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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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部,書類,尚書全解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全觧卷二十八 宋 林之奇 撰 康诰        周書 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餘民封康叔作康诰酒诰梓材 康诰 史記管蔡世家曰武王既克殷平天下封功臣昆弟于是封叔鮮于管封叔度于蔡相纣子武庚祿父治殷餘民封叔旦于魯而相周爲周公封叔振铎于曹封叔武于成封叔處于霍康叔封聃季載皆少未得封蓋自叔鮮而下皆是武王之弟武王既有天下則選建親賢以爲藩翰之勢其母弟之親惟康叔耼季以其年齒尚防未有分地餘皆建爲諸侯雖其禀兇醜之資如管叔蔡叔而其惡未暴于天下亦皆分茅列爵以爲諸侯且使監殷以制武庚之命武王之意既以武庚商之餘孽而以殷之故都授之懼其包藏禍心伺我國家之隙以逞其志故雖付之以舊地餘民而其權則管蔡叔之所專也管蔡當周公之攝政憤然有不平之心于是挾武庚作亂以間王室同惡相濟舉兵而西向周公既率邦君禦事以征之居東二年管蔡及武庚鹹服其辜于武庚則殺之而遂絶殷家之命而管叔者亂之首也故亦殺之蔡叔降于管叔而囚之郭鄰則殷之故都蓋已平定而無患矣然而前代之所建以爲萬乗之居其形勢雄于天下實中國之重地也則夫繼武庚之後而使之撫治之者不可不愼擇其人而況殷之餘民染纣之化草竊奸宄無所不爲而又重以武庚之猖獗則其桀鷔之俗尤難治也非親則不可付以重地非賢則不可委以頑民康叔以弟之懿親而大有賢德于是以殷之餘民而封之于衛使撫有殷之故都而爲君也漢田肯言于高祖曰蔡形勝之國也持防百萬秦得百二焉齊地方二千裡持防百萬縣隔千裡之外齊得十二焉此東西秦也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者當周之時衛之形勢正猶漢之齊也故必康叔之親且賢然後可以任其責焉康叔者以周公之弟成王之叔父而建國于殷之故都且天子所頼以撫民而使之革心向化不可以無勑戒之辭此康诰酒诰梓材之所以作也金縢曰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是伐管蔡者周公也使康叔牧殷之餘民亦在周公攝政之日其篇中有曰周公鹹勤乃洪大诰治則是反覆丁寜而诰康叔以治國之道者周公也然其事雖本于周公而成王在上爲天子一政一事莫非成王之所專也周公但攝之而已故序推本而言遂以成王冠之也書之序其體不一有每篇而一序有二篇而一序有三篇而一序者蓋古者史之記載皆以簡冊之所載不可以繁多也故其于一簡之所不能載者則或析而爲二或析而爲三愈多而愈分雖其篇帙之分而其書之所由作則一此所以有異篇而共序也其所以分之則或因所作之時或因其所陳之言如泰誓三篇上篇則将防于孟津之時所作也中篇則戊午次于河朔所作也下篇則戊午之明日大廵六師所作也惟其時有先後之不同故其文之繁多則因其時而分之此三篇之诰康叔蓋俱是四方之民五服之君鹹造于洛邑周公慰勞而诰戒之時所作也其時既同則因其言之不同而分之康诰所言皆敬典愼罰之事酒诰所言則戒之無荒湎于酒以革殷之舊俗也梓材所言則戒之以匿瑕含垢一切下問而以德懐之之事也惟其所诰之言不同故因而分之以爲簡冊之别此皆出于史官一時之意而不可以一槩論也故如泰誓之命篇則以一名而有上中下者之别此三篇則每篇而命之名是亦其一時史官各随其指意而然也康叔者漢孔氏曰康圻内國名封字叔意謂武王之弟名封字叔當夫管蔡未挾武庚以叛而成王未以殷之餘民而封之也則食采于圻内之康地焉周公既因防于洛而诰戒之史官遂序述其事而作此篇此篇有曰乃洪大诰治則此篇亦可以名大诰矣然周公之相成王而黜殷也其诰谕邦君禦事以東征之意既以大诰名篇矣故此則以康叔言故拟取康之一字而以诰字系之也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四方民大和防侯甸男邦采衛百工播民和見士于周周公鹹勤乃洪大诰治 案史記周公奉成王命興師東伐遂誅管叔放蔡叔收殷餘民以封康叔于衛七年三月周公往營成周洛邑則是康叔之封蓋在于營洛前數年也今此篇之序既言成王既伐蔡叔管叔以殷餘民封康叔作康诰而其篇首則先言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四方民大和防然後始載成王诰康叔之語則似是先營洛邑而後封康叔故説者疑焉蘇氏遂謂自惟三月哉生魄至乃洪大诰治皆洛诰之文當在洛诰周公拜手稽首之前其意蓋以封康叔之時決未營洛又此終篇初未及營洛之事故以爲簡編脫誤某嘗謂蘇氏之説經多失之易易則已意之有所未安者必改易經文以就之如此則經之本文其存者幾希非愼言阙疑之義也唐孔氏曰既三年滅三監七年始封康叔則于其間更遣人鎮守自不知名号耳夫使康叔之封果在于七年則是正營洛邑之嵗而于經文可以無疑矣然管蔡既挾武庚以叛周公誅其元惡矣而其餘民之尚在者又皆長惡不悛未漸漬于周之美化使其三年伐三監而七年始封康叔則數年之間所以鎮撫而訓導者可以無其人邪孔氏亦知其説之不通故有遣人鎭守之說然此事無所經據但意之而已則孔氏亦是順經意而爲之說不足信也惟王博士曰四國既誅商地始定然後封康叔康叔已封然後宅洛邑乃其事之序也此書先言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然後繼之以诰康叔之事蓋封康叔在于蔔洛之前而诰康叔在于營洛之際當其營治則四方之民與夫五服之君長莫不鹹在王者将欲孚大命于諸侯必于臣民所防之時而诰之則其所施者廣而所警者衆此康叔之诰所以在乎營洛之時此說近人蓋康叔之封固在蔔洛之前而其诰之也乃在于營洛之際序之言蓋推本而言之耳使其始封之初而即以此诰之則其書當爲命之體如防子之命蔡仲之命是也惟其丁寜而告之者不在于始封之初而在于營洛之際此所以不謂之命而謂之诰也蓋周公之營洛也将以殷之頑民遷而居之頑民之居于成周者周公既尹正之使之式化厥訓矣其所以丁寜而曉谕之者則有多士等篇頑民既遷居成周而其餘尚淹留于衛則以委康叔而任其司牧之職既以是而委之矣亦不可以無告戒之言也故于作新大邑之時殷之民或徙或否遂以是而诰康叔因以訓迪其餘民也此所以作诰在于營洛之際也惟三月者周公攝政七年之三月也哉生魄者謂明消而魄生三月之十六日也于三月之十六日周公始造基而作新大邑于東國之洛洛在王室之東故也周官大司徒曰以土圭之法測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夫地之所合也四時之所交也風雨之所防也隂陽之所和也然則百物阜安乃建王國焉洛邑之地既爲天地之中故作新之而四方之民莫不和悅而來防也其列爵分土布于九服之國則侯甸男采衛五服之諸侯莫不鹹在也周制爲九服王畿之外五百裡曰侯又其外方五百裡曰甸又其外方五百裡曰男又其外方五百裡曰采又其外方五百裡曰衛衛服之外則蠻服矣衛服以内即禹貢之綏服蠻服以内即禹貢之要服華夷之境自此而分故其防于洛邑者惟此五者而已言此侯甸男邦采衛即召诰所謂侯甸男邦伯也特其言之詳略有不同耳亦猶大诰或曰友邦君越尹氏庶士禦事或曰邦君庶士禦事也五服皆邦也而獨于男之下言之者唐孔氏曰五服男居其中故舉中則五服皆有邦可知其說是也惟其四方之民皆大和防而五服之君皆與焉故其百官皆播率其民和恱而見士于周以服其役周公皆有以勤而勞之潘博士曰勤猶杕杜以勤歸之勤是也既勞之矣而又有以戒之故大诰之以治道雖大诰之以治道然其意蓋欲康叔盡其所職以撫綏新民而革其舊習使之莫不遷善逺罪而無自棄于小人之域故于營洛邑之時而遂以此诰之也先儒言因大封命大诰以治道其意以洪爲大封命以大爲大诰以治道謂因大封命以诰之亦不必如此分别要之洪大皆一意也經之言其義同而重?言之者多矣豈可以一一從而爲之說邪 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惟乃丕顯考文王克明德愼罰不敢侮鳏寡庸庸祗祗威威顯民用肈造我區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時怙冒聞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誕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時叙乃寡兄朂肆汝小子封在茲東土 孟侯謂爲諸侯之長也孟長也魯仲孫氏出于公子慶父之後慶父于三桓爲長故仲孫氏或稱孟氏則知孟者長也諸侯之長蓋州伯也王制曰五國以爲屬屬有長十國以爲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爲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爲州州有伯八州八伯各以其屬屬于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爲左右曰二伯周之初時以周公召公分陜左右以爲二伯則知康叔爲諸侯之長蓋州伯也史記自康叔之子康伯至于昌伯六世皆以伯稱蓋謂是也至昌伯之子頃侯則不複爲之矣于是始稱侯也而史記乃謂昌伯厚賂周夷王夷王始命衛進爲侯而蘇黃門蓋以爲非矣朕其弟者康叔周公之弟成王之叔父故周公以爲汝乃我之弟也如蘇氏曰周公雖以王命命康叔而其實訓诰皆周公之言也故曰朕其弟此言是也封者康叔之名也言其職爲諸侯之長而于天屬之親則我之弟乃汝小子封也康叔既于周公爲弟故可以小子呼之使其訓诰非周公之言則成王豈可以小子而稱其叔父乎蓋此篇所诰皆周公之言但稱成王之命耳既呼其名而使之前故自此以下皆诰之之言也周公之诰康叔載于此篇首尾數百言多及于愼刑敬罪之事者案左氏傳曰周克商使諸侯撫封蘇忿生以溫爲司冦則是武王克商之初爲司冦者蘇公也立政所稱司冦蘇公式敬爾由獄以長我王國是也史記管蔡世家雲聃季康叔皆有馴行于是周公舉康叔爲周司冦聃季爲周司空以佐成王治皆有令名于天下而左傳亦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康叔爲司冦則康叔在成王之世實以衛侯繼蘇公居司冦之位至于成王顧命之際召太保芮伯彤伯畢公衛侯毛公是時康伯嗣位尚居司冦之官歴事康王也竊謂周公以王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