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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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秀芝走到廚房,取出一斤面粉倒在工作台上,從中間挖了個洞打了三顆雞蛋,再倒了少許的水和幾茶匙的橄榄油,然後耐心制成一個圓團,再用刀切出大小相差一半的兩個面團。

     她隻是輕輕瞟了一眼,祈家的男主人就自動搬了一張椅子給祈家小公主站在上頭,兩人頗有默契地拿起自己的面團,手忙腳亂的又按又揉,揉出滿手黏乎乎的面渣和不成形的……姑且稱之面餅吧! 苗秀芝駕輕就熟的煮好肉醬後,好笑的取過被蹂躏得不成形的面餅,将之揉整成團,靜置等待醒面。

     再将冰箱最後剩餘的豆腐取出,搭上味噌,一鍋味噌湯美味上桌。

     最後利用播面棍來回杆平面團、切成細條,然後将面下鍋,煮熟後撈起,放在冰水中冷卻,分成大、中、小三盤涼面,淋上香濃肉醬。

     開動。

     祈煜翔不可思議的瞪着眼前的「廢鐵」,非常意外它居然還沒報廢、丢進資源回收場論斤賣,還有人當成寶,又清鏽又上油的來回擦拭。

     那根本是一堆鐵件在路上行走,瞧那輪胎磨損得多嚴重,完全看不到胎紋,把手的煞車有一邊是松的,再絞緊一點怕會斷裂,車鈴不響改用「叭噗」代替,連響的叭噗聲讓人以為賣冰淇淋的小販來了。

     這、這是什麼,用腳踩才會發亮的車頭燈,他有多久沒看過這麼複古的東西了,這拼湊物教人看得眼花撩亂,簡直是歎為觀止。

     他真是開了眼界,他家的保母好有冒險家的精神,人包皮的穿梭在車陣中,他那把冷汗捏得可以曬出十斤鹽。

     「這是你的交通工具?!」 「環保又不會制造空氣污染,方便停放,任何地方都能自由通行,人擠人的窄弄、高樓間的暗道,連大廈裡的走廊都一車獨行,車到人到。

    」 所以叫自行車,又名單車、腳踏車,最大的功用在于隻要人過得去,它便能進出自如,人車一體,在寸土寸金的大都會中十分便利,通行無阻。

     「我要聽實話。

    」看着她飛揚的神情,祈煜翔卻覺得那都是裝出來的。

     苗秀芝聳聳肩,故作無謂地說:「沒錢加油。

    」 「沒錢加油?!」他倒抽一口氣,「李秘書沒說你一個月的月薪有多少嗎?」 「她說了。

    」所以她才向房東太太要了這輛年代久遠的老太太車,雖然龍頭有點歪但還滿好騎的。

     「然後?」他等着她的好理由。

     「要做滿一個月才領得到錢,再加上固定每個月五号發薪,我要很久很久才有錢入帳。

    」她故意加重「很久很久」,對她這個錢包很扁的貧民來說度日如年。

     其實她也沒到三餐不繼的地步,就是手頭有點緊而已,想買的東西不敢買,看着過過幹瘾,再把物欲降到最低,每日自我催眠一點也不稀罕,想着她在減肥,誓死抵抗誘惑。

     她通常都餓着肚子到祈家吃早餐,反正要伺候祈家大爺和小姐,多她一份也不算太過分,午餐叫外賣,不扣錢,晚上祈煜翔若趕不回來用晚餐,她還可以把他那份吃掉。

     不過該花的錢還是省不了,衛生紙、洗發精、沐浴乳等民生用品,還有女人每個月都來的好朋友,她再怎麼省吃儉用也趕不上物價上漲,四個小朋友飛快消失。

     原本她可以不要祖父留給她的土地,那麼至少她身邊還有十幾萬的存款,可是看到三叔、五叔在祖父靈堂前你争我奪的醜陋嘴臉,她一方面心酸兩位叔叔為錢反目成仇,全然不顧手足情,一方面也為辛苦了一輩子的祖父不值。

     久病無孝子,這句話說得一點也沒錯。

     一開始孀居多年的大伯母說她肝不好,不能熬夜照顧病人,四嬸則說死了老公,家裡大小事沒她不成,三嬸、五嬸的藉口更好笑,家中有小孩走不開,請看護就好。

     真是天大的笑話,她這一輩都成年了,大多出外求學或工作,留在老家的人并不多,哪需要她們勞心勞力,每天不是東家長、西長短的串門子,便是到廟口聊天,閑話多過每天吃下肚的白米。

     而且說得好聽,要請看護時一提到費用,大家就你推我推沒人肯拿出來,手上戴着金镯子、脖子上挂着三兩重的金項鍊還哭窮。

     想到祖父生前無人探問的凄涼,以及死後兒孫的争産,她心裡也是有些許怨氣, 一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