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4章 神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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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握緊了拳頭,顧邊城猜的沒錯,性格謹慎的赫蘭巴雅發現&ldquo疑似阿墨&rdquo的人竟然進了王帳,他是一定要弄個清楚的。

     這時紅衣緩緩地站起身來,揚聲說了幾句赫蘭語,水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言笑晏晏地向自己走來。

    她會說赫蘭語并不奇怪,可詭異的是,她的聲音竟然跟赫蘭王一模一樣&hellip&hellip難道剛才讓自己進來的是她?水墨後知後覺地想着。

    後背處一涼,一個人已經掀簾走了進來,水墨就覺得自己的肩膀一痛,人已經被粗暴地反轉了過去,臉上的面紗被人一把扯掉,赫蘭巴雅又驚又怒,&ldquo真的是你!&rdquo &ldquo父親?!&rdquo他迅速擡頭去找赫蘭王,卻發現他老爹正無聲地躺在塌上一動不動,赫蘭巴雅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他藏在腰間的短刀已經出鞘,可人卻一下子摔倒在了厚厚的毛皮上,被他緊緊攥住的水墨也被他拽倒在地。

    赫蘭巴雅盡全力張大眼睛,想讓自己保持清醒,可一陣陣眩暈襲來,他的舌頭也麻木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拉住水墨的衣袖不放。

    趁他不備下藥的紅衣笑嘻嘻地蹲在了地上,赫蘭巴雅的掙紮在她眼裡顯然很有趣,她忽然開始說赫蘭語。

     水墨心想,如果不是被麻痹了,赫蘭巴雅的眼珠子一定都瞪出來了。

    紅衣的聲音化作兩人,一個是赫蘭王的,另一個,赫然就是赫蘭巴雅的。

    雖然她說的話水墨一句也聽不懂,但前後一聯系,再看看赫蘭巴雅猙獰的表情,顧邊城的計策呼之欲出。

    水墨覺得身上一陣陣的冷,如果自己沒有出現,想必顧邊城也會另尋他法把赫蘭巴雅調來吧,隻不過現在他為了追查自己而送上門來,看起來更真實。

     紅衣用赫蘭王的聲音怒喝了兩句之後就閉上了嘴,赫蘭巴雅依舊是全身酸軟口舌麻木,他隻能冰冷的盯着紅衣,目光恨不能穿透她。

    紅衣做了個害怕的表情,跟着從赫蘭巴雅的手裡把那柄短刀生摳了出來。

    欣賞了一下,她忽然用刀背戲谑地拍了一下赫蘭巴雅的臉龐,水墨下意識想攔,雖然動作沒有做完,但紅衣和赫蘭巴雅都察覺了,兩人眼中的神情各不相同。

     紅衣站起身來朝着塌上走去,水墨不明所以,突然覺得自己的袖子一緊,低頭看去,赫蘭巴雅拼盡全力地在抓她的手腕,他一向從容的異色雙眸,此時竟閃動着祈求的光芒。

    水墨忽然明白了紅衣想幹什麼,她無聲地張大了嘴巴,眼瞅着紅衣扭頭對自己妖媚地一笑,雪白的手腕擡起,短刀在火光的映射下閃着寒光。

    水墨嘴唇哆嗦了幾下,猛的轉回了頭,就聽見&ldquo哧&rdquo的一聲悶響。

    赫蘭巴雅的眼睛忽然沒了光彩,他瞬也不瞬地盯着水墨半晌,失望,絕望還是怨恨,水墨無法分辨,隻能看着他的眼神開始渙散,恍惚不定。

     水墨腦子裡一片空白,她無力阻止,也無法阻止,幫了赫蘭巴雅,就意味着背叛了顧邊城,她,不能&hellip&hellip &ldquo這男人的意志力真堅強,中了我的迷香還能堅持這麼久,啧啧,&rdquo紅衣若無其事地走了回來,水墨愣愣地看着她,如不是親眼所見,怎麼也看不出這個面容嬌柔的美女剛剛殺了一個男人,一個赫蘭族的汗王!&ldquo行了,别傻愣愣地看着我了,一會兒二王子殿下就該來了,咱們得收拾一下,準備逃跑了!&rdquo紅衣雖然壓低了聲音,依舊是字字帶笑。

    &ldquo水墨!&rdquo看着水墨一動不動,她低喝了一聲,水墨如被驚醒般哆嗦了一下。

     她木木地想起身幫忙,卻趔趄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的衣袖還緊鎖在赫蘭巴雅的手裡。

    水墨用力拽了幾下都沒有成功,紅衣不耐煩地掏出一把匕首來,水墨戒備地看着她,紅衣沒好氣地說,&ldquo放心吧,沒有錢,我才懶着殺人,再說,讓他活着,可是王虎的吩咐!&rdquo說完她靈活的一劃,&ldquo撕拉&ldquo一聲輕響,衣袖被割裂了。

    兩人稍稍準備了一會兒,就聽見外面二王子的聲音響起。

     紅衣一把将水墨推到了帳篷角落裡,然後尖叫了一聲什麼,水墨眼前一花,一堆人沖了進來,紅衣擺出一副驚恐的表情,哆哆嗦嗦地說着些什麼。

    一掃帳中情況,赫蘭克雅興奮之極,太好了,一切都和計劃中的一樣。

    父親也死了,巴雅的短匕就插在他的胸口!這老家夥表面上疼愛自己,可心裡喜歡的卻是巴雅那個賤種!剛才還在背後責罵自己惹是生非,要不是母親的氏族強大,他估計早就宣布讓巴雅繼承他的汗位了吧,哈哈哈!赫蘭克雅在心裡狂笑,父親總說自己沒有謀略,現在呢,他死了,他欣賞的那個有謀略的兒子還不是落在了自己手上! 赫蘭克雅壓下自己的興奮,他冷冷地瞟了一眼紅衣和縮在帳邊的水墨,這兩個女人也得除掉,還有那個商隊,他殘忍地一笑。

    對自己的手下說,&ldquo先把這兩個女人帶出去!&rdquo兩個赫蘭戰士立刻氣勢洶洶地逼了上來,毫不客氣地扯起紅衣和水墨就往外拖。

    紅衣慘叫着仿佛馬上就要拉她出去殺頭似的,水墨被她吓到了,壓在心底那一箭登時又鑽了出來,難道顧邊城再一次騙了自己? 一瞬間,水墨感覺自己的心髒疼的仿佛要死掉。

    也許是憤怒給了她力量,水墨任憑那個粗魯的赫蘭戰士扛着她走,眼瞅着離人群越來越遠,水墨悄悄地拔出了纏在手臂上的匕首,&ldquo你要是現在動手,就隻能自己跑回天朝了,&rdquo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

    水墨一僵,扭頭看向那個赫蘭戰士,他面容兇惡醜陋,可眼光卻平和甚至帶了一點笑意。

    水墨本想笑的,一滴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滴了下來。

     帳裡的赫蘭克雅正歪頭欣賞着赫蘭巴雅的狼狽慘狀,身體和意識都處于麻木狀态的他被戰士們強行架了起來。

    帳外的人都聽到了他和父王的&ldquo争吵怒罵&rdquo,這回他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戰士們毫不客氣地從地上把依舊半昏迷的赫蘭巴雅拽了起來,架着他。

    那個身材不高的赫蘭人快步跑了進來,&ldquo殿下,蘇日勒我們沒抓到,還有守衛說,齊格還有阿濟帶着他們的親信,拿着汗王的手令出去找人了,就在半個時辰之前!&rdquo &ldquo該死!&rdquo赫蘭克雅怒罵了一句,&ldquo趕緊給我找!不留活口!還有,讓那些部落首領貴族們乖乖呆在他們帳篷裡,事情緊急,别怪我無情!&rdquo&ldquo是!&rdquo那人趕緊出去傳令。

    赫蘭克雅惡狠狠地盯着巴雅,他一步上前,一把揪起他的頭發來,&ldquo我親愛的大哥,你以為你還能逃脫?&rdquo巴雅呆滞地眨了下眼,全無反抗能力。

    赫蘭克雅不屑地哼了一聲,仿佛摸了什麼髒東西似的甩開了手,大步走了出去。

     赫蘭巴雅再次低垂下了頭,好像昏過去了一樣,隻是嘴唇蠕動了一下,無聲地說了一句,&ldquo水墨&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邊,這邊!&rdquo一個身影突然從暗處竄了出來,水墨吓了一跳,是個面目平常的漢子,穿的也是赫蘭服飾。

    他快速地做了幾個手勢,顧邊城毫不猶豫地扛着水墨跟他而去,另外一個假冒赫蘭戰士的人也抱着紅衣跟上。

     沒半刻工夫,水墨覺得眼前豁然開朗,那些南人商隊早就做好了準備,人人都已騎在了馬上,馬蹄已被燈草包好,受過訓練的戰馬安靜矗立的等待着。

    &ldquo大人,一切準備就緒!&rdquo王老闆從馬隊中跑了出來。

     &ldquo很好,&rdquo顧邊城利落地放下水墨,水墨皺眉按住了腹部,剛才這一路奔走,她被顧邊城的肩膀硌得有些反胃。

    &ldquo赫蘭人呢?&rdquo顧邊城一把拉過正在緩解胃部不适的水墨就走,一匹高大的戰馬主動從群馬中迎上前,它親昵地用頭頂了一下顧邊城的肩膀,顧邊城很自然地順了順它的鬃毛。

     水墨仔細看了看那匹馬,看起來有點眼熟,但又不是顧邊城的那匹赤鴻,它通體黑亮,顯然不是後天染的。

    &ldquo他們都在那兒呢,&rdquo王老闆一句話拽回了水墨的注意力,她下意識順着王老闆所指的方向看去。

     &ldquo嘔&hellip&hellip&rdquo原本就胃不舒服的水墨立刻幹嘔了出來,數十具屍體層層疊疊地被堆在了草垛旁邊,既有赫蘭人,也有那些衣衫破碎的天朝奴隸,他們都被殺掉了。

    顧邊城看了一眼那邊,忽然朝那方向低了低頭之後立刻翻身上馬,他向水墨伸出了手。

     水墨把原本沖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她也朝那個方向低了下頭。

    在戰場上,通常沒有時間哀悼陣亡的将士,低頭禮已是最大的尊重了。

    她伸手握住顧邊城的,一股暖意立刻包圍了她整個手掌,顧邊城使了一個巧勁,水墨毫不費力地就坐在了他身前。

    &ldquo做好準備!&rdquo王老闆同時翻身上馬,右手伸向空中,重重地一握拳頭。

    衆人依舊悄無聲息,但緊張的氣氛已蔓延開來。

     水墨命令自己不要再看了,可眼光像是被那些冤魂抓住了一樣,明明不想看,偏偏移不開眼,就那麼不自覺地哆嗦着。

    隻覺得下巴一熱,顧邊城伸手将她的臉輕輕擰了回來,水墨忍不住偏頭看了他一眼。

    顧邊城并沒有看着她,而是把目光落在遠方,眼神一如既往的堅定,水墨的抖顫忽然就停止了。

     &ldquo啧啧,那些奴隸隻是拖累,我們帶不走的,再說現在給他們個痛快,總比回頭赫蘭人活剝了他們要好吧。

    &rdquo不知何時已已穿上一套軟甲的紅衣策馬來到顧邊城身邊,看似在對水墨說話,一雙勾魂眼卻在兩人之間瞟來飛去。

     顧邊城好像一無所覺,紅衣也不在意,歪頭對水墨悄聲笑說,&ldquo啧啧,有時我真不相信你是個男人,心腸比我一個女人還軟。

    &rdquo一直默不作聲的水墨突然轉頭看向她,淡淡地說了一句,&ldquo女人的心本來就比男人的狠。

    &rdquo紅衣笑容一頓,周圍的氣氛頓時有點詭異,水墨忽然覺得自己的脖頸後面被什麼弄得有點癢,剛想伸手去摸,&ldquo砰!&rdquo的一聲巨響,不遠處立刻火光沖天。

     漆黑的夜空頓時被點亮了,無數赫蘭人的尖叫怒罵響成一片,驚馬羊群四處奔逃,整個營地瞬間亂成了一團。

    &ldquo呵!&rdquo顧邊城雙膝一用力,戰馬立刻向前奔去,其他人迅即跟上,悶悶地馬蹄聲如雷般響起。

     衆人一路狂奔而去,沿途不時有驚慌的赫蘭人跑出來,有個别反應快的察覺不對,想要攻擊馬隊。

    顧邊城卻毫不在乎地策馬沖刺,手臂揮動之後,慘叫聲已被抛在了馬後。

    馬背上颠簸無比,水墨隻能緊緊地抓住翹起的馬鞍保持平衡,沒辦法,雖然她逃命經驗豐富,但通常都是橫在馬背上,一下子坐在了專座上,反而有些找不到&ldquo感覺&rdquo。

     &ldquo啊!&rdquo水墨短促地叫了一聲,剛才一個赫蘭戰士竟然騎馬沖了過來,森冷的刀光迎頭劈下,水墨下意識想躲,身子一歪差點掉下馬去,趕緊抓住了馬鞍。

    顧邊城一把勒住了水墨的腰腹,一手持劍,完全靠雙腿控馬。

    一切快的如同電光火石,他毫不退縮地揮起長劍反手一格,那赫蘭戰士差點從戰馬上被磕飛了出去。

     水墨扭回頭看去,那赫蘭戰士憤怒地想要調整自己的身體,再行追擊。

    可後面跟随而來的王老闆已一個俯身墜在馬側,手中的馬刀一揮,赫蘭人的戰馬登時被砍斷了一條腿。

    哀鳴聲頓起,赫蘭人被忍受不了疼痛的戰馬摔下了地。

    水墨眼睜睜地看見他想翻滾着逃走,卻随即被煙塵四起的馬隊淹沒了。

     水墨立刻回轉了頭,煙火混合着血腥沒有恐懼,沒有嘔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住馬鞍。

    眼瞅着一處轅門近在眼前,守衛着的赫蘭戰士卻不是很多,他們先是大喊并做手勢,好象是命令馬隊停下,但發現這些人不為所動,立刻操起弓箭準備攻擊。

     &ldquo嗖,嗖,嗖!&rdquo幾聲輕響從水墨耳邊劃過,那些赫蘭戰士神情大變,他們狂吼四散奔逃,可再快也抵不過雷火箭的彈射速度。

    &ldquo啊!!!&rdquo身上沾滿火焰的赫蘭戰士痛苦地在地上翻滾着,其他想去救助他們的戰士也被馬隊裡射出的箭放倒了大部分。

     赫蘭戰士雖然悍不畏死,但是人數太少終究不敵,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敵人沖破轅門絕塵而去。

    慘呼聲,怒吼聲就漸漸消失在了風中,一時間,圍繞着水墨的隻有她耳邊炙熱的呼吸和她腰間那隻手。

     恍惚中,水墨第一次什麼也不想的坐在馬上,任憑被帶到哪兒去&hellip&hellip 沉悶的馬蹄聲雜亂卻也起伏有緻,水墨借着夜色,隐隐重重的山影預示了他們奔走的方向,水墨翻檢着腦中的記憶,這似乎不是她來時的那條路。

    逃亡時凝固了的時間似乎也在沖出敵人包圍的一刹那解凍了,小半個時辰之後,馬隊已經來到了一條河流邊上。

     如果不是遠處的火光閃爍,那這裡仿佛沒有受到任何戰争的影響,安靜,平和。

    就連河水都不是澎湃激昂的,而是緩緩地流向未知的方向,水流砸在河邊鵝卵石上的聲音也是清脆的,潮濕清新的空氣讓水墨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顧邊城迅速打量了周圍的環境,河對面就是山腳,河邊蒿草叢生,原本有的蟲鳴也消失了。

    王老闆縱馬過來,臉上都是汗,卻是一臉笑意,&ldquo大人,過了這座山就是我們的地盤了,我的弟兄已經按照安排引走了赫蘭人的追兵。

    &rdquo &ldquo很好,王老闆,辛苦你了!該給你們的錢,我一分也不會少,&rdquo顧邊城溫和地說。

    水墨心裡咧嘴,這王老闆之前的悍野表現好像是另一個人一樣,現在他又是一副商人的谄媚嘴臉。

    他剛要開口說些漂亮話,一匹快馬奔了過來,到了跟前一勒缰繩,&ldquo老闆,咱們的探子發現了赫蘭人的蹤迹,應該是赫蘭巴雅派出去的隊伍,他們顯然見到了火光,正在往回趕!&rdquo 顧邊城長眉一揚,一個嬌媚的聲音已經響起,&ldquo應該是齊格和阿濟,赫蘭王給過他們手令。

    &rdquo紅衣策馬上前,水墨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