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安府志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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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四 軍中寄子書 任環 我兒千言萬語,隻要我回衙,何風雲氣少,兒女情多耶? 倭賊肆行毒害,百姓不得安甯。

    我領兵在外,不能誅讨,齧氈裹革,此其時也。

    幸而無事,與爾相安于太平,做個好人。

     一有意外之變,則臣死忠,妻死節,子死孝,大家成就一個是而已。

     陳情疏任環 奏為懇乞天恩,容令終制,以圖補報事。

    臣因生母趙氏在家病故,臣聞喪連夜回籍外,續奉總督軍務、南京兵部右侍郎兼都宗院右佥都禦史楊信牌,開稱留臣奪情,奉此遵依。

    竊臣一介草茅,蒙恩作養,叨中科甲,待罪蘇松。

    頃因倭夷犯順,作擾東南,當事諸臣,檄臣驅勦。

    臣自受檄以來,夙夜惕兢,深以不獲讨賊,贻君父南顧之憂為懼,節幸出師,微有斬獲,是皆仰賴天威顯臨,廟筭弘深之所緻也。

    犬馬微臣,慚無寸效,荷蒙聖恩優錄,特轉今官。

    臣感激雖盡,此生,何能仰酬高厚萬一。

    顧臣之喪,今奉前因。

    切思當事不避,臣之義也;金革無變,臣之分也。

    因時之難,而他托以自诿,臣之所不敢也。

    顧臣犬馬之愚,衷曲之苦,萬不得已,而不敢不哀鳴于君父之前者,臣請冒昧言之。

     臣父先臣任翺,娶臣嫡母張氏,中年無子,晚得臣母趙氏,又止生臣一人。

    臣任沙河時,臣父在家病故,臣不及見臣父之終,至今痛恨。

    猶幸以為臣之二母在堂,得以慈侍。

    及任蘇州時,臣母俱以老病侵尋,不獲迎養。

    數得家書,臣生。

    母病勢日甚一日。

    彼時即欲陳情求歸,緣因寇勢方張,不敢奏請,忍心飲痛,遂至今日。

    及思臣母号為生臣,而實與無臣等。

    故臣有一官之錄,而不獲享其養,臣有一命之榮,而不獲受其封。

    當其疾也,傍無侍藥之人;比其卒也,斂假他婦之手。

    病軀委塌,形影自憐,孤柩在堂,誰其奠哭?每一思之,情如剜割。

    即使臣終三年之喪,猶抱終天之恨,而又忍情自留,則臣無母。

    之人,其何敢立于聖明之世耶?況臣嫡母在堂,今年六十有八,夙病纏綿,危于朝露,聞不忍釋臣之手。

    夫臣之此身,趙生之孝,已誤于趙矣,而又安忍複蹈故轍于張哉?況今東南寇勢亦略少緩,當事諸臣又皆悉心幹濟,臣之本家上無伯叔,下鮮兄弟,存者賴以養生,死者賴以歸土,是臣之此身在外不足以為有無,而臣之二母,必得臣而後可以在濟也。

     恭惟皇上道高玄極,孝廣因心,凡在臣工,皆得遂其烏鳥之私,而安為子之分。

    如臣犬馬之愚,衷曲之苦,号訴無門,而不敢不鳴于君父之前者,仰賴我皇上高天厚地之劯,有以矜臣之愚,憫臣之苦耳。

    □乞??該部再行查訪,如果臣言不謬,将臣放回原籍,俾臣終制,則臣舉家幸甚,臣愚幸甚。

    臣之感恩圖報,又豈此生之所能盡哉!臣冒渎天威,無任恐懼待罪之至。

     蕩平倭寇序 皇甫沖 夫天下變生認倉卒,亂起于須臾,制變定亂之君子,非有忠貞之節,義禮之勇、機權之智,鮮克能濟。

    吳、浙東邊于海,日本諸倭,賓貢所途,有無貿遷,臣猾乾沒,以徼一旦,而亡命于刑徒,科谪于鹽。

    沿習之久,漳、鄞之間,日多故矣。

    有司台以兵鎮肅之,晏安,無何,廢罷。

    旋及壬子之春,台、甯肇亂,不即剪薙,釀以張大。

    今年秋,寇渠飾勵徒黨,挾以倭奴,狙于黃岩之勝,蔑視我蘇、松,乘風漂泊,直犯太倉,火其郛,殘之,破新城,入上海,圍嘉定,不無大蹂臯落,襲金山,而穴于四圃。

    久安之世,兵火勃興,我民不戒,死者萬計,村社為墟。

    撫臣、按臣擇将于守臣林公,舉郡丞任公焉。

    三公曰俞,佥謀鹹恊,乃專檄授之。

    時寇兵甚勁,諸路之師雲集,而無橫草之功,人鹹為公危之。

     公不避其難,慷慨受命,馬首遂東。

    乃以書戒其子曰:吾仗國威靈,行當殄寇,事有不然,臣死忠,子死孝,妻死節,盡斯可矣,母吾憂也。

    率師三百,直趨太倉。

    公以民不知兵,士非素撫,率之以誠,結之以恩,激之以義,作之以勇,教之以挑搏擊剌之法,偏伍距覆之方,人人感奮,不日而練。

    饑渴與俱,勞佚與并,至于四圃,引兵嘗之,公恐失士而先豋,士懼失公而争進,斬首數級,為拒而還。

    寇踵而追之,矢麗公衣,刃及馬尾。

    義士遮公,挺鬥而死。

    公氣愈厲而歸,設禭具木身臨哭之。

    此士之所懷恩而忘死者也。

    明日再戰,公曰:吾知其所為矣。

    易兵而進,遂走之。

    追之金山,解其圍,敗于合墩,破于竹寨,俘于新塲,戰于黃浦,公為覆以待之。

    寇至,遇覆,乃奔蹂于碧華橋,溺死者無筭,公亦堕焉,踴躍而登,衣血淋漓,猶鼓兵乘之。

     于是倭寇相戒毋犯任公,望旌旄而倒戈,聞唾欬而回撓矣。

    軍于吳淞江上,寇猶獯狡,聯三舶而進,見公壘,驚曰:此任公兵也。

    不戰而走。

    公追之陰沙,焚其二舶,獲其一寇,失舟行淖,是以大敗。

    我師箕張翼舒,夾川陸而驅之。

    海若效靈,飛廉奉順,助我火攻,斷其歸路。

    歸公病疽,裹瘡而進熸馬,于是矢無虛發,戈不空揮,殘寇無歸,再至再殪,師徒奮怒,擒其酋,刳其肌而哺之。

    後有寇者,芟夷之餘,不複能孽徒授首耳。

    雖未解甲,而師動凱歌之歎,民複有生之樂,全賦郡于方中,揚天聲于徼外,公之功大矣偉矣。

    然公之所以成其功者,戒子之書,忠貞之節也;不避于難,義禮之勇也;訓戰之略,機權之智也。

    節以立志,勇以行之,智以成之。

    雖定天下,公小試于茲乎。

    海道既清,三城鹹奠,人士扶老攜幼,篚玄黃,榼食漿,思往迎之,歡忻鼓舞,不戒而孚。

    夫論功考德,維帝念之,爰錫五等,維民報之,厥祀百世,于公何忝哉!沖等既不及陳圖借箸,為公贊畫,又不能荷戈負弩,從公周旋,得安迹于毫管之間,遊心于編集之内,食公之賜侈矣。

     乃相率而謀曰:述禮功,著不二,紀成事,昭無窮。

    沖等之執事也,廢而不舉,惡用其為士耶?于是效吉甫作詩之旨,竊班生銘石之私,聊叙蕪談,用伸快睹雲爾。

     任公平倭紀事 周八龍 複庵任公名環,字應乾,山西長治人也。

    以嘉靖二十三年進士,又九年為蘇郡丞。

    倜傥弘諒,廉武仁恕,其莅事皆以衷誠笃之,不以市名。

    人謂煦煦專為惠,公蓋任心而行。

    明年壬子閏三月,始以倭警聞。

    時承平久,兵猝起,遠近震駭,公率衆禦之寶山洋。

    衛尉張治以甲士五十,前鋒殺賊一人,或橫剌之堕,衆潰走,公叱止之,不得,曰:士未訓,固不可責以死。

    明日,又出,獨前搏賊,賊愕不敢動。

    相守數日,賊四月又犯太倉,蔡中丞亟奔命,然十守适有飛語,蔡遂如蘇,檄公讨之,付兵三百,皆新募。

    公厲以必死,無旋踵不入。

    與家人訣,為書付之而行,親介胄臨陣,士以公激之,無敢不從。

    特賊鋒銳甚,勢不敵,屢戰嘗縮,然賊亦憚不敢肆。

    公蹑之,随所向設拒,敝衣芒履,與士雜行,濡雨際,昏黑無休舍,依草間,齧煹飲水,同勞苦,且喻勉以古義烈事,故士遂歸心,與公死生之矣。

     賊潛出沒,公夜追之,出其前後宰夫佩,欲免。

    公嘗衣公衣,介馬而馳,故賊不知所取。

    公嘗堕溝中,賊過之,不知匿。

    至明,士始迹得,又遇之,矢連集,士以死悍。

    公亦被傷,士舁之趨濱水,梁已撤丈餘,超而過,追急,佩留禦之,死焉,乃免。

    公已求得其元,為流涕,親酬之。

    屬公疾,猶強力起巡壘。

    衆憐公壯氣,或上其狀,使者檄公歸郡。

    七月,賊蕭顯等陷上海,自吳淞出洋中,戈舡要之,不得前,以五百人據南沙。

    又檄公率解明道兵往擊,适親寇至,衆盛,相與守之。

    至十二月,命将湯克寬來讨。

    湯雖世将,驕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