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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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可以居其位而無所爲此所以曰屍天子也子張曰書雲高宗諒隂三年不言何謂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夫古之人當諒隂之時三年不言而康王乃告諸侯者蓋康王之受顧命也其言曰眇眇予末小子其能而亂四方以敬忌天威及其朝諸侯也又報诰于庻邦侯甸男衛蓋所以繼承大統而與天下正始故不得不有言自此之外則不複有言必至于三年而後始親萬幾?号施令也如太甲之嗣位伊尹祭于成湯之廟奉之以祗見于祖明言烈祖之成德以訓于王伊尹之訓王亦羣臣進戒康王之意也然當是時也侯甸羣後鹹在則豈無告戒諸侯之言乎以康王觀之則可見矣以康王之诰名篇亦猶湯诰也湯诰二字足以成文康王诰三字非述作之體故加之字以足成之說命畢命則二字而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則加之字亦以其三字故也伏氏以此篇合于顧命共爲一篇蓋王出在應門之外與諸侯出廟門俟其文正相接正如舜典之慎徽五典上接堯典之帝曰欽哉故伏生亦合而爲一也然合之則無以足百篇之數且既有此二篇之序其可以合之故王鄭諸家又以自高祖寡命以上入于顧命以王若曰以下爲康王之诰夫康王立于應門之内而諸侯各以其方入朝見新君以其土地所有之物爲贽然後羣臣進戒于王而王則報诰之蓋因朝諸侯而诰之此一篇終始之義也而中析之可乎唐孔氏曰諸侯告王王報诰諸侯而使告報異篇失其義也此言盡之王之受顧命也在路門之内故其出也則在應門之外以路門之外即應門也太保西方之伯故率西方諸侯畢公東方之伯故率東方諸侯上篇末曰諸侯出廟門俟廟門亦路門也出路門即應門而此又言入應門則知諸侯之出廟門俟者但言其自廟門而出于外耳非俟于廟門之外也王氏曰東方冝由左而入右西方冝由右而入左以明人臣事君莫敢固有其所以自便此非也案曲禮曰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主人就東階客就西階惟主人之就東階而其入自門之右則東方之入應門右乃其所也惟客之就西階而其入自門之左則西方之入應門左亦其所也何必又爲之說哉王之出在應門也南面而立故諸侯之入者東方之國則在門内之東廂西方之國則在門内之西廂皆北面而立焉乘四馬也乗黃者四馬皆黃也詩傳曰黃骍曰黃謂黃而雜赤者也大叔于田曰乗乗黃車攻曰四黃既駕駉曰有骊有黃有駜曰駜彼乗黃則黃色者是古人之所貴朱者朱其尾鬛也左傳曰宋公子地有白馬四向魋欲之公取而朱其尾鬛以與之即此朱是也王氏以黃爲臣道以朱爲君從人以變皆鑿說也賔即諸侯也周官大行人掌大賔之禮注曰大賔要服以納諸侯蓋諸侯入至于王都則有賔之道稱即奉也奉圭而又兼以币獻蓋圭币者人臣所以贽見天子也奉圭即輯五瑞是也諸侯各以其所執之圭奉之以授天子天子則以瑁圭冒之以合信也小行人曰合六币圭以馬璋以皮璧以帛琮以錦琥以繡璜以黼此六物者以和諸侯之好故注曰用圭璋者二王之後也唐孔氏因之以帛即馬陳馬者是二王之後享王之物經既言乗黃朱而又言兼币安得以币爲馬乎曰皆布乗黃朱謂諸侯皆陳其四馬于王之庭不獨二王之後也當從蘇氏之說謂馬所以先圭币言諸侯之來朝各以其土地所有之物以爲币而贽見于王馬所以先圭币也左傳防公十九年公賄荀偃束錦加璧乗馬先吳夀夣之鼎杜元凱曰古之獻物必有所先今以璧馬爲鼎之先故蘇氏謂馬所以先圭币也先王之所以列爵分土以建邦國封諸侯者凡欲以爲王室之衞敵王所忾而已故諸侯自以爲臣衞言外臣之衛王室者也是時侯甸男邦衞鹹在而曰一二臣衞此讓辭也奠贽曰壤奠者即以其土壤所出者以爲贽蓋諸侯執以見王其曰敢執者亦其謙辭言不自安之意稽首首至地禮之至也諸侯以其币緻之于王故拜而送之王以其義既嗣先王之德繼世而爲天子則與諸侯爲賔主故荅拜也君臣雖無荅拜之禮既爲賔主故不可以不荅王既荅拜則見諸侯之禮畢矣故羣臣進戒于王也太保冡宰芮伯司徒冡宰司徒最尊故皆進而與羣臣相揖蓋率之以進也前者率諸侯以朝于王而太保畢公爲諸侯之伯故畢公與太保率之而入此則率羣臣以進戒于王而太保芮伯爲羣臣之長故芮伯與太保進而揖之既揖之而進故再拜稽首将有以警戒于王不可以不敬也故下文曰敢敬告天子觀下文之報诰所以告庻邦此則進戒諸侯百官皆與焉羣臣之進戒則曰殷之貴爲天子富有天下傳世三十歴年六百可謂大國矣惟以纣自絶于天之故故雖大邦而上天之所庸釋以改命我周我周之文武大能受天道而順之不以私意小智撓乎其間故能憂此西土之民取彼兇殘以救民于水火之中蓋言其應天順人也詩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此誕受羑若也先儒以羑爲道王肅亦曰道也特言西土者本其所起之地也惟新陟王指成王也陟與陟方乃死之陟同曰新陟王猶後世曰大行皇帝也成王以賞罰之柄懷來天下賞一人而千萬人莫不勸刑一人而千萬人莫不畏蓋賞當其功而罸當其罪或賞或罰無有不協此其大功所以戡定而休命之無窮有以布遺我後之人也戡定言能定之也文武創業于前而成王持盈守成于後然後能享太平之治故其功之定在于成王之世成王既定其功以遺後之人則康王繼之當何如哉惟善守之則可矣故惟欲其張大六師之衆謹脩武備使天下之有不庭者無所投其隙而逞其吞噬防劉之志則我祖文武所以受天之寡命不于今王之世而壞之也寡命言其難得也侯甸男衞五服之諸侯也采服在男之外衞之内既言男衞則采服可知矣伊訓曰侯甸羣後鹹在侯甸近于王畿故聞太甲之繼世而來見其他道途遼逺未能遽至今則雖衞服之外亦已至矣但不知其何以鹹在也羣臣先進戒于王王方從而告戒之故曰報诰曰钊者唐孔氏曰禮天子自稱曰予一人不言名此自稱名者新即王位謙也孔子曰丘也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蓋平富者所謂均無貧也惟先君文武大以平富之政推之于民則何怨咎之有哉蓋使其政之不均則必有怨之者矣天下而有一人得以僥幸而獨遂其私則亦必有一人而受其弊是不均者務爲怨咎之方也齊信者言其有此二德也先儒以齊訓中左氏傳注亦訓中史記注則訓速諡法曰執心克莊曰齊則又訓莊厎至言緻其至于此二德若大學所謂用其極也惟緻其至則無不盡善盡美故能昭明于天下也時又有勇猛之士如熊如罴折沖禦侮以爲社稷之衞忠直之臣無有二心殚謀竭慮惟知有公家之利而爲之此所以能保乂王家如太山之安故能端命于上帝天遂順其道而付畀之以四方使爲之君也蓋文武之道有以順天故天亦順之桀纣幽厲之所爲皆逆天理故天亦逆之而不畀以命未有已則逆之而可以使天順之也文武既爲四方之君故疆理天下建爲諸侯以立王室之屏翰其意在我後之人蓋言爲子孫計故建侯樹屏也端命言正當上天之命上帝皇天史之駁文此類多矣天子之于諸侯同姓曰伯父叔父異姓曰伯舅叔舅以大小而分伯叔此特言一二伯父唐孔氏曰舉同姓大國言之也胥暨相與也先公謂諸侯之祖父也諸侯之祖父嘗臣服于周之先王推忠協力以保乂王家今汝諸侯當相與而顧安之也顧謂顧念而不防也蘇氏謂此言如盤庚告戒之意是也蓋使諸侯能盡忠于王室如其先公之于先王則爾先公在天之靈于是安矣爾之所以顧綏先公者汝雖分土列爵職居于外心當拳拳于王室蓋忠臣之心豈以内外而有間哉心苟忠矣則雖在外如在内如其不忠則雖自侍清光居天子之側其心何在或羣臣欲康王張皇六師故康王爲之陳文武有熊罷之士不二心之臣乃能保乂王家汝諸侯苟心存王室則亦可以張皇六師以懲外侮也夫當是時也天下安靜瀛海無波上恬下嬉君臣無爲可謂太平矣而必張皇六師者蓋易之既濟有曰君子以思患而預防之康王之時既濟之世也而患不可以不預防故必張皇六師而後可如晉武既平吳诏州郡悉去兵自以爲晏然無意外之變既而胡蝗内食曽無藩籬之固以其不知張皇六師故也張皇六師非黩武也如唐太宗漢武帝從事四夷?兵于萬裡之外則爲黩矣此但不忘武備而已也立政曰其克诘爾戎兵亦此意也鞠子稚子也康王自謂與母兮鞠我之鞠同言未離于鞠飬之間也汝諸侯其職所當順者當奉恤之而不敢忽忘戰戰兢兢每以爲憂則可以輔翼我幼稚之人洪濟于艱難不以羞辱而遺于我也蓋我若不能保有大業以繼先王其爲羞豈不大哉此乃諸侯之責不可不以是自勉也羣公既聼王之命畢則又相揖而趨出蓋其進也相揖故其退也亦然羣公既出故王釋去麻冕而服喪服觀康王之受命君臣皆以麻冕之服行禮者冕未釋也至此禮畢則當反喪服蓋居成王之喪喪服爲正未釋冕者權一時之冝以與天下正始故其服喪服也則言反焉蘇氏以其冕服爲失禮且以晉侯爲證夫晉侯之不肯見諸侯之大夫蓋在既葬之後既葬之後則其釋冕也乆矣故不可以吉服見此方在殡而冕未釋夫何不可哉 尚書全解卷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