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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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今複有物以反觀乎心則是此心之外複有一心而能管乎此心也然則所謂心者為一耶為二耶為主耶為賓耶為命物者耶為命于物者耶此亦不待較而審其言之謬矣或者曰若子之言則聖賢所謂精一所謂操存所謂盡心知性存心養性所謂見其叅于前而倚于衡者皆何謂哉應之曰此言相似而不同正苗莠朱紫之間而學者之所當辨者也夫謂人心之危者人欲之萌也道心之微者天理之奧也心則一也以正不正而異其名耳惟精惟一則居其正而審其差者也绌其異而反其同者也能如是則信執其中而無過不及之偏矣非以道為一心人為一心而又有一心以精一之也夫為操而存者非以彼操此而存之也舍而亡者非以彼舍此而亡之也心而自操則亡者存舍而不操則存者亡矣然其操之也亦曰不使旦晝之所為得以梏亡其仁義之良心雲爾非塊然兀坐以守其炯然不用之知覺而謂之操存也若盡心雲者則格物窮理廓然貫通而有以極夫心之所具之理也存心雲者則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若前所謂精一操存之道也故盡其心而可以知性知天以其體之不蔽而有以究夫理之自然也存心而可以養性事天以其體之不失而有以順夫理之自然也是豈以心盡心以心存心如兩物之相持而不相舍哉若參前倚衡雲者則為忠信笃敬而發也蓋曰忠信笃敬不忘乎心則無所适而不見其在是雲爾亦有以見夫心之謂也且身在此而心參于前身在輿而心倚于衡是果何理也耶大抵聖人之學本心以窮理而順理以應物如身使臂如臂使指其道平而通其居廣而安其理實而行自然釋氏之學以心求心以心使心如口龁口如目視目其機危而迫其途險而塞其理虛而其勢逆蓋其言雖有若相似者而其實之不同蓋如此也然非審思明辨之君子亦孰能無惑于斯耶
朱熹又曰人主以眇然之身居深宮之中其心之邪正若不可得而窺者而其符驗之着于外者常若十目所視十手所指而不可揜然邪正之驗着于外者莫先于家人而次及于左右然後有以達于朝廷而及于天下焉若宮闱之内端莊齊肅後妃有闗雎之德後宮無盛色之譏貫魚順序無一人敢恃私恩以亂典常納賄賂而行請谒此則家之正也退朝之後從容燕息貴戚近臣攜仆奄尹陪侍左右各恭其職而上憚不惡之嚴下謹戴盆之戒無一人敢通内外竊威福招權市寵以紊朝政此則左右之正也内自禁省外徹朝廷二者之間洞然無有毫髪私邪之間然後發号施令羣聽不疑進賢退奸衆志鹹服紀綱得以振而無侵撓之患政事得以脩而無阿私之失此所以朝廷百官六軍萬民無敢不出于正而治道畢也心一不正則是數者固無從而得其正是數者有不正而曰心正則亦安有是理哉是以古先聖王兢兢業業持守此心雖在紛華波蕩之中幽獨得肆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克之複之如對神明如臨淵谷未嘗敢有須臾之怠然猶恐其隐微之間或有差失而不自知也是以建師保之官以自開明列谏诤之職以自規正而凡其飲食酒漿衣服次舍器用财賄與夫宦官宮妾之政無一不領于冢宰之官使其左右前後一動一靜無不制以有司之法而無纎芥之隙瞬息之頃得以隐其毫髪之私蓋雖以一人之尊深居九重之邃而凜然常若立乎宗廟之中朝廷之上此先王之治所以由内及外自微至着精粹純白無少瑕翳而其遺風餘烈猶可以為後世法程也又曰舜之戒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而必繼之曰無稽之言勿聽弗詢之謀勿庸慎乃有位敬脩其可願四海困窮天祿永終孔子之告顔淵既曰克己複禮為仁一日克己複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而又申之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既告之以損益四代之禮樂而又申之曰放鄭聲逺佞人鄭聲淫佞人殆嗚呼此千聖相傳心法之要其所以極夫天理之全而察夫人欲之盡者可謂兼本末巨細而舉之矣兩漢以來非無願治之主而莫克有志于此是以雖或随世以就功名而終不得以與乎帝王之盛其或恥為庸主而思用力于此道則又不免蔽于老子浮屠之說靜則徒以虛無寂滅為樂而不知有所謂實理之原動則徒以應緣無礙為達而不知有所謂善惡之戒是以日用之間内外乖離不相為用而反以害于政事蓋所謂千聖相傳心法之要者于是不複講矣【臣】按六經之文天地之菁華也四子之書六經之菁華也朱熹之言四子之菁華也熹生平立朝之日甚少而緻君堯舜之意惓惓不忘先後所上封事奏劄入對及他所著論所以成就君人者之德而格其非心者連篇累牍不能悉載而要歸于正心誠意緻知格物蓋其所以得之于己者然也孝宗朝以周必大薦為江西提刑入奏事或要于路曰正心誠意之論上所厭聞慎勿複言熹曰吾平生所學隻此數字豈可隐黙以欺吾君乎其亦以為平生所學者大人之學也舍是而言學則為辭章淺近之學異端虛無之學而已此固人之大患而人主為之其害又有不可勝言者故不憚言之重詞之複也由其道勤而行之緝熙單厥心終始典于學則熹固為周公為傅說而宋帝亦為殷高宗周成王矣惜乎其知之而不用用之而不久也
真德秀曰三代聖王以敬為脩身立政之本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