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0章 計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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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她的那個女人沒幹别的,光給她夾菜了,忙的不行,心裡暗罵原本以為運氣好,伺候了一個俊俏的男人,卻不想是個吃貨! 沒多久,那女子借口衣服髒了去換,就一直未曾回來,可水墨沒高興多久,這女子又冒了出來,而且态度親昵。

    再看看周圍,顧邊城的近衛們雖然也在吃喝享樂,可眼神依舊清明,倒是燕秀峰的那些手下,有人已開始放浪形骸的與女人們攪和在一起了。

    看着那些男人醜陋的表情,水墨皺了下眉頭,她下意識地看向正席。

     顧邊城也摘掉了頭盔,烏黑的頭發隻以青巾绾起,面帶微笑,正在和燕秀峰對飲,謝之寒卻半靠在一個女人懷裡,任憑她剝果子給自己吃。

    那女人面容身段風流袅娜,看得出她是全情投入,那雙媚眼片刻也不曾離了謝之寒的臉,一颦一笑皆是了懷中的男人。

     水墨微微一扯嘴角,想想剛才竟連燕大元帥都對他行半臣之禮,之前找茬的那男人腿都軟了,世子&hellip&hellip這個喜歡冷嘲熱諷的男人出身應該很高貴吧。

    才子,世子,水墨搖了搖頭,好相貌,好出身,好手段,為什麼有人天生事事俱全呢。

     謝之寒看起來正享受着女人的軟語溫存,其實半點也沒有放松戒備,水墨的目光他立刻就感覺到了。

    眼神斜飛看去,水墨端着杯酒正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倒是臉上許是因為飲酒的關系,淡淡的跟擦了層胭脂似的。

    謝之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輕佻地對他一眨眼,果然,水墨立刻一副被噎到的表情,迅速轉頭看向别處。

    &ldquo哈哈哈,&rdquo謝之寒笑了起來,忽然覺得心情很好。

     一身紅衣的風娘獻舞完畢,正跪坐在燕秀峰和顧邊城之間,勸酒說笑,忙到十分,但該注意的對象她一個也不曾漏過。

    顧邊城對她的殷勤伺候或禮貌道謝或與她談笑兩句,好像渾然不記得彼此曾發生過的不愉快,但風娘幾次想要借機依偎親昵過去,卻總是不成功。

    顧邊城并沒有躲閃或拒絕,可風娘就是靠不過去,仿佛顧邊城周圍的空氣凝固成了一道無形的牆。

     風娘從懂事起就開始學習如何與男人周旋,曆經滄海,對于男人幾乎是無往不利的,就算是知道她毒辣的,也會迷惑于她的魅力之中。

    可凡事總有個例外,一個也就罷了,可眼前就有三個,還偏偏都是她得罪不起甚至畏懼的。

    她雖極出色,終還是要在男人的影子下生活。

     神将的赫赫威名風娘早就聽聞,但想着不過是個隻在戰場上武勇的粗人罷了。

    這次親眼見到并領教了顧邊城的手段,自己的步步算計卻一次次被他破解,赫蘭人也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不自知。

    當顧邊城用銀槍指着風娘喉嚨那一刹那,森寒的殺氣讓她魂飛魄散,可一顆心卻跳的比任何時候都急促。

     風娘雖在跟燕秀峰撒嬌勸酒,但顧邊城的一舉一動她都不曾放過。

    所以當謝之寒逗弄水墨的時候,顧邊城神色微動,風娘立刻察覺。

    順勢看到半藏在陰影裡的水墨,風娘立時覺得新仇舊恨齊湧心間,這該死的小白臉,自己曾親眼見過人中毒之後的慘狀,怎麼他就能逃出命來?這藥原是風娘機緣巧合得來的,雖然她也認為水墨是男人,但女人的敏感卻讓她對水墨有着天然的敵意,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給水墨用了重藥。

     看着水墨柔和的側臉線條半晌,風娘忽然一怔,迅疾扭頭看了一眼正逍遙自在的謝之寒,那個流傳于貴族之間的傳聞登時浮上腦海。

    再偷眼看看正和顧邊城談笑風生的燕秀峰,她忽然笑靥如花,真有趣,水墨,我看你這次該怎麼逃,隻怕顧邊城也保不了你&hellip&hellip 風娘将放在溫瓶裡的酒壺提出,銀色的酒壺越發襯得素手纖纖,她姿勢優美地将酒杯倒滿,并取過一粒漬過的青梅放入酒杯中,又加了一粒粗鹽,輕晃了晃之後才雙手奉上給燕秀峰,嬌聲說,&ldquo燕帥。

    &rdquo燕秀峰微笑着接了過來,立刻發現了那個梅子,他看了看巧笑倩兮的風娘,這才抿了半口進去,醇厚的酒液裡帶了一點點梅子的微酸,别有一番風味。

     燕秀峰出身世家,文武雙全,閑暇之時亦喜附庸風雅,尤其喜歡美酒,喝得不多,卻善品。

    他點頭笑道,&ldquo這種喝法倒有意思,你釀的胭脂醉雖為酒中佳品,但口感略厚了些,加了這梅子還有鹽粒,反倒清爽了些,紅衣,你的花巧就是多。

    &rdquo說完,他又細細品了一口。

     風娘笑聲清脆,&ldquo燕帥過獎了,妾身可不敢擔這個虛名,原是前日和一個人學的,覺得這種口味最别緻,讓您也試試罷了。

    &rdquo風娘此言一出,顧邊城和謝之寒都是一怔,方才風娘倒酒的舉動他們自然看見了,并沒有多想,可現在聽風娘這樣一說,忽然感覺不對。

     這酒的喝法确實是一個人教給風娘的,顧邊城眼珠一轉,水墨的身影立刻出現在了他琥珀色的眼眸中。

    剛才被謝之寒戲弄的水墨正側身依靠在欄杆邊,半仰頭看着月色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水波粼粼地在他臉頰上打出點點光影,在這樣熱鬧的環境裡,可他反倒好像遊離在外一樣。

     顧邊城忽然間明白了風娘想幹什麼,他不動聲色地看向對面不理樓中姑娘,正獨自一人喝酒的羅戰,用眼神指向水墨,又做了個手勢。

    一直暗中戒備的羅戰坐直了身子,狀似随意地回頭說了幾句。

    就看水墨一愣,點了點頭立刻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喜歡品酒的燕秀峰随口問了一句,&ldquo喔?這種口味,難不成還有其他的?&rdquo顧邊城眯了下眼轉頭看向風娘,她正言笑晏晏地瞧着自己,然後撒嬌似的說,&ldquo反正水墨當時是這麼說的,神将大人可以作證。

    &rdquo燕秀峰眉毛微微一動,水墨?不就是那個壞了自己不少事兒的賤卒嗎&hellip&hellip &ldquo哼,一個賤卒的小把戲,紅衣姑娘倒記得清楚,&rdquo謝之寒笑嘻嘻地說了一句,他自然知道顧邊城和羅戰的暗動,雖不甚明白,但立刻配合。

    風娘笑容不變,&ldquo謝大人,人家已是将軍大人身邊近衛,英雄不論出身,您還一口一個賤卒的。

    &rdquo&ldquo喔?這麼說,倒是我的不對了,來,燕帥,顧将軍,為我天朝大勝,國泰民安,我敬二位三杯!&rdquo謝之寒潇灑地舉起酒杯,燕秀峰一怔,看着他被酒色染紅的眼角,立刻笑着舉杯應和,杯杯盡飲。

     一旁的風娘笑臉如花,心裡咬牙,這麼短短一霎那,顧邊城支走了水墨,謝之寒卻吸引了燕秀峰全部的注意力。

    水墨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按照羅戰的吩咐正要離開筵席,剛到門口就聽到上面唧唧咯咯的笑聲。

     水墨擡頭一看,這臨水而建的宴會廳與周圍的回廊相連,樓上幾個去換衣服的姑娘正擠在一起對她指指點點,之前服侍她的那個姑娘也在,看來是去換衣服剛回來。

    之前水墨還想着這家胭脂樓果然不同凡響,陪客的姑娘們還會不時地換服裝,一晚上她數着這已經是第三套了,比現代某些娛樂場所可敬業多了。

     那姑娘見水墨看她,登時滿臉嬌羞,身後的女伴你推我搡地顯然是在拿她取笑。

    水墨心裡苦笑就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剛一轉身,就聽見樓上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ldquo玉娥,快跟上啊,傻站着幹什麼?去&hellip&hellip&rdquo&ldquo啊!&rdquo跟着就是一聲短促地尖叫,水墨下意識一擡頭,隻見一道黑影臨頭砸來&hellip&hellip 我X,頭昏眼花的水墨在心裡罵了句髒話。

    方才她條件反射地伸手擋住了女子的去勢,自己卻被她撞翻在地,後腦劇痛,腰部也嘎巴一聲。

    勉強睜開眼想看看情況,頓覺金星閃爍,一片恍惚。

    眼看着玉娥從樓上跌下,沖入水墨懷裡,重重摔倒,那些姑娘吓壞了,方才推人的那個女子更是縮到了衆人身後。

    她原是好意想催促女伴追尋自己的幸福,因為她們都覺得水墨長的好,行為端正,但一看就是個&ldquo雛兒&rdquo,若是能勾上手,被贖了出去也不是沒有的事兒,沒成想好心卻辦了壞事兒。

     一個略年長些的姑娘驚吓之餘忍不住抱怨,&ldquo蘭兒,你用這麼大力氣做什麼!&rdquo&ldquo沒,我真沒有啊&hellip&hellip&rdquo蘭兒拼命搖頭解釋,她剛才隻是輕輕推了玉娥一下而已。

    門口突然轟然一響,原本熱鬧的筵席頓時靜了下來,席上大半都是武将,他們一把推開身邊的美女,想去摸刀,落空之後才想起參加元帥大人的酒宴,武器早就被收走了。

     燕府的近衛們反應倒快,武器出鞘,立刻向&ldquo出事地點&rdquo奔去,但顧邊城的近衛反應更快,幾個人已到了水墨身邊,就看見那女子俯卧在水墨身上,而水墨雖然疼的龇牙咧嘴,但雙手還是緊緊抱着她。

    大家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之後,有人立刻笑得不懷好意,心想身為神将大人的近衛救一個失足女子那還不是小菜一碟,看樣子是軟玉溫香抱滿懷,魂飛天外不想起來了吧。

     水墨雖然穿着厚厚的改良背心,但也能感受到女人豐滿的胸部正激烈地呼吸着,那種擠壓感還有濃濃的香氣讓她很不舒服。

    &ldquo水墨,你抱夠了沒有?&rdquo一個年紀最輕的近衛嬉笑着問。

    被壓倒在地的水墨心說你那眼睛是出氣的,看不見她壓着我起不來嗎!這女子看着高挑苗條,沒想到是個藏肉型的,真沉! 面無表情的羅戰上前一步,想要将那女子拉起,那女子卻已手忙腳亂地站起了身。

    一頭長發有些淩亂,嬌喘籲籲,襟口半散,周圍不少男人看着那雪白的肌膚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她好像才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兒似的,雙手握緊領口,受驚的兔子一樣看着周圍虎視眈眈的男人們。

     羅戰已伸出去的手一頓,跟着反手将還在地上倒氣兒的水墨揪了起來,未及開口,一個燕府近衛上前說,&ldquo這位小哥,請跟我來,&rdquo說完轉身就走。

    水墨不知所措地看了羅戰一眼,羅戰輕輕一揚下巴,無奈的水墨隻好往正席的方向走去,一想起風娘也在席上,她就有些不安。

     &ldquo他就是水墨?那個用計拖住赫蘭人腳步的&hellip&hellip兵士?&rdquo燕秀峰玩味地看着水墨正一臉不情願地走過來。

    &ldquo正是,此人有些聰明,又立了功勞,弟自作主張,将他脫籍了,&rdquo顧邊城恭敬地解釋,畢竟水墨曾隸屬于燕秀峰的軍隊。

    &ldquo城弟不必多心,我天朝向來重視軍功,他既有大功勞,原是該&hellip&hellip&rdquo燕秀峰話說了一半突然停頓下來。

     水墨已來到席前,單膝跪下抱拳行軍禮,&ldquo元帥大人,将軍大人!&rdquo也許出于本能,她雖是低頭也下意識偏了臉,不想被人注意,燕秀峰卻有些怔忡。

    謝之寒也終于明白顧邊城為何讓水墨離開以及風娘的打算,以前從沒注意到這小子的臉部線條竟然很像自己,不,應該說像她&hellip&hellip謝之寒登時想起燕秀峰的那些隐秘傳聞,心裡一冷。

     &ldquo水墨,美人投懷送抱的滋味不錯吧,我看你都舍不得起來了,&rdquo風娘的調笑聲打破了有些凝固的氣氛。

    燕秀峰順勢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借着動作表情盡掩,再放下酒杯時,已恢複了方才的風流倜傥,他微笑着擡了擡手,&ldquo起來吧。

    &rdquo&ldquo謝元帥!&rdquo水墨慢慢站起身站在席前,就感覺四周的目光像針紮一樣地刺了過來。

     &ldquo阿墨,我原以為你不喜歡女人呢,怎麼樣,我樓裡姑娘的身段抱起來不錯吧,哈哈,&rdquo風娘言辭大膽潑辣,旁邊的男人登時色迷迷地跟着哄笑起來。

    水墨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嘴上卻恭敬地說,&ldquo姑娘取笑了,抱她是為了救她,起不來實在是因為閃了腰。

    &rdquo &ldquo哈哈,&rdquo衆人登時狂笑了起來,謝之寒一扯嘴角,燕秀峰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水墨,嘴裡卻笑說,&ldquo紅衣,看你這次如何要強,你的紅牌姑娘,人家不屑一顧呢。

    &rdquo一直悄悄觀察燕秀峰舉動的風娘這會兒心情大好,隻要燕秀峰的心病沒改,他一定會&hellip&hellip想想水墨會有的下場,她簡直想大笑出來。

     聽燕秀峰調侃,風娘小嘴一撅,&ldquo我才不信呢,水墨,我讓玉娥跟了你如何,她可還是清倌人。

    &rdquo那玉娥早被風娘叫到跟前,羞羞澀澀偏又女人味十足,聽風娘這樣說,她越發頰如胭脂,耳垂紅透,男人們各色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有人難掩欣羨。

     &ldquo不敢,小人已有妻室,&rdquo水墨兵來将擋,隻略彎身行禮拒絕,心說你給什麼我也不敢要。

    &ldquo妻室?哪個男人不喜歡多多益善呢&rdquo風娘哼了一聲。

    本來就腰疼的水墨也有點火了,她擡頭看了咄咄逼人的風娘一眼,淡淡地說,&ldquo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

    &rdquo原本巧笑倩兮的風娘表情一滞,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這話對她來說分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