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雜記

關燈
,同時在我們的後面升起;到了林徑時,月光照在竹林,照在轎上,地面朦胧的有些影子搖動着。

    鼻管裡嗅着一種特有的山野的香氣,這些香氣大約由無數的竹林、松林和野草山花的香氣所混合成功的,所以我們辨不出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香氣,卻使我們自然而然的産生了一種由城市到山野的所特有的欣悅之情。

    這些情緒為什麼會發生呢?我以為這也許是蠻性的遺留,因為我們的祖先是千萬年的久在山洞水涯的,所以時時有一種力,會引我們由城市到鄉野,使我們每到山野便欣悅起來。

    但擘黃說,這也許是人類的好奇心,或厭故喜新的心理之表現。

     閑話不談,且說我們到了山中,見了燈光很亮的地方,同時又聽見電機的紮紮與瀑布的潺潺,便與高、唐二位分路了,他們是到那燈光很明亮的鐵路飯店的;我又走了一程,才到滴翠軒。

    全個房子烏黑的,看不見一點光,這真出乎意料之外。

    遇見了管事的孫先生和住在這裡的鄭心南先生。

    幾乎面目都辨不清楚,好久,才點上一支紅燭。

    心南說,大家早已去睡了,天一亮就起來,燈是不大點的。

    這真是“山中有古風”呀! 這裡的轎夫和挑夫很和善,并不像上海和揚州、蘇州那麼樣的面目可怕,給他們些賞錢,便道了謝,再也不多要,也許是我們已給得滿意了。

    然而數目實在是不多。

     坐轎除了不安之心在作祟外,别的都不壞,省足力自然是第一,其次,在慢慢的一步一步的上石級時,轎子卻有韻律似的諧和的波動着,那種舒适真不是坐汽車、馬車、人力車乃至一切的車所能想像得到的。

    不過我對于坐轎是一個“鄉老”,因為向不願意坐,凡上山總是依賴自己的足力,這一次要不是被派定要坐的,也絕不會自動的想坐的,所以說的話,在久于坐山轎的人看來,也許要有些“村氣”。

     自從上午十一時後,我們還沒有吃一頓舒服的東西,肚裡很餓。

    滴翠軒卻什麼食物也沒有了,隻得由旁路到鐵路飯店找高、唐二位,心南也同去,恰好他們在吃飯,便同吃了。

    那裡真是一所Modernized的旅館,什麼都有,電燈、風扇以及一切的設備,使我們不曉得自己是在山中,如果前面沒有山,耳中沒有聽見潺潺的水聲。

    可惜位置太低了,沒有風,遠不如滴翠軒之涼爽。

     與他們回到滴翠軒,說是步月,那月光卻暗淡已極,白雲一堆堆的擁擠在天上。

    談了一會兒,我去洗了一個澡,并沒有什麼設備,小過是冷熱水同倒在一個大鉛桶中而已。

    洗完了澡,他們已經去了,說是明日也搬到這裡來住,因為涼爽。

    晚,先在心南房裡同睡。

    蚊子頗不少。

     以後的話,下次的信再說;為了夜,什麼東西也看小清,什麼地方也未去,山上的風物和形勢,毫不知道,隻好止于此了。

     再者,還有一件事未說:我們的汽船到了武康縣左近時,見到無數的裸體小孩在水中立着泅着,住屋多半用木柱建在水上,頗像秦淮河兩旁,水之不潔亦略相似。

    最可怪者,乃是有許多家的屋下木柱之旁,建了不少的廁所,其形式頗似寺觀中之所有者;一船的洋貴族,連我們,都很注意這種之前未見的奇景。

    我們真會廢地利用呀! 七月二十四日早