其險阻之地以出鄭人之不意則其進不足以襲鄭而退将為晉所襲者蓋必然之勢也故其時老成人之沈幾先物如蹇叔百裡奚者則知其必敗惟其輕進小生銳于功名淺慮無謀如孟明西乞白乙則以為必勝穆公勇于前而不顧其後蹇叔之言逆于其心則不複求諸其道也徒以其拂己而怒之孟明西乞白乙之言遜于其志則不複求諸非道徒以其順己而喜之徇于喜怒之私而不慮夫成敗之所在果覆師于殽陵匹馬隻輪無反者此蓋旣徃之咎不可複追矣然而因殽師之不複還而能深自懲創不怨天不尤人惟責夫己之不審于聽謀且懼其無以為善後之計也故于是誓其衆而告之以自怨自艾之意此篇之所為作而夫子有取焉録其書于帝王誓命之末也嗟我士聽無嘩謂凡爾衆士靜以聽命我将告汝以古人之言可以為羣言之首者其言則曰民訖自若是多盤責人斯無難惟受責俾如流是惟艱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