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載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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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鵑啼破點蒼春。

    哀憐永訣雲南土,錦酒休教灑淚頻。

    ”梁王哀淵海之名,绻意欲為己用,見詩痛悼之,乃厚恤之,令随平章慧歸葬大理。

     十代總管信苴段寶,功之子。

    洪武元年,嗣職。

    梁王遣矢刺平章,七攻大理,不克,乃講和,奏升寶為雲南左丞。

    未幾,明王珍複侵善闡,梁王遣叔鐵木的罕借兵大理,時寶已長,答書雲:“殺虎子而還喂其虎母,分狙栗而自詐其狙公。

    假途滅虢,獻璧吞虞。

    金印玉書,乃為釣魚之香餌。

    繡閨淑女,自設掩雉之網羅。

    況平章既亡,弟兄罄絕,今止遺一獒、一奴,奴再贅華黎氏,獒又可配阿■〈礻蓋〉妃,如此事諾,我必借大兵。

    如其不可,待金馬山換作點蒼山,昆明池改作西洱河時,來矣。

    ”書後附以詩雲:“烽火狼煙信不符,骊山舉戲是支吾。

    平章枉喪紅羅帳,員外虛題粉璧圖。

    鳳别岐山祥兆隐,麟遊郊薮瑞光無。

    自從界限鴻溝後,成敗興哀不屬吾。

    ”梁王見之,恨寶入骨。

    平章女僧奴志恒不忘複仇,将适建昌阿黎氏出,手刺繡文旗以與寶曰:“我自束發,聞母溺父冤,恨非男子不能報,此旗所以識也。

    今歸夫家,收合東兵,飛檄西洱,汝急應兵會善闡。

    ”又作詩二章,曰:“珊瑚勾我出香閨,蒲目潸然淚濕衣。

    水鑒銀台前長大,金枝玉葉下芳菲,鳥飛兔走頻來往,桂馥梅馨不暫移。

    惆怅同胞未忍别,應知含恨點蒼低。

    何彼秾秾花自紅,歸車獨别洱江東。

    鴻台燕苑難經目,風刺霜刀易塞胸。

    雲舊山高連水遠,月新春疊與秋重。

    淚珠恰似通宵雨,千裡關河幾處逢。

    ”後寶聞高皇帝開基金陵,遣其叔段真,自會川入京,奉表歸款,朝廷亦以書報之(見禦制文集)。

    時有妖巫女,歌曰:“莫道君為山海主,山海笑諧諧。

    園中花謝千萬朵,别有明主來。

    ”寶數日疾卒,子明嗣。

     十一代總管信苴段明。

    洪武十四年,授以宣慰。

    壬戌春正月,天兵破善闡,梁王自鸩,黨屬悉俘。

    明遣都使張元亨,馳書颍川侯傅友德、西平侯沐英麾下曰:“大理乃唐交綏之外國,善闡實宋斧畫之餘邦,難列營屯,徒勞兵甲,請依唐宋故事寬我。

    蒙段奉正朔,佩華篆,比年一小貢,三年一大貢。

    ”友德怒,栲辱其使。

    明再上書曰:“漢武習戰,僅置益州;元祖親征,秾緣善闡。

    乞冀班師。

    ”友德答明書曰:“我大明龍飛淮甸,混一區宇,陋漢、唐之小智,卑宋、元之淺圖,天兵所至,神龍助陣,天地應符。

    汝段氏接武蒙氏,運已絕于元世,寬命延息以至于今,我師已殲梁王,報汝世仇,不降何待?”三月,傳、沐二将分兵,宵緣點蒼颠,繞出下關之背,先樹旗幟。

    遲明,段兵驚潰,大軍策馬亂流而濟,明遂就擒,并其二子仁、義至金陵。

    太祖聖谕曰:“爾父寶曾有降表,朕不忍廢。

    ”賜長子名歸仁,授永昌衛鎮撫。

    次子名歸義,授雁門衛鎮撫,大理悉定。

    是夏六月,元普顔秾複叛,據佛光寨(在鄧州東北)。

    先不華叛,據鄧州。

    甲子正月十七日,川侯傅友德,複自七星關回軍大理,平鄧川,破佛光寨,因定賦法,築城隍,設衛堡,立學校,比于中州列郡焉。

     逸史氏曰:史稱西南夷靡,莫之屬以什數,滇最大。

    元封中,以兵臨,滇王舉國降,然未有稱也。

    及張氏受姓,後世疊君長者,蒙氏、鄭氏、趙氏、楊氏、段氏、高氏,凡七姓,惟蒙、段最久,故著稱焉。

    夷裔盜名号,互起滅,若蜂蟻然,不足錄也。

    然至與中夏交綏抗陵,疲我齊民,世主甘心焉。

    以無用戕有用,是可慨已。

    漢司馬氏傳西南夷,誠有意哉!餘嬰罪投裔,求蒙、段之故于圖經而不得也。

    問其籍于舊家,有《白古通玄峰年運志》其書,用僰文,義兼衆教,稍為删正,令其可讀。

    其可載者,蓋盡此矣。

    滇僰于三代為荒服,漢僅剽分其方,雖胡元兵力勝之,而不能守也。

    于今,列箐落而郡縣之,馴鱗介而衣裳之,華風沃澤,同域共貫,昭代恢宇,前是孰并?傳稱神農地過日月之表,幾近是哉!夫分隔之亂,昔如彼;大一統之治,今若此。

    幹羽不警,百五十年。

    探言其故,則金匮秘文,缙紳罕睹,況荒徼乎?餘慕宋司馬氏作《通鑒》,采獲小說,若《河洛行年紀》、《廣陵妖亂志》者,百二十家,法孔子著《春秋》,取群書于百二十國也。

    因是有感,遂纂蒙、段事以為《滇載記》,其諸君子祖《春秋》而述,二司馬氏者,亦将有取于斯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