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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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司機注視着前方說:“好啦,到紀念碑那裡去吧。

    約莫五分鐘後,他們會接應你的。

    ” 米奇下到人行道上,出租車開走了。

    他雙手插在羊毛外套的口袋裡,慢慢走向紀念碑。

    刺骨的朔風吹得枯葉漫天飛揚。

    他凍得發抖,豎起衣領擋住耳朵。

     一位孤獨的瞻仰者神情凜然地坐在輪椅裡,注視着碑牆。

    他身上裹着一條厚厚的毯子,戴着一頂過大的軍帽和一副航空太陽鏡。

    他坐在靠近碑牆盡頭處,身後就是1972年戰死者的名字。

    米奇搜尋着死者的姓名,一時竟忘掉了輪椅裡面的人。

     他呼吸沉重起來,猛然感到雙腿一陣麻木,心口一陣酸澀。

    他往下緩緩移動目光,哦,看到了,就在下邊,在靠近碑牆底部的地方,端端正正镌刻着拉斯蒂-麥克迪爾的姓名。

     拉斯蒂-麥克迪爾,18歲。

    永遠的18歲啊。

    赴越七周他踩響了地雷,當場死了。

    米奇抹去眼角的淚珠,看着高大的碑牆。

     “米奇,他們在等你。

    ” 他轉過身,看看輪椅裡面的那個人。

     “别緊張,米奇。

    這地方被我們嚴密封鎖起來了。

    他們沒人跟蹤你。

    ” “你是誰?”米奇問。

     “調查局的。

    你得相信我們,米奇。

    局長有重要話跟你說。

    那些話能救你的命。

    ” “他在哪兒?” 輪椅裡的人轉過頭,望望人行道。

    “向那邊走,他們會接應你的。

    ” 米奇又久久看了一眼他兄弟的名字,然後走到輪椅背後,經過一尊雕有三個士兵的塑像,雙手插在口袋裡,往前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約莫離紀念碑50碼的地方,韋恩-塔蘭斯從一棵樹的背後走上前來。

    “一直往前走。

    ”他說。

     “又是你,我早料到這兒少不了你的。

    ”米奇說。

     “你隻顧往前走。

    據我們所知,孟菲斯有兩個家夥在你之前飛到了這兒,跟你住在同一個飯店,就在你的隔壁房問。

    這會兒,他們沒跟蹤你,我想我們甩掉他們了。

    ” “到底出了什麼事,塔蘭斯?” “你會知道的。

    一直往前走,别緊張,沒有人跟蹤你,隻有我們的20名特工。

    ” “20名?” “是的。

    我們把這地方封鎖起來了。

    我們要确保孟菲斯那幫人不在這裡露面。

    我可不是來等他們的。

    ” “他們是什麼人?” “局長會解釋的。

    ” “局長為什麼要介入這種事?” “你問得太多了,米奇。

    ” “因為你回答得太少了。

    ” 塔蘭斯指指右邊。

    他們離開人行道,朝着一條笨重的水泥凳走去。

    水泥凳邊上有座小橋,小橋對面是一片小樹林。

    下邊的池塘上結了一層冰。

     “坐吧。

    ”塔蘭斯說。

    當他們坐下時,有兩個男人從橋那邊走過來,米奇馬上認出那個矮些的就是沃伊利斯,三任總統手下的聯邦調查局局長登頓-沃伊利斯。

    他是一位嘴辣手狠、以鐵面無情著稱的罪犯克星。

     他們走到凳旁,米奇有禮貌地站起身。

    沃伊利斯伸出一隻冷冰冰的手,看着米奇。

    出現在米奇眼前的還是那張聞名天下、又大又圓的臉。

    他們握了手,互道了姓名。

    沃伊利斯指指凳子。

    塔蘭斯和另一名特工走到小橋上,注視着周圍,米奇掃了一眼池塘對岸,看見百碼開外有兩個人靠着一棵樹站着。

    他們穿着同樣的外套,無疑也是特工。

     沃伊利斯緊靠米奇坐下,腿挨着腿。

    一頂棕色軟呢帽歪戴在他那大秃頭上。

    他至少也有70歲,可兩隻墨綠色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什麼也别想逃過這雙眼睛。

    他倆靜靜地坐在冰冷的水泥凳上,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

     “你能來,我很感謝。

    ”沃伊利斯先開了口。

     “我好像是别無選擇。

    你手下的人絲毫也不客氣。

    ” “是的,因為這事對我們很重要。

    ” 米奇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知不知道我是多麼疑惑,多麼害怕。

    我完全給弄糊塗了。

    我想請你解釋清楚,先生。

    ” “麥克迪爾先生,我能叫你米奇嗎?” “當然可以。

    ” “很好,米奇。

    我這人一向不多說什麼。

    我将要告訴你的,肯定會叫你大吃一驚。

    你會吓壞的。

    你也許不相信,不過我向你保證,那全是實話。

    有你的幫忙,我們才能救你的命。

    ” 米奇打起精神,等着他往下說。

     “米奇,沒有一個律師能夠活着離開你們公司的。

    有三個試過,但都被害了。

    去年夏天又有兩個,他們眼看着正要離開,結果還是送了命。

    律師一旦進了本迪尼-蘭伯特暨洛克法律顧問公司,他就永遠别想離開,除非退休。

    他永遠得把嘴巴封死。

    何況,等到退休,他們早已同流合污了,還能說什麼。

    公司的五樓,有個神通廣大的監視系統。

    你的家,你的車,你的電話都被裝了竊聽器。

    你的辦公室裡也裝上了竊聽器。

    實際上,你說的每句話,五樓上都能聽見,都被錄下了。

    他們跟蹤你,有時還跟蹤你妻子。

    現在,他們就在華盛頓。

    明白了吧,米奇,那家公司并不隻是一家公司,它是一個龐大實業的一部分,一個牟取暴利的大實業,一個非法的實業。

    公司不歸合夥人所有。

    ” 米奇側過身,死死地看着他。

    局長邊看着冰封的池塘,邊說: “要知道,米奇,本迪尼-蘭伯特暨洛克法律顧問公司歸芝加哥的黑手黨莫羅爾托家族所有。

    他們在那兒操縱公司,這就是我們來這兒的原因。

    ”他用力摸了一下米奇的膝蓋,看着他,兩人相隔隻有6英寸。

    “那是黑手黨,米奇,非法的組織。

    ” “我不信。

    ”米奇說,他的身子因恐懼而僵直,聲音低弱而顫抖。

     局長微笑着。

    “不,你信,米奇,你肯定信。

    有很長一段時間,你自己不也很懷疑嗎?為此,你在開曼島找阿邦克斯談過。

    你還雇了那個差勁的私家偵探,害得他也送了命。

    你知道那公司盡幹醜惡勾當,米奇。

    ” 米奇身子前傾,雙肘支在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