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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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的日本人會暴斃,另一半人則是昏迷不醒,認為這是史上最可怕的謊言。

     雖然生氣的時間占去大部份,但此刻微微勾起的唇角絕不是冷笑,而是莫可奈何的取笑。

     在意她的畫,痛恨她的姓,但是他卻步上父親的後塵愛上她的人,即使他本身并末發覺自己動心了,可是他的一舉一動已明顯表現出對她的在乎。

     他已經很久不問自己在幹什麼,因為他沒法子回答這問題,一看到她病恹恹的模樣他就很想發火,忍不住動手管起閑事。

     日本有一堆事正等着他裁決,他也早過了該回去的期限,可是一想起面糊煮成鐵闆面的慘狀,沉重的雙腿怎麼也邁不開。

     如果人的一生中注定有幾個劫難,那麼秋天便是他生命中的那個劫。

     「和你比起來我真的很窮,放着紫乃會社不管可以嗎?」他不屬于台灣,待得越久他将來會越傷心。

     她不喜歡看見眼淚,希望每個她愛的人都能過得快快樂樂。

     陰影籠罩眉心,紫乃龍之介眼一深的看着她。

    「别想趕走我,這房子我有一半居住權。

    」 紫乃會社沒有他也不會倒,他那精明能幹的母親會一手撐起它,反正她對權勢的重視勝過唯一的繼承人。

     但她不行,她隻會毒死自己。

     「賣給我不省事多了,你的事業根基在日本,何必為難自己……」他恨她身上背負的原罪,不是嗎? 「閉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負責,妳給我乖乖的吃飯。

    」他直接将碗筷塞到她手上,避談他早該面對的事情。

     歎息聲很輕,輕到秋天以為是苦笑。

    「龍之介,你一定會後悔遇見我。

    」 人家說藝術家有一顆細膩的心,能早一步看穿别人的心事而成為自己的作品,但她甯可不要這份細膩,隐約她已預知他的傷痛将有多大。

     「妳叫我?」他似乎聽見她低喚他的名字。

     「對呀!男傭,你忘了添飯。

    」她笑着掩過心底的輕愁,以活潑的面容留下一頁美好的記憶。

     她絕不讓他們為她擔心。

     臉一闆,他做出兇惡的表情。

    「秋天小姐,妳剛叫我什麼?」 「男傭。

    」她大膽挑戰他的底限。

     「一條發黴的面包配白開水吃上三天,把我精心料理的食物留給貓吃,妳說這筆帳我該不該算?」紫乃龍之介慢慢地卷超袖子,不懷好意地朝她靠近。

     啊!糟糕,踩到地雷了。

    沒地方好退的秋天将腳提到椅子上縮成一團,模仿穿山甲遇敵的抱姿。

     「呃!酵母菌有益健康,一點點發黴還能吃嘛!丢掉有點可惜。

    」整整三天她沒踏出畫室半步,哪曉得他會這麼賢慧。

     可憐的大胖就是這樣得罪他,現在才被小心眼的他猛練瘦身操。

     「我看妳根本沒發覺自己有胃囊,妳那天在耍什麼脾氣,告、訴、我——」因為沒人肯向他解釋。

     那兩個變态的女人簡直目中無人,當他的面對她動手動腳還一臉憐惜的模樣,堅決拒絕透露她們知道卻不告訴他的秘密,當她是易碎物守得寸步不離,不讓「危險」的他接近半步。

     連畫了三天畫足不出戶當然會精神不濟,但她們的舉動未免太詭異了,好象她情緒一激動随時會停止呼吸。

     因為秋天表現得太正常了,又善于轉移别人的話題,不疑有他的紫乃龍之介始終看不出她的身體有異,總以為是她在畫室待太久的緣故,導緻有輕微的貧血。

     「我……呃!我……我可不可以先吃飯?菜涼了會失味。

    」她眼神閃爍地裝出很餓的饞相。

     「連馊食都覺得好吃的人會在意菜涼不涼?」盡管口頭諷刺者,他還是為她添滿一碗飯,再堆上一座菜山。

     秋天的心頭有陣濕潤,不想他對她太好,她承受不起。

    「能吃是一件幸福的事,世上有多少人沒飯吃,啊……」 好痛。

     「怎麼了?」一見她眉頭一緊,他的心口也莫名地緊縮。

     「咬……咬到舌頭……」 好笑又好氣的紫乃龍之介擡高她的下巴一瞧。

    「看妳還敢不敢邊吃東西邊說話。

    」 「我……」 修長的指頭撫上她的唇,為之一顫的秋天忘了要說什麼的怔住,她犯了一個不該有的錯誤,擡起頭看他。

     就像千百年來天經地義的事一樣,四目一接觸如磁石般緊緊相吸,相互吸引的情愫在瞬間爆開,誰也逃不開亘古的曉咒。

     吻,輕輕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